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门的外门演武场，偌大的场地被连续两日的烈阳炙烤得滚烫，青石地面蒸腾起肉眼可见的扭曲热浪，连空气都带着一股焦燥的味道。第三日的晨光刚刚掠过场边望仙楼那翘起的飞檐，如同给冰冷的琉璃瓦镀上了一层金边，演武场四周的环形看台上，早已是黑压压一片，挤满了翘首以盼的外门弟子。甚至在内门方向那道象征性的矮墙后，也探出了不少好奇的脑袋，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今日是外门大比的四强赛，能从那残酷的淘汰赛中杀出来的，无一不是外门弟子中真正的狠角色。而其中最引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此前名不见经传、如今却被誉为“废柴逆袭”的林默，与那位以一手霸道火灵根崭露头角的“黑马”李炎之间的对决。
擂台中央，负责执裁的陈管事正一丝不苟地以自身灵力清扫着昨日激战留下的深深剑痕与斑驳的灵力残余。他身穿着青木门外门执事标志性的灰袍，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他那看似随意扫视全场的目光，在掠过台下某处时，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那里，赵雪正慵懒地倚在看台雕花栏杆上，一身水绿色劲装将她高挑曼妙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裙摆边缘用银线绣着的细碎灵纹在晨光下闪烁着点点微光。她指尖灵活地把玩着一枚下品灵石，灵石散发的朦胧灵光映照着她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几分算计，几分玩味。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林默此战的对手李炎，不仅修为已达练气后期，更是在昨夜，悄无声息地收下了她通过陈管事递去的三瓶“聚灵散”。代价嘛，便是在这擂台之上，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林默，“竖着上来，横着下去”。
“下一场，林默对阵李炎！” 陈管事灌注了灵力的声音如同闷雷般滚过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瞬间点燃了看台上的气氛，喧哗声、议论声、助威声混杂在一起，直冲云霄。
待战区，林默缓缓站起身。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甚至边缘有些磨损的外门弟子服，与周遭光鲜的同门相比，显得格外朴素。唯一的亮点，或许是他腰间那柄毫不起眼的凡铁短剑。剑身仅两指宽，样式古朴，上面布满了细密而天然的纹路，是他在灵草园做杂役时，偶然从一株百年老树盘根错节的石缝中所得，非金非铁，却异常坚韧。他抬手，用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理了理额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黑发，目光沉静，穿透层层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看台东侧那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那里，苏清颜安静地坐在一方铺着青色棉布的石阶上，身侧站着眉眼伶俐的侍女苏灵儿。今日的苏清颜，身着一件月白色襦裙，领口与袖口点缀着淡青色的青木藤纹刺绣，雅致而不失身份。裙摆如水银泻地，垂至脚踝，随着她细微的呼吸动作，裙裾偶尔摆动，隐约露出一双绣着浅粉桃花的缎面绣鞋鞋尖，为她清丽的气质平添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娇柔。如墨青丝用一根素白玉簪松松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那如玉般白皙晶莹的脸颊旁，晨光映照下，肌肤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羊脂美玉，泛着温润的光泽。似是感应到林默的注视，她倏然抬眸，清澈如秋日山涧溪流般的眼眸准确地对上了他的视线，随即，唇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清浅却足以动人心魄的笑意。那双眼眸里，映着初升的朝阳，更清晰地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一股暖流无声地浸润了林默的心田，他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坚定。随即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踏上那被无数目光聚焦的擂台。他脚步刚落定，对面入口处便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带着火气的鼓点。李炎提着一柄剑身泛着赤红光晕的法剑，龙行虎步地跨了上来。
李炎生得高大壮硕，比林默足足高出半个头，一身火红色的劲装仿佛在燃烧，裸露在外的古铜色小臂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桀骜与轻蔑，手中那柄凡阶中品的“赤焰剑”在阳光下红光流转，剑身周围空气微微扭曲，显然是长期浸润火灵力，已生出了些许灵性。他刚站稳，眼角余光便不屑地扫过林默，尤其是在那柄凡铁短剑上停留了一瞬，嘴角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林默，听说你走了狗屎运，居然赢了张强？哼，那废物岂能与我相提并论！识相的就自己滚下去，免得待会儿被老子的灵火烤成焦炭，哭爹喊娘！”
