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治疗后第三日,蒋琦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某种平静的节奏。白天在会所处理技术主管的琐事,偶尔应对一下钱丽蓉那不再热情却依旧幽怨复杂的目光;傍晚去天桥摆摊,清风道长的“捧哏”业务愈发熟练;入夜则雷打不动地去“婉转花语”报到,享受那份能洗涤心神的人间烟火气。
体内的《纯阳再生诀》因那次消耗巨大的治疗和后续的恢复,反而变得更加凝练精纯,瓶颈又松动少许。为秦冰治疗,虽过程凶险,但于他而言,亦是一场对自身修为的极佳锤炼。
这日傍晚,他刚送走天桥最后一位问卦的大妈,正准备收摊,手机就像被点燃了炮仗似的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萧晴。
蒋琦眼皮莫名一跳。这位大小姐平时微信轰炸居多,直接打电话,通常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他刚接通,还没来得及“喂”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萧晴火急火燎、中气十足却带着明显焦躁的大嗓门:
“蒋琦!蒋琦!救命啊!快!江湖救急!”
声音之大,震得蒋琦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些。旁边的清风道长都好奇地探过头来。
“又怎么了?”蒋琦揉了揉眉心,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位大小姐的“救命”事由,跨度极大,从“帮我看看新买的摩托车引擎是不是有异响”到“我爹珍藏的酒好像被我偷喝的事发了快帮我算算怎么蒙混过关”不等。
“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萧晴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刀疤!是刀疤叔!他快不行了!”
蒋琦神色一凛。刀疤?那个脸上带疤、性格硬朗、对他颇为敬重的萧家骨干?他印象中那人身体素质极好,气血旺盛,不像短命之人。
“怎么回事?说清楚!”蒋琦语气沉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萧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好像是跟人争地盘谈判,对方玩了阴的!刀疤叔回来时还好好的,就是脸色有点白,说有点累,结果刚才突然就倒下了!浑身发冷,脸色跟金纸一样,出气多进气少!家庭医生来看过了,屁用没有,说可能是急性心梗或者什么怪病,让赶紧送医院抢救,但…但我爸说送医院恐怕也…”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蒋琦明白了。刀疤的身份特殊,受的伤恐怕也见不得光,送医院风险极大,而且普通医院未必能处理这种“江湖”手段。
“我爸急得团团转,请的几个‘名家’都摇头!我…我一下就想到你了!蒋琦!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萧晴的声音充满了急切和最后一丝希望,“求你了!过来看看吧!算我欠你天大的人情!”
蒋琦略一沉吟。萧家这趟浑水,他本不想多沾。但刀疤那人给他的印象不坏,且身为医者(二师傅揍出来的),见死不救有违本心。
“地址发我。我马上到。”他没有多问,直接应下。
“太好了!我马上发你!我派车去接你!”
“不用,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更快。”
收到萧晴发来的定位——是位于市郊的一处僻静山庄——蒋琦对清风道长交代了一句,也顾不上收拾摊子了,将东西往登山包里一塞,身形一闪,便迅速消失在傍晚熙攘的人流中。他并未动用惊世骇俗的身法,但步速极快,巧妙地利用人群和建筑物的遮挡,很快便远离了闹市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郊。
出租车在山庄入口处被拦下,显然戒备森严。早已焦急等在那里的萧晴看到出租车,愣了一下,赶紧跑过来付了车费,拉着蒋琦就往里冲。
“你怎么打车来的?我不是说派车接你吗?”
“那样太慢。”
山庄内部装修低调却难掩奢华,此刻气氛却一片凝重。几个穿着黑西装、气息精悍的男子守在客厅,面色沉重。一个面容与萧晴有几分相似、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正焦躁地踱步,正是萧晴的父亲,萧震天。旁边还站着两个穿着长衫、看起来像老中医的人,正摇头叹息。
“爸!蒋琦来了!”萧晴拉着蒋琦闯了进来。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蒋琦身上。当看到萧晴口中的“神医”竟然是如此一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时,那几个手下眼神里顿时露出怀疑和轻视。连萧震天都皱紧了眉头,看向女儿:“晴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
“我没胡闹!他很厉害的!”萧晴急得跺脚。
蒋琦却没理会这些,他的目光直接投向客厅沙发上躺着的那个壮硕男子——刀疤。
只见刀疤面如金纸,嘴唇发紫,双目紧闭,浑身不住地轻微颤抖,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却依旧牙关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度!
这不是普通的心梗或急病!
蒋琦眼神一凝,快步上前。
“喂!小子!你干什么?!”一个手下想阻拦。
蒋琦理都没理,身形微动便绕过了他,直接来到沙发前,伸手搭在了刀疤冰冷的手腕上。
好冰!仿佛摸到的不是活人的手,而是一块寒冰!
内力探入,蒋琦的眉头瞬间紧紧锁死!
刀疤的体内,正上演着一场极其凶险的“战争”!一股极其阴毒、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寒毒,正疯狂地侵蚀着他的心脉和生机!这股寒毒的性质,与秦冰体内那沉淀多年的阴寒之气完全不同,更加霸道,更加歹毒,充满了毁灭性,像是某种特制的“毒”!
