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仇斌又一次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额头渗出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这已经是本周第四次了。黑暗中,手机屏幕发出的冷光在床头柜上闪烁,来电显示\"未知号码\"四个字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仇斌伸手抹了把脸,手指触到冰凉的汗水。他犹豫了几秒,铃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最终,他还是拿起了手机。
\"喂?\"他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沙哑。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一种奇怪的、湿漉漉的呼吸声,像是有人把话筒贴在张开的嘴边喘息。仇斌感到一阵恶寒顺着脊背爬上来。
\"谁在那里?\"他提高了声音,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
呼吸声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的、指甲刮擦硬物的声音,吱——吱——,缓慢而有规律,就像有人用指甲在话筒上轻轻划过。仇斌的胃部一阵紧缩,他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些。
\"听着,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是骚扰——\"
咔嗒。电话突然挂断了。
仇斌盯着手机屏幕,通话记录显示这次通话持续了23秒。他打开最近通话列表,前三次的\"未知号码\"来电记录赫然在列,每次都是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每次的通话内容都如出一辙——先是呼吸声,然后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
他放下手机,环顾黑暗的卧室。窗帘缝隙透进一丝街灯的光亮,在家具上投下扭曲的影子。衣柜的门似乎比平时开得更大一些,黑漆漆的缝隙像一张微微张开的嘴。仇斌记得睡前明明关好了衣柜门。
他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衣柜前。木质衣柜散发出淡淡的樟脑丸气味,他伸手拉开门,里面整齐挂着的衣物在黑暗中形成模糊的轮廓。没什么异常。
\"见鬼了。\"仇斌低声咒骂,重新关好衣柜门,这次特意确认它完全闭合。
回到床上后,他盯着天花板,睡意全无。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远处有狗吠声。这些熟悉的声音本该让他感到安心,但此刻却显得格外遥远,仿佛他和整个世界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第二天早晨,仇斌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他在一家It公司做系统维护,工作不算繁重但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今天他明显心不在焉,三次弄错了服务器指令,被主管叫去谈话。
\"仇斌,你最近怎么回事?\"主管皱着眉头,\"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出错了。\"
\"抱歉,李总。我...最近睡眠不太好。\"仇斌揉了揉太阳穴。
\"家里有事?\"
\"就是...有些奇怪的电话。\"仇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凌晨打来的,没有声音,只有一些...怪声。\"
主管的表情从关切变成了困惑,然后是轻微的不耐烦。\"可能是骚扰电话,拉黑就行了。别让这些事影响工作。\"
仇斌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没人会相信电话那头的声音有多么...不对劲。那不是普通的沉默或恶作剧,那些声音中有种难以形容的质感,仿佛来自某个潮湿、黑暗的地方。
下班后,仇斌去了趟电信营业厅。他想查查那些深夜来电的来源。
\"先生,您说的'未知号码'我们无法追踪。\"柜台后的女职员礼貌而机械地回答,\"建议您下载一个来电识别软件,或者直接屏蔽所有隐藏号码的来电。\"
\"但这些电话很奇怪,\"仇斌压低声音,\"我担心可能是某种...威胁。\"
女职员的表情变得警惕起来。\"如果是威胁电话,建议您报警。\"
仇斌知道报警没用。没有实质性的威胁内容,警察最多做个记录。他谢过女职员,沮丧地离开。
那天晚上,仇斌刻意熬夜到两点,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手机。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低,播放着某个深夜购物节目。他喝了两罐啤酒,希望能让自己放松些。
三点零五分,手机响了。
仇斌的呼吸一滞。屏幕上再次显示\"未知号码\"。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录音功能。
\"喂?\"他的声音比平时尖锐。
电话那头,呼吸声如约而至,但这次更近、更湿重,仿佛说话的人就贴在他耳边喘息。刮擦声也随之响起,但不再是单一的指甲刮擦,而是混合了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间隔均匀。
仇斌的喉咙发紧。\"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为什么一直打给我?\"
滴答声突然加快,变成一连串急促的液体滴落声,呼吸声也变得粗重起来,刮擦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一种疯狂的抓挠——
