指挥官趴在地上动不了，陈渊盯着hUd上的最后一个人影消失。机甲右臂的激光炮还冒着热气，弹药余量显示37%。他松了口气，但没敢放松。
“林悦，情况怎么样？”他对着通讯器说。
“主控线路断了，重启程序停在89%卡住。”她的声音有点喘，“小李被救出来了，肋骨断了一根，意识清醒。你那边呢？”
“敌人清完了。”陈渊扫了一眼四周残骸，“接下来是正事。”
他调出核心区域的结构图，绿色光点标记着武器制造设备的位置——就在平台下方三层，主反应堆和能量传导节点连在一起，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这玩意要是不停下来，整个废土星球迟早变成实验场。
“你撤到b区走廊等我。”他说，“我要炸掉它。”
“等等！”林悦突然喊，“刚才系统断电前闪过一行字——‘应急冷却将在60秒内启动’，护盾可能会短暂恢复！”
陈渊眯起眼。果然，监测数据开始波动，能量回流迹象明显。这不是普通的重启，是陷阱。对方算准有人会来破坏，故意留个空档引人上钩。
他想起赵铁锤说过的话：“机器快崩的时候最危险，因为它会拼命挣扎。”
现在就是这一刻。
“记住了，倒数15秒时切断所有照明电源。”陈渊快速操作面板，“我要打一个精准点。”
“你疯了？那种时候开火，万一护盾刚好回来——”
“那就打在它刚成型的瞬间。”他打断她，“0.8秒也好，我只要一枪。”
林悦沉默两秒：“……好，我给你黑屏。”
陈渊关闭了外部扩音，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瞄准系统上。机甲双臂缓缓抬起，高能炮开始充能。仪表盘数字一路跳升：60%、75%、92%……
他还记得第一次修机甲时手抖的样子，那时候连螺丝都拧不稳。赵铁锤站在旁边骂：“怕什么？机器又不会咬你！”后来他才知道，有些机器比野兽还狠。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是来送终的。
“十秒。”林悦的声音准时响起。
整个核心区灯光骤灭，只剩下设备运转的红光一闪一闪。
“五。”
地面传来轻微震动，那是冷却系统启动的征兆。
“三。”
护盾发生器开始输出，空气中有种静电刺鼻的味道。
“一。”
陈渊看到目标区域出现一层淡蓝色光膜，正在快速凝结。
就是现在！
他手动解除安全锁，强行将输出功率拉到120%，右臂炮口爆发出刺目蓝光。那一瞬间，整台机甲都在颤抖，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轰——！
超载脉冲直射而出，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切进黄油，直接贯穿护盾击中主反应堆。爆炸从内部炸开，金属管道一根根断裂，火花四溅，高温气浪掀翻了周围所有设备。
“撤！”陈渊大喊一声，立刻启动推进系统。
机甲双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向后飞退。身后火球翻滚而起，吞噬了整片控制区。冲击波撞上来时，他已经在空中完成转向，双腿缓冲落地，膝盖关节发出刺耳摩擦声。
驾驶舱警报响了：“左腿液压系统受损，建议立即脱离。”
他没理，打开舱门跳了下来。脚刚落地就晃了一下，小腿被掉落的碎片划破，血顺着作战裤往下流。
“陈渊！”林悦从侧廊冲出来，扶住他胳膊。
“没事。”他摆摆手，“炸干净了吗？”
“炸得底朝天。”她抬头看着还在燃烧的核心区，“连地基都塌了半边。”
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队员陆续跑过来。有人举着手电，有人拿着简易担架。
“小李怎么样？”陈渊问。
“已经抬出去了，老王跟着一起走的。”林悦说，“其他伤员也在转移。”
“那就好。”他靠着墙站直身体，望着眼前这片废墟。
火焰还在烧，黑烟滚滚升上夜空。那些曾经藏在暗处的摄像头、传感器、自动炮台，全都被埋进了瓦砾堆里。再没人能用这些设备抓人做实验，再没人能拿活人当筛选材料。
“你说……他们会不会还有备份？”林悦忽然问。
“肯定有。”陈渊点头，“但今天这个据点，彻底完了。”
队员们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轻人咧嘴笑了：“头儿，咱们赢了吧？”
“赢了。”林悦替他回答，“设备毁了，信号断了，他们想重建也得三年五载。”
“哈哈哈！”那人一拳砸在墙上，“老子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其他人也笑起来，有人吹口哨，有人拍肩膀。有个小姑娘掏出半瓶水递过来：“喝点吧大哥，你都快成炭了。”
陈渊接过喝了两口，递回去。他不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他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像赵铁锤那样死在自毁程序里，不想再听林悦为了救队友嘶吼到失声。
现在，至少这片区域安全了。
“接下来怎么办？”林悦轻声问。
“先把人都送回去。”他说，“然后查剩下的线索。既然我们在这儿有名单，别的地方一定也有。”
“你是说……别的星球？”
“不止。”他看向远方，“整个星系都有可能被渗透。”
林悦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队员们开始收拾残局。有人负责封锁通道，有人搬运物资，还有人用石块垒了个临时岗哨。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照出疲惫，也照出希望。
一名队员拿着对讲机跑过来：“外面有人来了！说是附近营地的居民！”
不一会儿，一群人出现在废墟入口。有的拄拐，有的包扎着伤口，还有几个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张望。带头的是个中年女人，手里拎着一只破旧医疗箱。
“我们听到爆炸就赶来了。”她说，“你们……真的把那个地方炸了？”
“炸了。”林悦走上前，“以后不会再有人被抓去改造了。”
女人愣了几秒，突然蹲下哭了。她身后的男人抹了把脸，抱着孩子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孩子们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看见大人笑，也开始笑。
陈渊站在原地没动。他太累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但他知道，这一仗值得。
林悦走回来，靠在他肩上小声说：“你看，有人开始点灯了。”
他顺着她目光看去。远处山坡上，一盏、两盏、三盏……微弱的灯光接连亮起，像是黑夜中苏醒的眼睛。
“挺好的。”他说。
“你说上面还会派人来吗？”她又问。
“会。”他答得干脆，“但他们再来，我们就不是躲着跑了。”
“那下次，咱们提前设伏？”
“可以。”他扯了下嘴角，“多挖几个坑，再埋点旧电池当诱饵。”
“你还真敢想。”
“实践出真知。”他咳嗽两声，“当年在地球修车，不也是这么攒经验的。”
两人笑起来，笑声混进人群里，没人注意。
直到对讲机突然响了。
“报告！西北方向发现移动信号！频率加密，不像本地设备！”
陈渊立刻站直。
林悦拔出手枪：“多少人？”
“不清楚……但信号强度很高，可能是载具群。”
他拿起地上的战术平板，调出雷达界面。三个红点正从荒漠边缘靠近，速度不快，但路线笔直。
“不是巡逻队。”他说，“是冲我们来的。”
“还跑吗？”林悦看了他一眼。
“这次。”他按下通讯键，声音冷静，“我们等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