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苏妩腹中的双胎已有四月余。在顾衡无微不至、堪称“严防死守”的呵护下,她的孕肚已微微隆起,如同揣着两个珍贵的小圆球,行动间多了几分孕态的慵懒和圆润。气色却是极好,肌肤莹润透亮,眉眼间蕴着母性的柔光,整个人如同被精心滋养的玉兰,散发着温润的光华。
王府虽大,珍宝无数,仆从如云,但被当成易碎琉璃般精心保护的日子久了,苏妩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淡淡的烦闷。每日除了在王府精致的花园散步,便是倚在窗边看书、抚琴,生活平静得如同一汪不起波澜的深潭。当收到丞相府送来、言辞恳切的春日赏花宴请帖时,她沉寂许久的心湖,终于被投入了一颗向往外界的小石子。
“夫君……”晚膳后,苏妩依偎在顾衡身边,小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袖,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将那张烫金的请帖递到他眼前,“丞相府的赏花宴,听说今年引进了许多异域奇花,很是难得……我,我想去看看,好不好?”
顾衡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头几乎是瞬间就蹙了起来。他接过请帖,目光扫过,眼神便沉了下去:“人多眼杂,推了。”语气是不容置喙的斩钉截铁。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覆上她微隆的小腹,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你如今身子重,安心在府里休养才是正理。那些花花草草,本王让人移栽进府给你看便是。”
“可是……”苏妩小嘴微嘟,脸上露出几分委屈,水润的眼眸巴巴地望着他,“府里的花我都看遍了。而且……我都闷了好久了,就出去透透气,看看热闹,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嘛,夫君?”她将脸贴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像只渴望出门玩耍的小猫,“我保证,一定紧紧跟着你,不乱跑,也不碰任何不该碰的东西!就一小会儿……”
她软语相求,眼神里满是期待和一点点被关久了的小可怜,顾衡坚硬的心防瞬间被击溃了大半。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儿娇憨的模样,感受着她温软的依赖,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尤其是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想到她为孕育他们的骨血所受的辛苦和忍耐,心中更是涌起无限怜惜。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屈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你啊……”语气是满满的纵容和无可奈何,“真拿你没办法。”他妥协了,但条件异常苛刻,“要去可以,本王亲自陪你去。不许离开本王视线半步,不许碰外面的吃食,若觉一丝不适,立刻回府。还有,”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侍立一旁的墨阳和几个心腹侍女,“你们几个,给本王寸步不离地守着王妃!若有半点闪失……”
“属下(奴婢)万死不敢!”众人齐声应道,神情肃然。
苏妩立刻笑逐颜开,眼中闪烁着雀跃的光芒,用力点头:“嗯!都听夫君的!”
春日融融,丞相府的花园果然名不虚传。奇花异卉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开遍,馥郁的香气萦绕在亭台楼阁之间。贵妇名媛们身着华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赏花品茗,言笑晏晏,好一派富贵风流景象。
顾衡的到来,无疑是这场赏花宴上最耀眼的存在。他身姿挺拔如松,玄色锦袍衬得他尊贵不凡,久病痊愈后更添一份深不可测的威仪。而他小心呵护在身侧、小腹微隆的苏妩,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今日穿着水蓝色云锦宫装,衬得肌肤胜雪,孕态非但无损其容色,反添几分独特的柔美风韵。顾衡一手始终虚扶在她腰后,目光几乎未曾离开过她,那份毫不掩饰的珍视与独占欲,让在场的女眷们又是羡慕又是酸涩。
苏妩兴致颇高,在顾衡的陪伴下,慢慢欣赏着园中美景。顾衡也耐着性子,低声为她介绍着一些稀有的花卉,眼神温柔专注。
然而,就在顾衡被丞相本人亲自请到不远处凉亭,商议一件皇帝临时交办的、不便推脱的紧要事务,不得不短暂离开片刻时。
一个穿着桃红色撒花软烟罗裙、妆容精致的女子,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到了正在一株魏紫牡丹前驻足观赏的苏妩面前。来人正是永宁侯府的嫡女,苏玉瑶。经过上次三十大板的“教训”,她虽收敛了不少,但眉宇间那股刻薄和嫉妒却更深了。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护国亲王妃吗?”苏玉瑶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酸意,“这怀了身子的人,不在王府好生安胎,怎么还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冲撞了什么?”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妩的孕肚,眼神里是满满的恶意。
周围的谈笑声瞬间低了下去,不少目光偷偷瞟了过来。
苏妩眉头微蹙,不欲与她纠缠,转身欲走。墨阳和侍女们立刻上前一步,隐隐形成护卫之势。
苏玉瑶却仿佛没看见,上前一步拦住去路,声音更加尖利刻薄:“怎么?王妃娘娘如今身份尊贵了,连娘家姐妹都不认了?也是,一朝飞上枝头,哪里还记得自己当初在侯府时,是个连下人都不如的……”
“住口!”苏妩身边的贴身侍女柳眉倒竖,厉声呵斥,“苏小姐慎言!休得对王妃无礼!”