而且,这寒毒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活跃的…精神印记?仿佛有生命般,在抗拒着他的探查!
“他不是生病,是中毒。”蒋琦收回手,语气冰冷而肯定,“一种极寒属性的诡毒,毒性霸道,正在快速冻结他的生机。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心脉彻底冻结,华佗难救。”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中毒?!”怎么可能?刀疤哥回来时还好好的!”什么毒这么厉害?”
萧震天猛地看向旁边那两位老中医。两位老者面面相觑,迟疑道:“脉象确如冰封,生机急速流逝,但…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寒毒,不似寻常草木之毒…”
萧震天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江湖手段!果然是着了道了!
“小子!就算你说对了是中毒!你能解吗?!”一个性子急的手下冲着蒋琦吼道,显然还是不信他。
蒋琦没说话,直接掀开了盖在刀疤身上的厚毛毯。只见刀疤赤裸的上身心口位置,皮肤表面竟然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而在那白霜之下,隐约能看到一个极其模糊的、暗蓝色的掌印!
“寒冰掌力?不对…是更阴毒的东西…”蒋琦目光锐利如刀,“对方将剧毒凝于掌力之中,打入心脉,平时潜伏,一旦催动,即刻爆发。好狠的手段!”
他这番话说得笃定无比,甚至连对方的手法都推断了出来,顿时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萧震天眼中猛地爆射出精光,死死盯着蒋琦:“蒋先生?敢问…可有解法?”
称呼已然变成了“先生”。
“毒素已侵入心脉,常规方法无用。”蒋琦快速说道,“需以至阳之力,强行逼出毒源,护住心脉,再谈后续解毒。过程凶险,但我可一试。”
他不再多言,直接从登山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经过秦冰一役,他习惯随身携带)。又拿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火红色的丹药(上次炼制三阳煅脉丹的边角料搓成的,药性稍弱,但正适合此刻吊命),塞入刀疤口中,以内力助其化开。
随即,他出手如风,数十根银针瞬间刺入刀疤胸前背后各大要穴,针尾微微颤动,发出极轻微的嗡鸣声!
“按住他!无论发生何事,绝不能让他乱动!”蒋琦低喝一声。
萧震天立刻亲自上前,死死按住刀疤的肩膀。几个手下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
蒋琦深吸一口气,双手掌心赤红,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按在了刀疤心口那个暗蓝色的掌印之上!
“噗——!”刀疤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寒气的毒血!
毒血溅落在地毯上,竟然发出“嗤嗤”的声响,凝结出片片冰晶!
蒋琦额头青筋暴起,纯阳内力毫无保留地汹涌输出,与那阴寒诡毒激烈对抗!他的双手与刀疤心口接触的地方,甚至冒起了丝丝白气!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万分地看着这如同武侠电影般的场景!
萧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都浑然不觉。
过程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蒋琦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但刀疤心口的那个暗蓝色掌印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淡、消散!他体表的冰霜也开始融化,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是那种死寂的金纸色,呼吸也变得有力了一些。
终于,蒋琦猛地收回双手,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长舒一口带着白气的浊气。
“毒源已暂时逼出,心脉护住了。命…算是保住了。”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毒素已伤及根本,后续需要长时间温养,并且要找到对应的解药,才能彻底清除余毒,否则仍有后患。”
随着他话音落下,刀疤呻吟一声,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神虚弱,但确实醒了过来!
“刀疤叔!”萧晴惊喜地叫出声。
“醒了!真的醒了!”手下们也是一片哗然,看向蒋琦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萧震天看着苏醒过来的心腹,又看看脸色苍白、气息微喘的蒋琦,这位见惯了风浪的黑道大佬,眼中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和震撼。
他走上前,对着蒋琦,竟然抱拳深深一揖:“蒋先生救命之恩!萧某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先生就是我萧家最尊贵的客人!但有差遣,绝不推辞!”
蒋琦扶住他:“萧老板言重了。医者本分。”他顿了顿,看向虚弱的刀疤,眉头微蹙,“不过,打伤他的那人,功法极其歹毒,且那寒毒之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诡异的精神印记,不似寻常武者。你们最好查清楚对方的来历,此人…非常危险。”
他能感觉到,那丝精神印记在他逼毒的最后关头,试图反扑,却被他磅礴的纯阳内力瞬间碾碎。但这足以说明,下毒之人,绝非普通江湖武人,很可能也触及了“修行”的门槛,甚至…与玄灵子那种邪修有关?
萧震天闻言,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多谢先生提醒!此事萧某必定彻查!”
就在这时,蒋琦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林萌萌发来的微信,一连串的感叹号:
“蒋琦哥!!!动漫祭明天就开始了!!!你千万别忘了啊啊啊!!!我们的舞台剧下午三点!!!我给你留了第一排c位!!!”
蒋琦看着这条与眼前刀光剑影、生死时速画风截然不同的信息,一时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