林默面色平静，如同古井无波，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李炎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如同沸腾的岩浆，远比张强更加汹涌灼热，练气后期的修为做不得假。那股扑面而来的火灵力威压，带着一股燥热窒息感，彰显着其主人擅长正面强攻、碾压对手的战斗风格。
“比赛开始！” 陈管事话音甫落，李炎便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落脚处“咚”的一声闷响，青石地面似乎都震颤了一下。他右手紧握赤焰剑，体内火灵力轰然爆发，“轰！” 的一声，赤红的火焰如同苏醒的巨蟒，瞬间缠绕上剑身，熊熊燃烧起来。炽热的高温席卷开来，让靠近擂台的弟子都感到面皮发烫，纷纷后退。
“是灵火术！” 看台上立刻有识货的弟子失声惊呼，“李师兄竟然真的练成了！看这火势，恐怕已接近大成！外门之中，谁能抵挡？”
苏清颜坐在看台上，一双纤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月白色的裙裬，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即使相隔十几丈，她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逼人的气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她心中不由为林默揪紧，他才刚刚突破练气中期不久，面对如此强敌，无论是修为还是术法，都处于绝对的下风。
李炎显然打算速战速决，他眼中厉色一闪，暴喝一声：“给我败！” 身形如一头矫健的火豹，拖着一条炽热的尾焰，朝着林默猛冲过去。脚步踏在青石上，发出“咚咚咚”的沉重声响，气势惊人。
林默眼神一凝，脚下不丁不八，身形微沉，摆出了最稳妥的防御姿态。他没有选择硬撼其锋，而是将体内精纯的灵力缓缓渡入手中的凡铁短剑。奇异的是，这看似普通的短剑在灵力注入后，剑身那细密的纹路竟仿佛活了过来，泛起一层温润而内敛的白色毫光，虽不耀眼，却凝实无比。
“嗤！”
赤焰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落在林默原本站立之处。林默却在剑锋及体的前一刹那，身形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以一种看似惊险、实则精准到毫厘的姿态侧滑开去。“轰隆！” 烈焰剑刃劈空，重重砸在青石擂台上，瞬间炸开一个半尺见方的焦黑坑洞，灼热的碎石裹挟着火星“噼里啪啦”地四处飞溅，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躲得倒快！” 李炎一击落空，眼中讶色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浓的怒火取代。他手腕急速翻转，赤焰剑横扫而出，“呼——”，一道半尺宽、凝练如实质的火焰剑气脱离剑身，呈扇形朝着林默拦腰斩去，热浪逼人。
林默脚下步伐变幻，施展的正是早年偶遇一位老修士所授的基础身法“踏云步”。这步法虽名不见经传，但在林默日复一日的苦练与系统辅助的微调下，早已超越了原本的桎梏，变得灵动异常。只见他身影在擂台上飘忽不定，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从那一道道炽热的火焰剑气缝隙中穿梭而过。
“轰！”“轰！”“轰！”
火焰剑气不断落空，在擂台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坑洞，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全场。林默的衣衫被高温炙烤得发烫，甚至边缘有些卷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瞬间便被蒸发。但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李炎的一举一动，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反击机会。
久攻不下，李炎心中的焦躁如同添柴的火焰，越烧越旺。灵火术威力虽大，对灵力的消耗也极其恐怖，再这样拖下去，情况不妙！他眼中狠色一闪，猛地吸了一口气，那胸膛都似乎鼓胀了几分，体内剩余的火灵力如同决堤江河，疯狂涌入赤焰剑中。“嗡——” 剑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嗡鸣，其上燃烧的火焰骤然暴涨、凝聚，眨眼间化作一只磨盘大小、完全由赤红火焰构成的巨掌！这火焰巨掌凝实无比，掌纹清晰可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周围的空气被高温扭曲，发出“滋啦啦”的细微声响。
“烈焰掌！是灵火术的杀招！” 看台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一掌的威力，足以将寻常练气后期修士重创！
苏清颜“嚯”地站起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指节捏得发白，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擂台，里面盛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恐惧。苏灵儿更是吓得小脸煞白，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家小姐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小姐…林师兄他…”
