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清清淡淡，连语调也没有任何起伏，但话落有力，压迫感极强。
巡查使刚想呵斥是谁敢对五官王不敬，竟敢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合该投入畜生道，亦或者是魂飞魄散！
可下一秒他们却发现，离得如此之近，他们竟然完全看不穿这个人的长相，只能够通过外形判断出是一个男性。
“大人，此人就是混入今天亡魂队伍的异端！”巡查使朝着五官王抱拳，“还对大人如此不敬，请大人务必要严惩此人！”
然而，让巡查使和冥差们都震惊至极的是，五官王仿佛见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事情，神情大变，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紧接着，他竟然颤颤巍巍地撩起了官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深埋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
殷北宸并没有看他，而是道：“殿前失仪，重新跪。”
即便这里荒无人烟，根本没有宫殿。
可北帝在哪，哪里就是殿。
他本身就是权柄的象征。
听到这句话，五官王的身子一抖，动作十分艰难地爬了起来，他平息了一下呼吸，整理好了着装之后，这才再次跪地行礼，但身体依然颤抖地厉害。
又停了几秒，五官王也终于能将卡在喉咙里的话吐出了：“臣司非，不知陛下造访，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司非，正是五官王的本名。
可他叫这个男人什么？
陛下！
巡查使和冥差们大惊失色，不敢置信。
十殿阎王其实已经是平日里冥差们能够见到的最高领导了，因为五方鬼帝平日并不直接管事。
能让五官王如此恭敬，甚至还要称“陛下”的人是谁？！
就连经常待命的巡查使也是第一次知道五官王的真名。
莫非，是哪一位鬼帝？
这已经是冥差们能够想到的顶级存在了，他们根本忘记了，在五方鬼帝之上，还有一位真正的大帝——
北阴酆都大帝。
又称北帝。
北帝的传闻从来不少，可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近几千年来，他更像是消失了一般，杳无踪迹。
这一批巡查使和冥差，都是这几百年选拔上来的，自然不可能见过北帝。
可五官王那可是北帝亲封的十殿阎王啊，就算北帝敛去了容貌，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没有人知道五官王此刻有多么的恐惧，他压根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看见数千年都没有见过的北帝。
没有北帝封五方鬼帝、十殿阎王，就不会有冥府今日严格苛刻的等级制度和运转体系。
只要北帝一句话，看似高高在上的他，也要随时从五官王这个位置上下来。
五官王从来都不是他，而是北帝给他的封爵。
北帝想让谁当五官王，谁就能当。
“有失远迎？”殷北宸稍稍扬眉，似乎是笑了笑，语气淡凉，“本帝刚到没多久，你也到了，还带着这么多人，哪里是有失远迎？”
这微微的笑听在五官王耳朵里，更是让他肝胆俱裂。
“陛下，臣……臣是接到举报，有异魂混入其中，绝非是想要对陛下不敬！”五官王再次磕头，“臣一心为了冥府，还请陛下明察！”
同时，他也在心里疑惑万分。
虽说的确是姬玄找到他，说有异魂想要躲过冥府的轮回系统，绝对不能让一只老鼠害了一锅粥。
但五官王也的确去查了，的确多了一只亡魂，没有被记录在册，那么定然是有别的目的。
五官王日常管理的职务没有秦广王和阎罗王那么繁忙，他也刚好闲来有空，既然有异魂敢混进来，那么他当然要拿这只异魂开刀。
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会见到北帝？！
给他一千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北帝动手啊！
“一心为了冥府，却会听信谗言。”殷北宸声音淡淡，“再有下次，你这个五官王也不要做了。”
“陛下！臣对您的忠心，天地可查！”五官王惊慌失措，立刻赌咒发誓，“若臣对您有半点不忠，以冥界的名义起誓，就让紫霄神雷降临，让我魂飞魄散，再无生还的可能！”
“轰隆！”
青天白日一声雷响，炸得巡查使和冥差们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这代表誓言成了。
若神明违背誓言，后果可比凡人严重多了。
殷北宸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北帝没有再出声，五官王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陛下，臣绝对没有说谎，只是系统探明却有异魂，虽说一只魂魄而已，无论如何也绝对过不了六道轮回，可臣还是怕……”
“本帝已经清理了异魂，等你再动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殷北宸转身，不再看他，“你可以走了。”
最后五个字，让五官王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他大喜过望，再次磕头：“多谢陛下，臣这就回去好好反思，一定不会再听信谗言，陛下的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
没有北帝，自然没有他。
五官王抬起头：“若陛下今日有空，不妨移步臣的洞府——”
他的话戛然而止。
面前哪里还有人？
连气息都杳无了踪迹。
北帝来得悄无声息，去得也不声不响。
“呼……”五官王瘫在地上，身子还在颤抖。
好半天，他才恢复了行动能力，身形一闪，也离开了，徒留下呆若木鸡的巡查使和冥差们。
“方……方才是北帝？”
“我们见、见到北帝了？”
冥差们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
他们才考上这个职位没多久，竟然见到了冥府真正的老大？
回去他们必然要和兄弟姐妹们吹一个月……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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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孽玄宫是五官王的道场，一个时辰前，姬玄来到此处，现在还没有离开。
“唰”的一下，空间扭动了一下，是去而复返的五官王。
姬玄立刻起身，迎上前：“司非兄，可是那异魂被抓住了？不知是何来历？这次司非兄若是处理了那异魂，定然是立了大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