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轩的脚步停在苏清鸢面前时，山风恰好卷着几片落叶飘过，落在他肩头又轻轻滑落。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暖意：“你没事吧？”
苏清鸢扶着身旁的树干，缓缓站起身。
她体内翻涌的气血已平稳许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看向叶轩的眼神里，感激与敬畏交织：“还好，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不必称前辈。”叶轩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血迹与剑痕，话锋一转，“看你的样子，也是要去浮云道院？”
苏清鸢点点头，“嗯，我准备参加这次的招生考核。”
“正好，我也打算去道院看看。”叶轩抬手拍了拍衣上的尘土，“走吧，一起。”
苏清鸢却猛地愣住，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中满是担忧：“可……可你杀了这一届考核导师的儿子，他要是知道你杀了他儿子，肯定不会放过你，甚至可能迁怒于我……我们现在去浮云道院，岂不是自投罗网？”
叶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带着几分洒脱：“杀了就杀了。若是这浮云道院因为一个作恶多端的纨绔子弟，就包庇他那身为长老的父亲，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报复，那这道院也未必值得一去。”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峦，“那么大的一座道院，总不能从上到下，都是这对父子这种货色吧？”
苏清鸢看着叶轩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
她想起方才叶轩出手时的决绝，想起他那句“三尺青锋剑在手，天下何人不能杀”，忽然觉得，跟着这样一位神绝境强者同行，或许真的不用怕道院的报复。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长剑，重重点头：“好，我跟你一起走。”
两人并肩沿着山间小路前行，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清鸢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见叶轩始终脚步平稳地步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御空飞行？从这里到浮云道院，步行至少还要十几天，飞行的话，一天多就能到。”
叶轩脚步未停，目光落在路边一株顽强生长的野草上，语气带着几分悠远，像是在说给苏清鸢听，又像是在自语：“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越是急于求成，越容易心浮气躁。
偶尔放慢脚步，用双脚丈量大地，用双眼观察万物，感受风的方向，聆听山的声音，才能让心境沉淀，让道心更稳。”
他侧过头，看了眼一脸茫然的苏清鸢，补充道，“毕竟，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是靠速度取胜，而是靠心境碾压。”
这番话听得苏清鸢似懂非懂，只能乖乖点头：“哦，好吧。”
而叶轩体内小塔内，小蓝的声音悄悄响起，带着几分疑惑：“小塔小塔，叶轩他一直这么……这么厉害吗？说话的时候，感觉好威风啊。”
小塔翻了个白眼（如果它有眼睛的话），语气里满是不屑：“你别看他现在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狂不了几天的。
之前在九维宇宙的时候，他天天被追杀，被打得跟丧家之犬一样，到处躲躲藏藏。现在突破了神绝境，有了点实力，可不就抓紧机会装逼嘛。”
“……”叶轩的声音突然在小塔和小蓝的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无奈，“小塔，你能不能别在背后说我坏话？我听得见。”
小塔瞬间噤声，塔身上的蓝光也闪烁了几下，显然是小蓝在偷笑。
叶轩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两个活宝，继续陪着苏清鸢往前走。
夕阳西下时，两人走到一处山谷。
山谷里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溪边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叶轩提议在这里过夜，苏清鸢没有异议。
叶轩随手在山林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提着几只肥硕的山鸡回来。
他熟练地处理干净，用树枝串起，架在篝火上烤。
火焰噼啪作响，油脂滴落，很快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苏清鸢坐在一旁，看着叶轩熟练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你应该不是九霄界本地的吧？”苏清鸢忍不住问道。
叶轩正转动着烤鸡，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苏清鸢斟酌着用词，“你身上的灵力气息，和九霄界的修士有些区别，更……更纯粹，也更浩瀚，像是来自更遥远的地方。虽然都身处混沌宇宙，但你应该是从其他宇宙来的。”
“算是吧。”
叶轩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烤得金黄酥脆的山鸡递了一只给苏清鸢，“尝尝，味道应该还不错。”
苏清鸢接过烤鸡，咬了一口，外皮酥脆，肉质鲜嫩。
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又问道：“你家里很强吗？你是来自哪个宇宙的啊？”
叶轩啃着鸡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平淡：“家里确实挺强的，不过他们从来不管我。至于家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
我二十五岁那年，被我爹直接丢到六维宇宙历练，一路摸爬滚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放养啊。”苏清鸢有些惊讶，随即又露出理解的神色，“难怪你这么厉害，原来都是靠自己闯出来的。”
叶轩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问道：“那你呢？看你的年纪不大，修为却已经到圣绝境，想来天赋不俗。你家里人不管你吗？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来参加浮云道院的考核？”
提到家人，苏清鸢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啃烤鸡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我娘死得早，我爹是个武痴，特别好战，整天到处找人切磋比试。
三十万年前，他说要去混沌宇宙挑战一位顶尖强者，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找了他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
叶轩沉默了一瞬，轻声道：“所以，你想加入浮云道院，不只是为了修行，更是想找一个安身之所？”
“嗯。”苏清鸢重重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浮云道院是九霄界最有名的学院，资源雄厚，导师也都是顶尖修士。
只要能进去，我就不用担心修行资源不够，还能得到导师的指导，说不定以后实力强了，还能找到我爹的下落。”
叶轩看着她眼中的期待，没有泼冷水，只是淡淡道：“前几天那个男的，也是浮云道院的人，还是长老的儿子。”
苏清鸢吃东西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叶轩看着她失落的模样，继续说道：“这世间，哪里都不是绝对完美的。无论是顶尖道院，还是大宗大派，甚至是那些看似公平的宇宙规则之下，都有权势压人，有贪污腐败，有恃强凌弱。”
苏清鸢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那……那怎么办？除了这里，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我不是让你放弃。”叶轩摇摇头，语气认真，“只是想告诉你，别对任何地方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可以去浮云道院，去争取里面的资源和机缘，但要记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道院能给你平台，却给不了你绝对的公平；导师能给你指导，却护不了你一世周全。”
苏清鸢怔怔地看着叶轩，许久之后，缓缓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
篝火渐渐变小，夜色越来越浓。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靠着树干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依旧步行前行。
叶轩偶尔会指点苏清鸢几句修行上的困惑，几句简单的点拨，却总能让苏清鸢茅塞顿开，修为也隐隐有所精进。
苏清鸢也渐渐放下了拘谨，偶尔会和叶轩聊起九霄界的风土人情，聊起她这些年的历练经历。
不知不觉间，十天过去了。
这天清晨，两人翻过一座高山，远远地就看到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巅之上，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山门。
山门上方，“浮云道院”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出磅礴的灵气与威严的气息。
“前面就是浮云道院了。”苏清鸢指着那座山门，眼中满是激动，
“按照时间算，还有两天，招生考核就要开始了。”
“终于到了。”叶轩轻声说道，脚步没有停下，朝着浮云道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