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抱着谢各秋大腿的叶平安一眼，冷声道：“国师这儿子倒是粘人的很。”
谢知秋淡淡地道：“他年纪小，母亲又不在身边，自然就粘着本座，让相爷见笑了。”
吕相今日所有的儿子全死了，他此时看不得别人有儿子。
叶平安越是可爱，他就越是看不顺眼。
只是他虽然囚禁了谢知秋，却也知道谢知秋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此时不宜撕破脸。
所以他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有劳国师了。”
谢知秋微微点了一下头，维持着他世外高人的样子， 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叶平安有样学样，在他身边坐下。
谢知秋这几年会的道经不算少，在颂经这事上他已经颇有心得。
他这会念起来，叶平安一听他吟的道经就轻掀了一下眉。
他是学不了道术，但是他一下子就听出问题。
谢知秋的道经是没有念错，但是他周身没有道韵。
谢知秋这种能忽悠没有看见过叶青芜吟诵的人，但是叶平安从一开始就见到了最高阶的叶青芜，便看不上谢知秋。
只是他也不会傻到去拆穿谢知秋，便乖乖坐在那里，全程一言不发。
吕相今日死了四个儿子，他和石其昌之间便是不死不休了。
他不想再跟石其昌小打小闹了，他拿出了全部的实力，带着兵去围堵吕府。
这事很快就传到吕太妃的耳中，她听到这件事情后，冷笑了一声。
她缓缓地道：“湘王出事时，他这个做舅舅的在旁看笑话，完全就没把这事当回事。”
“如今他的儿子死了，他便坐不住了。”
“果然是火不烧到谁身上，谁不知道疼。”
王府长史匆匆过来道：“太妃，吕相方才送来消息，请您将您的卫队派出，帮他打石其昌。”
吕太妃轻哼了一声：“他连湘王的尸体都没帮着收，这会倒想起我了。”
“只是我和他的兄弟之情，在他拒绝为湘王收尸时，便已经彻底断绝。”
“我不去落井下石就是好的，还指着我给他帮他，简直是做梦。”
王府长史退下后，吕太妃又对身边的心腹道：“去给石其昌回个信，就说我同意了。”
心腹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吕太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不管是谁能帮我找回湘王的尸体，我就帮谁。”
原来在吕相送信来之前，石其昌便派人传了消息过来：
只要吕太妃帮他对付吕相，他胜了之后，就会派人攻打同安县，带回湘王的尸体。
吕太妃初时有些犹豫，因为她知道石其昌的性子，未必敢跟吕相硬刚。
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有点小看石其昌了，他还真敢！
她身边的婢女有些犹豫地道：“太妃，吕相毕竟是您的亲兄长，您对他动手，会不会……”
“不会。”吕太妃打断她的话道：“和利益纠缠在一起的亲情，真是浅薄的可笑。”
“之前湘王重用他舅舅，可是最终是什么结果？”
“我的那个兄长啊，心早就野了，他只有尝到丧子之痛后，才会体会到我的痛苦。”
“而我也不会再相信他！”
她的话说到这一步，婢女也不好再劝。
吕太妃走到庭前，看着飘洒下来的雨丝，轻声道：“我已经这么一把年纪了，没什么好怕的。”
“湘王走后，我在这世间便再也没有指望，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她在后宫里的地位，虽然不如明太妃，却也是高位的嫔妃了。
能在宫斗里斗出一条路来的宫妃，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而此时石其昌脑壳都要炸了。
他确实是听了裴玉珩的那番话，想要勇敢一回，不再做缩头乌龟。
但是当他看见吕二公子被射杀时，他就傻了眼。
原本因为吕大公子的事，他和吕相算是结了仇，但是那事还可以说是意外。
今日便不是了，他的人当众杀了吕二公子。
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下面的人又来报，说吕三公子也被他们的人杀了。
吕四和吕五公子今日也死了。
这事石其昌不用想，也知道是裴玉珩干的。
只是他知道又怎么样，吕相肯定会把账算在他身上。
他喃喃地道：“秦王，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这一口气是让我和吕相结成了死仇。”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这样做，和灭他的门有什么区别？”
“要不你再努力一把，把吕相一并杀了呗！”
只是他说完便知道这事不可能，他也知道裴玉珩没杀吕相的根本原因，说到底是要让他和吕相分个胜负。
此时吕相若是死了，他是最大的受益人，裴玉珩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石其昌仰天长叹：“老子一辈子被人骂缩头乌龟，没想到临了得跟人去拼身家性命。”
石云永在旁道：“爹，你就别在那里嘀咕了，我觉得吧，这种事情，干就完了！”
“毕竟不管吕相的其他几个儿子是不是活着，他都不会放过爹。”
“眼下他的儿子全死了，也就是一个结果，没什么差别。”
石其昌瞪他：“你知道个屁！这事不一样！”
“之前他还能有几分理智，这一次他是真的会发疯！”
他觉得自家的傻儿子这几日的胆子真的是见长，再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事。
石云永不认同他的说法：“这些年来，他没少笑话爹，说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眼下爹也可以笑话他了，一个儿子都没有了，他才是真正的可怜虫。”
石其昌：“……”
他发现，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事是这么个事，理却不是这么个理。
石云永又加了一句：“前段时间那种天天逃亡的日子，我是不想过了。”
“他丧子，还是父子丧子，父亲会怎么选？”
石其昌：“……那还是他丧子吧！”
石云永笑道：“那不就结了。”
这事他看得明白，在吕大公子从楼上摔下来的那一刻，吕府和石府便已经是死仇。
石其昌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得对。”
“来人，调动我们所有的人马，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