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电脑屏幕的蓝光在凌晨两点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眼。作为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这个季度的重要提案让他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但写字楼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区回荡。
\"再坚持一下,明天就要提案了。\"李文自言自语道,伸手去够已经凉透的咖啡。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杯子的瞬间,办公室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李文的手悬在半空,眉头微皱。这栋写字楼建成不到五年,电路设备都是最新的,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他抬头环顾四周,落地窗外城市的夜景依旧明亮,唯独他所在的二十三楼似乎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笼罩。
\"可能是电压不稳。\"他安慰自己,继续低头修改方案。但不知为何,办公室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度,让他裸露的手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却在某个瞬间,李文分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像是某种重物被拖拽的摩擦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他停下动作,竖起耳朵。声音消失了。
\"大概是幻听。\"李文摇摇头,继续工作。然而不到五分钟,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更近、更清晰,伴随着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钥匙串相互撞击的声响。
李文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朝走廊方向走去。公司的灯光系统是感应式的,随着他的移动,一盏盏顶灯依次亮起,却在走廊拐角处戛然而止——那里的灯似乎坏了,形成一片黑暗的断层。
就在那片黑暗中,李文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
\"谁在那里?\"他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缓慢地移动着。随着距离拉近,李文认出那是公司新来的保洁员——一个姓张的老人,总是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得令人不适。
\"张伯?这么晚还在工作?\"李文松了口气,但随即感到一丝违和。公司保洁通常在下班后两小时内完成清洁,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老人缓缓转过身,灰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手里拖着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看起来异常沉重。李文注意到袋子底部似乎有深色液体渗出,在浅色地砖上留下几滴痕迹。
\"我...在清理垃圾。\"张伯的声音沙哑得不自然,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向李文,而是盯着某个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点。
李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辛苦了,不过这么晚...\"
\"晚上清理...比较方便。\"张伯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有些垃圾...白天不好处理。\"
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李文脊背发凉。他想说些什么,张伯却已经拖着那个沉重的垃圾袋转身离开,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地上的液体痕迹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但等李文蹲下查看时,却发现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回到工位后,李文久久不能集中注意力。张伯的出现和他那番话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更让他在意的是,公司最近并没有招聘新的保洁人员,而老张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多岁,不像是会在这个时间工作的样子。
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来,打断了李文的思绪。他正要检查连接线,屏幕上却自动弹出一个视频窗口——那是公司监控系统的界面,显示着地下停车场的画面。画面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拖着黑色垃圾袋走向角落的垃圾处理间。
李文瞪大眼睛,那是张伯。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监控时间显示这是上周三的录像,而今天已经是周五。更诡异的是,上周三他记得自己准时下班了,公司保洁应该在晚上八点前就结束了工作。
他试图关闭窗口,电脑却突然死机,屏幕定格在张伯转身的瞬间——老人的脸在监控画面中模糊不清,却隐约能看到他的嘴角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上扭曲着。
\"该死!\"李文强制重启电脑,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告诉自己这可能是电脑中毒了,但心底有个声音在低语:事情没那么简单。
电脑重启后一切恢复正常,李文强迫自己继续工作。然而没过多久,他听到茶水间传来水流声。这个时间,茶水间应该没人才对。
李文握紧拳头,鼓起勇气走向茶水间。推开门,他看到水龙头确实开着,但流出的不是清水,而是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已经填满了半个水槽,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
他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身后的置物架。架子上整齐排列的马克杯突然集体震动起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最让李文恐惧的是,其中一个印有公司logo的杯子缓缓移动到了边缘,然后\"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
碎瓷片四溅,其中一片划过李文的手腕,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渗出的瞬间,茶水间的灯突然熄灭,只剩下水龙头汩汩流淌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李文几乎是逃回自己的工位,心脏狂跳不止。他决定立刻离开公司,但就在收拾文件时,一张照片从文件夹中滑落——那是上个月公司团建的合影。
照片中,所有员工都笑容灿烂,唯独角落里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李文的手指颤抖着放大那个部分,赫然是张伯的脸。但问题是,团建那天根本没有邀请保洁人员参加。
更让李文窒息的是,当他仔细看照片时,发现张伯的脚下没有影子,而其他所有人都有。
\"这不可能...\"李文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想起上周同事闲聊时提到,公司地下储物间半夜总有奇怪的响动,保安检查却什么都没发现。还有实习生小王说,她曾看到保洁员在午夜时分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说话。
李文决定去找保安问个清楚。他抓起外套快步走向电梯,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张伯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似乎在检查消防栓。
老人似乎感应到了李文的视线,缓缓转过头。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李文看清了张伯手里拿的不是清洁工具,而是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剪刀。
\"你...需要帮忙吗?\"张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声。
李文摇头,快步走向电梯。他按下按钮,却听到身后传来拖拽的声音——张伯正朝他走来,剪刀在手中一开一合,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电梯迟迟不来,李文转向紧急楼梯。他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身后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始终与他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跑到十八楼时,李文已经气喘吁吁。他推开楼梯间的门,冲进办公区,却发现这里的布局与他工作的二十三楼一模一样——包括他工位上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
\"这不可能...\"李文喃喃自语,感到一阵眩晕。他掏出手机想要求救,却发现信号全无。更可怕的是,手机屏幕上反射出的不只是他的脸——在他身后,张伯正静静地站着,嘴角挂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李文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办公区空无一人,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去找保安室。
穿过迷宫般的办公区,李文终于看到了保安室的灯光。他几乎是扑到门前,用力敲门:\"有人在吗?我需要帮助!\"
门开了,但里面空无一人。保安室的监控屏幕上显示着各个楼层的实时画面,李文惊恐地发现,所有画面中都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在缓慢移动,拖着那个黑色垃圾袋。
最中间的屏幕上,显示着二十三楼他工位附近的画面。李文看到\"自己\"还坐在那里工作,而张伯正站在\"他\"身后,缓缓举起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李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冲出保安室,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三楼的办公区。他的工位上,电脑屏幕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显示着一行字:\"有些垃圾...需要特别清理。\"
身后传来金属拖拽的声音,李文僵在原地,不敢回头。他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贴近他的后颈,伴随着腐朽的味道。
\"轮到你了...\"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回荡。
李文最后的意识是看到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向自己刺来,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早晨,公司员工发现李文的工位收拾得整整齐齐,电脑关闭,咖啡杯洗净倒扣在杯垫上。唯一异常的是地上有一小滩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痕迹,像是打翻的饮料。
李文失踪了。警方调查了监控录像,发现他昨晚确实加班到很晚,但录像显示他是凌晨三点独自离开公司的,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共摄像头中。
只有保安老陈注意到一个细节:在李文失踪当晚的监控录像中,地下垃圾处理间的门无缘无故地开合了几次,而那个时间段没有任何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