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抵达考察企业大门，就被道瘦高的身影拦了下来。保安穿着熨帖的藏青色制服，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笔直：“请登记。” 语调平平的，像台设定好程序的播报器，同时抬手指了指门卫室那块褪色的 “访客登记处” 木牌。
张博涛推开车门时，晨间的风卷着厂区特有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他跟着保安走进那间不足五平米的小屋，墙上的空调外机正嗡嗡作响，把空气烘得有些闷。登记表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里，还夹着几片干枯的梧桐叶，大概是昨夜风大吹进来的。
“得联系公司里的人来接。” 保安一边递过支笔，一边补充道，笔尖在登记表的塑料封面上顿了顿，“规矩，没办法。”
张博涛接过笔的瞬间，瞥见对方制服袖口绣着的。他转身回到车旁，把话传给驾驶座上的宋海洋。宋海洋啧了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真皮座椅被他蹭出细微的声响：“大公司就是规矩多，查户口似的。” 说着摸出手机，屏幕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刘总，我们到门口了，保安说要你们的人来接才能进…… 哎好，我们等着。”
挂了电话，他摇下车窗冲保安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施舍般的随意：“等会儿姚秘书来接，你们内部的。”
保安没接话，只是转身回了门卫室，玻璃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留下道模糊的剪影。
过了几分钟，一道窈窕身影从厂区里走来。米黄色连衣裙裹着高挑身段，像株初春的玉兰。张博涛的目光不由自主黏了上去——心中暗想这姑娘真是个美人胚子。她的五官太完美了，她有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又水灵又活泼。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乌黑发亮。一口又白又整齐的牙齿，还有光洁白嫩的肌肤。她的下巴小巧而尖翘，像精心雕琢的玉石，衬得整张脸格外秀气。她的鼻梁高而直，线条流畅，像精心捏制的瓷器，透着一股冷艳的美。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是姚雨菲，这边请。”她走到张博涛面前，声音清甜得像含着蜜。
张博涛猛地回神，耳根微微发烫：“没事，我们也刚到。”他指了指车里，“我们宋经理在这儿。”
姚雨菲转向保安：“刘师傅，麻烦抬下杆。”说罢和张博涛一同上车，车子缓缓驶入厂区。
“多谢姚大秘书亲自来接。”宋海洋在驾驶座上笑得得意。
“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宋经理。”姚雨菲回眸时，耳坠在阳光下闪了闪。
张博涛坐在后排，用余光偷偷打量副驾驶的身影。这姑娘怕不是哪家的千金？她的肌肤如新雪般白皙，阳光一照几乎能透出淡青的血管，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
跟着姚雨菲走进二层会议室。会议室采用挑高设计，顶部悬挂几何线条金属吊灯，暖白色光线均匀洒落。中央摆放着长长的弧形实木会议桌。正前方为整面墙的超薄LEd屏幕。会议桌一旁预留独立发言席，配备可旋转演讲台。宋海洋径直走向桌牌“宋海洋经理”的位置，张博涛扫了圈，没找到自己的名字，便抱着电脑悄悄坐到最后一排。
“抱歉，只备了宋经理的桌牌。”姚雨菲走过来，眼里带着歉意，“请问您贵姓？我让办公室补一个。”
张博涛倏地起身，双手在身前交叠，脊背挺得笔直：“不用麻烦了，姚秘书。”
“小张是我助理，不用弄了。”宋海洋斜倚着椅背，脚尖轻点地面，语气漫不经心。
姚雨菲却笑盈盈地坚持：“没关系的，很快就好。您叫？”
“张博涛，麻烦您了。”他频频点头，耳尖又开始发烫。
“是博士的博，波涛的涛吗？”她歪头确认，嘴角带着点调皮的弧度。
“对，是的。”张博涛忍不住笑了。
“这名字挺大气。”姚雨菲耸耸肩，转身吩咐了句。没多久，崭新的桌牌就摆在了张博涛面前。
“刘总临时有位客人，先请两位看段公司宣传片。” 她走到 LEd 屏前，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画面亮起时，张博涛立刻坐直了身子 —— 片子里，这家新能源汽车企业的智能生产线正有条不紊地运转，机械臂精准地抓取零件，流水线上的车身泛着金属的冷光；研发中心里，穿着白大褂的工程师们围在电脑前讨论，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测试赛道上，新款车型正风驰电掣地驶过，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划出弧线…… 一个个画面看下来，张博涛心头微动，指尖在电脑上敲得飞快，把那些关于电池续航、电机效率的关键数据都记了下来。
片子快结束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魁梧男人大步走进来，声如洪钟：“宋总，抱歉抱歉，刚在开另一个会，让你们久等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歉意，却中气十足，震得空气都仿佛颤了颤。
“刘总客气了，您是大忙人。” 宋海洋立刻起身握手，两人的手掌在空中交握，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会谈持续了一个小时。张博涛听得有些发懵，只抓住几个关键词在笔记本上画圈：全国布局、上海西安设子公司、扩产能、引战投…… 宋海洋则步步紧逼，从营收构成问到利润预测，再到估值模型，每个问题都像精准的炮弹，直戳要害。张博涛埋着头，在电脑上飞快记录，偶尔抬头时，总能看见姚雨菲坐在刘总身侧，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偶尔低声给刘总提个醒，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尴尬。
张博涛偷偷观察她的笔记本，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重点，蓝色记数据，红色画疑问，黑色写补充，条理清晰得像张思维导图。他忽然觉得，这姑娘绝不仅仅是长得漂亮那么简单。
散会时，刘总拍着宋海洋的肩膀，力道不轻：“宋总这脑子，真是厉害！下次有空，一定请你们去上海工厂看看？我走不开，就让雨菲陪你们，她对生产线熟得很。”
宋海洋笑着应下，目光在姚雨菲身上转了圈：“那可得麻烦姚秘书了。”
姚雨菲起身相送，走到门口时，阳光落在她发间，镀了层柔和的金边。张博涛望着她含笑的眉眼，心里悄悄冒出个念头：这样动人的模样，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见到。
车子驶出企业大门时，宋海洋忽然感慨：“这姚秘书不简单啊，不仅长得漂亮，脑子还清楚。” 张博涛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倒退的梧桐影，想起她歪头问 “是博士的博，波涛的涛吗” 时，嘴角那抹调皮的笑，耳根又悄悄热了起来。
车里的栀子花香还没散尽，混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点让人心里发痒的甜。张博涛打开笔记本，在刚才记录的技术数据旁，轻轻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笔尖划过纸面时，留下道浅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