擂台上，火焰巨掌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朝着林默当头拍下，热风扑面，将他额前的黑发都吹得向后扬起！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处于守势的林默，眼中骤然爆射出惊人的光芒！他不再后退，反而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踩得地面一声闷响，腰身拧转，全身的力量与灵力在这一刻完美协调，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骤然释放！他手中那柄凡铁短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划破炽热的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疾斩而出！
“裂风！”
伴随着他低沉的呢喃，一道凝练得近乎实质的白色剑气，薄如蝉翼，却锐利无匹，自短剑刃尖激射而出！这道剑气没有丝毫外溢的能量，所有的威力都集中于那一线之上，所过之处，甚至连灼热的空气都被短暂地切开了一道真空痕迹！
“嗤——轰！！！”
白色剑气与火焰巨掌悍然碰撞！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先是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凝实的火焰巨掌竟被白色剑气从中间生生切开！紧接着，才是失控的火焰灵力轰然爆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气浪混合着灼热的火流与锋锐的剑气碎片，呈环形向四周疯狂扩散！“咔嚓咔嚓！” 擂台表面精心铺设的青石板，如同被无形巨手掀开，大片大片地碎裂、翻飞！烟尘与火星瞬间吞噬了擂台中央。
看台上一片惊呼，前排的弟子们纷纷运转灵力，各色光华亮起，抵挡着这肆虐的冲击波。苏清颜也被这股气浪推得向后踉跄一步，体内气血一阵翻涌，但她强行稳住身形，灵力护住周身，目光死死地盯住那烟尘弥漫之处。
烟尘缓缓散落。
擂台仿佛被犁过一遍，满目疮痍。两道身影逐渐清晰。
林默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他身上的弟子服多处被火焰燎破，露出下面泛红的皮肤，脸上沾满了灰烬与汗水的混合物，显得颇为狼狈。然而，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屹立不倒的青松，握着短剑的手稳定如初，眼神中的火焰比李炎的灵火更加炽亮、更加不屈。
对面的李炎，情况则要糟糕得多。他身上的红色劲装被凌厉的剑气割裂出数道口子，头发散乱，脸上先前那桀骜之色早已被震惊与一丝苍白取代。他握剑的右手虎口已然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滴滴答答地落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呲呲”的轻响。他体内灵力几乎贼去楼空，气息紊乱不堪。
“不…不可能！你一个练气中期的废物…怎么可能破我的烈焰掌！” 李炎嘶声低吼，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接受的疯狂与挫败。极度的不甘催动着他榨取丹田最后一丝灵力，赤焰剑上的火焰再次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比之前却黯淡稀疏了许多，显得后继乏力。
林默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气息的衰弱与动作的迟滞。机会！
他没有丝毫犹豫，脚下发力，青石地面被踩出一圈细密裂纹，身形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手中的短剑白光大盛，人随剑走，化作一道笔直的流光，直刺李炎中宫！
李炎眼见剑光袭来，仓促间举剑格挡，动作却因力竭而慢了半拍，赤焰剑上的火焰也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铛！” 两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李炎只觉一股刁钻凌厉的劲力透过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赤焰剑险些脱手！他心中大骇，急忙向后撤步。
但林默的剑，如影随形！只见他手腕一抖，短剑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避开格挡，剑尖如同毒蛇吐信，疾点向李炎持剑的手腕！
“噗嗤！”
一声轻响，短剑的剑尖已然在李炎的手腕上划开一道寸许长的血口，虽不深，但鲜血瞬间涌出，剧痛传来。
“啊！” 李炎痛呼一声，再也握不住沉重的赤焰剑，“哐当”一声，法剑脱手落地。他看着手腕上不断淌落的鲜血，又看了看对面眼神冰冷、剑尖依旧指向自己的林默，一股彻底的无力感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剑之下，尽数化为乌有。他脸色灰败，咬了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我…认输。”