“无礼?”苏玉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声音愈发刺耳,“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真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了?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捡了个病秧子王爷,如今靠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啊!”
她尖酸刻薄的话语尚未说完,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骤然响起!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苏婉被这突如其来、力道极大的一巴掌打得整个人踉跄着向后摔去,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出现在苏妩身侧、浑身散发着骇人寒气的顾衡!
顾衡面沉如水,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如同万年寒冰!他看都没看摔倒在地的苏婉,仿佛她只是路边的尘埃。他第一时间伸手,稳稳地扶住了苏妩,声音低沉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妩儿,可有事?她有没有碰到你?”他紧张地上下打量她,确认她无恙。
苏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下,但感受到顾衡熟悉的怀抱和气息,瞬间安下心来,轻轻摇头:“我没事。”
确认苏妩无恙,顾衡冰冷的视线才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猛地射向地上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苏婉。那眼神里的暴戾和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好!很好!”顾衡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头,“永宁侯府,真是教女有方!看来上次的板子,还没让你长够记性!”
苏玉瑶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仿佛在看死物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连脸上的剧痛都忘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王、王爷……我……”
“来人!”顾衡根本不听她辩解,声音冷冽如刀,“掌嘴!给本王狠狠地掌!打到她再也说不出半个污蔑王妃的字眼为止!”
“是!”墨阳应声上前,动作快如闪电。两名王府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苏婉。
“不!王爷饶命!王妃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苏玉瑶惊恐地尖叫起来。
墨阳面无表情,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凌厉的风声,毫不留情地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一声接一声,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巴掌都结结实实,毫不留情!苏玉瑶的尖叫声很快变成了凄厉的哭嚎和含糊的呜咽,精心梳好的发髻被打散,脸颊迅速肿胀变形,血沫混着口水从嘴角流出,狼狈凄惨至极。
周围的贵妇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丞相府的人更是脸色发白,谁也不敢上前劝阻这位盛怒中的煞神王爷。
直到墨阳停了手,苏婉已经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脸颊肿得像个猪头,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
顾衡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如同实质的寒流,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最后落在苏妩身上时,眼神瞬间化作一片柔水,小心翼翼地揽住她的肩:“此地污秽,我们回家。”
他甚至没再看丞相一眼,也没理会瘫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苏玉瑶,仿佛多待一刻都嫌脏了他的王妃。他小心地护着苏妩,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开所有可能的视线和冲撞,在无数惊恐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带着他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狼藉的赏花宴。
回程的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软垫,温暖而舒适。顾衡将苏妩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手臂依旧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力道之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后怕。
“吓到了吗?”他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妩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和保护,心中只有满满的安宁和依赖。她轻轻摇头,反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有。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顾衡的心这才稍稍落回实处。他低头,温热的唇在她额角落下轻柔的吻,带着无尽的怜惜和自责:“是本王不好,不该离开你身边。以后……再也不许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宴会了!就在府里待着,想赏花,本王把整个御花园的花都给你搬来!”
苏妩被他这副霸道又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之前的些许不快也烟消云散。她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手指轻轻抚上微隆的小腹,感受着里面两个小生命安稳的脉动。
【叮!甜甜警报解除!债主大大的保护罩全开!安全感mAx!宝宝们表示很安心!】甜甜欢快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马车平稳地驶向并肩王府,车窗外是喧嚣的街市,车厢内却是一片静谧温馨。苏妩靠在顾衡怀中,闭着眼,唇角带着安然的微笑。她知道,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雨,只要在这个怀抱里,她和她的孩子,都将被最强大的力量,温柔而绝对地守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