陈管事适时跃上擂台，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默，随即高声宣布：“本场比赛，林默胜！晋级决赛！”
“哗——！”
看台上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比开场时热烈数倍的欢呼与惊叹！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林默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敬佩、羡慕，乃至一丝敬畏。谁能想到，这个曾经的外门“废柴”，竟然真的一路逆袭，杀入了决赛！
苏清颜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绝美的脸庞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激动与喜悦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她身旁的苏灵儿更是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抓着她的手臂又摇又晃：“赢了！小姐！林师兄他真的赢了！太厉害了！”
苏清颜笑着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擂台上那道虽然衣衫破损、略显狼狈，却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挺拔、耀眼的身影。这一刻，她眼中再无他物。
恰在此时，林默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烬，目光穿越依旧喧嚣的人群，再次精准地找到了看台东角的那抹月白。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苏清颜猝不及防，脸颊“唰”地飞起两抹红云，如同染上了天边最美的晚霞。她下意识地想要低头躲开那灼热的视线，心中却涌起一丝甜蜜的慌乱，最终只是微微垂下眼睑，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嘴角那抹羞涩而又带着欣喜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林默看着她这般娇羞无限的模样，只觉心中某处被轻轻触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遍全身，连番激战带来的疲惫似乎都减轻了不少。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清晰而温和的笑容，微微颔首，这才转身，步履沉稳地走下擂台。
所过之处，外门弟子们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有真心佩服的喝彩，有难以理解的疑惑，也有暗藏深处的嫉妒。林默对此浑不在意，径直走向待战区。
他刚走到待战区边缘，一阵香风拂面，苏清颜已带着苏灵儿快步迎了上来。
“林师兄，你…你没事吧？” 苏清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美眸在他身上仔细打量，看到他衣衫破损处泛红的皮肤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下意识地抬起纤手，似乎想替他拂去肩头的灰尘，但手伸到一半，意识到这举动过于亲密，又猛地停住，僵在半空，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那副欲言又止、含羞带怯的模样，动人到了极点。
林默将她的关切与羞涩尽收眼底，心中一暖，摇了摇头，声音放缓了许多：“无妨，只是些皮外灼烫，灵力消耗大了些，调息片刻便好。”
苏灵儿机灵地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清凉的玉瓶和一方散发着淡淡皂角清香的干净手帕，递了过来：“林师兄，这是清心露，能缓解灼痛，恢复些气力。你快擦擦脸吧。”
林默道了声谢，接过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凉气息顿时沁入心脾。他仰头饮了一口，清凉液体滑入喉咙，精神为之一振。又用手帕仔细擦了擦脸上的灰烬与汗渍，露出了原本清秀坚毅的面容。
苏清颜见他确实无大碍，这才稍稍安心，轻声赞道：“林师兄，你方才真是太厉害了。李炎师兄的灵火术那般凶猛，尤其是最后那烈焰掌，我…我都吓坏了，没想到你竟能一剑破之。” 她的语气中带着由衷的钦佩。
林默笑了笑，语气平和：“师妹过奖了。若非他久攻不下，心浮气躁，灵力消耗过巨，导致那烈焰掌后力不继，我想破开也绝无可能。胜在取巧罢了。” 他言语间并无丝毫骄矜之色，反而冷静地分析着战局。
苏清颜却用力摇了摇头，青丝随之晃动，认真地说道：“不是取巧，是林师兄你根基扎实，剑法精妙，更兼临战冷静，方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胜机。这绝非侥幸。”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脸颊微红，声音更柔了几分，“方才擂台火焰气息那般炽烈，我坐在远处都觉难受，林师兄你在核心之处…… 真是辛苦了。”
林默看着她眼中真切的关怀，心中微动，温声道：“多谢师妹挂心。我自有分寸。倒是师妹你，灵力属性偏柔，离得虽远，也莫要被那火煞之气侵扰才好。”
苏清颜闻言，心中甜意更浓，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裙带上垂下的流苏。
两人之间气氛正微妙间，一阵略显刺耳的脚步声伴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打破了这份宁静。
“哟，林默，没想到你这废物的运气还真不错，连李炎那没用的东西都栽在你手里了。”
赵雪带着几名跟班，施施然走了过来。她目光挑剔地在林默身上扫过，尤其是在那柄凡铁短剑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过，你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决赛遇上我，我会让你彻底认清，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林默抬眼，平静地看向赵雪，眼神古井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是不是废物，不是靠嘴说的。决赛上，自有分晓。”
赵雪被他这平静的态度激得心头火起，冷笑连连：“好！很好！那我就等着看你跪地求饶的样子！” 说完，她狠狠瞪了林默一眼，目光又在苏清颜身上剐了一下，冷哼一声，带着人扬长而去。
苏清颜望着赵雪离去的背影，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林师兄，赵师姐她修为高深，而且……”
林默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沉稳而自信：“无妨。她有何手段，尽管使来便是。我辈修士，当有无畏之心。这一战，我必全力以赴。”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充满了战意。
苏清颜看着他自信从容的模样，心中的担忧莫名消散了不少。她用力点了点头，美眸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嗯！林师兄，我相信你！决赛之时，我与灵儿定会在看台上，为你鼓劲助威！”
“好。” 林默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真挚的笑意，“有师妹在场，我必胜之。”
随后，两人又简单交谈了几句，林默便回到自己的休息区域，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吸收着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恢复着体内接近干涸的灵力。与李炎一战，看似赢得漂亮，实则消耗巨大，尤其是最后那一道“裂风斩”，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灵力。决赛面对更强的赵雪，他必须将状态调整到巅峰。
《基础引气诀》在他体内缓缓运行，周围的灵气如同受到牵引，丝丝缕缕地汇入他的经脉，最终归于丹田气海。随着灵力一丝丝恢复，他对刚才战斗的感悟也愈发清晰，对“裂风斩”的运用，对“踏云步”的闪避，都有了更深的理解。他沉浸在修炼与感悟之中，心无旁骛。
另一边，苏清颜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心境却难以平复。脑海中，林默在擂台上那坚定、执着、冷静的身影反复浮现，他避开火焰剑气时飘逸的身法，他斩出那惊艳一剑时决绝的眼神，他获胜后看向自己时那温和的笑容…… 每一个画面，都让她心弦微颤，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
苏灵儿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狡黠的笑意：“小姐，你还说只是佩服？你这模样，分明就是……”
“灵儿！” 苏清颜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声音细若蚊呐，“不许胡说！再乱说，回去罚你抄写门规！”
苏灵儿嘻嘻一笑，灵活地躲开，做了个鬼脸：“好啦好啦，奴婢不说了。不过小姐，奴婢觉得林师兄肯定能赢那个赵雪！到时候，咱们可得好好给林师兄庆祝一下！”
苏清颜闻言，眼中也流露出期待之色，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远处那个正在闭目调息的少年身影。阳光穿过看台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专注而坚毅的侧脸，在她眼中，仿佛散发着比阳光更加耀眼的光芒。
时间在喧嚣与等待中悄然流逝，日头逐渐升高，演武场内的温度也攀升到了顶点，热浪滚滚。林默缓缓睁开双眼，一道精芒自眼底一闪而逝。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息，他消耗的灵力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更重要的是，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灵力充盈，状态甚至比赛前更佳。他抬眼，再次望向苏清颜所在的方向。
苏清颜似有所感，也恰好抬起头。四目相对，无需言语，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鼓励与信任。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决赛，即将开始。这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争夺那柄凡阶铁剑，更是为了不辜负她的期待，为了在这条充满荆棘的修仙路上，踏出坚实的一步！他握紧了腰间的短剑，迈步向前。前方的路，他必将披荆斩棘，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