仇斌猛地挂断电话,手指发抖。他打开录音回放,却发现录音文件中只有他自己的声音,电话那头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他反复检查录音设置,一切正常。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像从未存在过。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恶化了。电话不再仅限于凌晨,白天也会突然打来。仇斌试过不接,但电话会一直响,直到他接听为止。有一次在办公室,电话响起时周围同事都奇怪地看着他,因为他们根本没听到任何铃声。
更可怕的是,仇斌开始注意到每次接完电话,家里都会有些微妙的改变——衣柜门会开一条缝,浴室镜子上的水渍会形成奇怪的手印形状,床单会出现莫名的皱褶,就像有人在他离开时躺过。
周五晚上,仇斌终于崩溃了。他买了一套监控摄像头,决定安装在家里各个角落。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在他家游荡,他要亲眼看看。
安装过程很顺利。他在客厅、厨房、走廊和卧室各装了一个摄像头,全部连接到他的笔记本电脑上,可以实时监控并自动录像。
当晚,他故意去朋友家过夜,把房子完全空出来。出门前,他仔细检查了每个房间,确保所有门窗都锁好,衣柜门紧闭,甚至用胶带在衣柜和卧室门上做了记号,如果有人或东西打开过,他回来时会知道。
朋友家温暖明亮,充满生活气息。仇斌喝了不少酒,试图忘记那些恐怖电话。但他还是每隔一小时就忍不住查看手机上的监控画面。前几次,一切正常,房子安静黑暗,没有任何动静。
凌晨两点半,仇斌再次查看监控时,血液瞬间凝固。
卧室画面中,衣柜门正在缓缓打开。
没有人在那里。没有风。没有地震。但衣柜门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以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一点点打开。仇斌放大画面,死死盯着那个黑暗的缝隙。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
\"未知号码\"。
仇斌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他按下接听键,但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种新的声音——像是某种沉重的物体被拖过粗糙的表面,缓慢而吃力,伴随着液体滴落的声响和...咀嚼声?不,更像是某种吸吮声,湿漉漉的,令人作呕。
与此同时,监控画面中,衣柜门已经完全打开。黑暗的衣柜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但画面太暗看不清。仇斌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声音的节奏与他监控中看到的衣柜内的动静完全同步。
\"不...\"仇斌对着手机低语,\"不,这不可能...\"
他必须回去。必须亲眼看看。
仇斌匆匆告别朋友,不顾对方困惑的挽留,叫了辆出租车赶回家。一路上,电话一直保持通话状态,那些可怕的声音持续着,时强时弱,但从未停止。
当他用钥匙打开自家大门时,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房子里一片死寂。
仇斌打开所有灯,慢慢走向卧室。卧室门关着,上面的胶带完好无损。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卧室看起来很正常,除了——衣柜门大开着,就像监控中显示的那样。
仇斌站在门口,感到一阵眩晕。他清楚地记得出门前用胶带封好了衣柜门。现在胶带断裂,一端还粘在门上,另一端垂下来,像一条苍白的舌头。
他鼓起勇气,一步步走向衣柜。随着距离缩短,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发霉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腥臭。
当他站在衣柜前时,手机突然又响了。仇斌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他盯着衣柜深处,那里除了他的衣服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黑暗中有个模糊的轮廓,比周围的阴影更黑,形状不规则,似乎在微微蠕动。
手机铃声持续着,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仇斌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像是无数昆虫在狭窄空间内爬行的沙沙声,混合着液体冒泡的咕嘟声。最可怕的是,这些声音明显来自很近的地方,几乎就在...
仇斌缓缓低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衣柜深处。
那里,在一堆冬季大衣后面,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物体。那不是他放在衣柜里的任何东西。随着电话中的声音变化,那个物体似乎在微微颤动。
仇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想逃跑,但双腿像生了根。手机还贴在耳边,那些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突然,一道灵感闪过他的脑海。他迅速挂断电话。
衣柜里的声音立刻停止了。
仇斌瞪大眼睛,再次拨通那个\"未知号码\"。
衣柜深处立刻响起手机铃声。
他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那个黑色物体——是一部电话。一部老式的、黑色的转盘电话,正躺在他的衣柜深处响铃。
仇斌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过这样一部电话。它看起来古老而肮脏,话筒部分覆盖着某种黑色物质,像是霉菌又像是...别的什么。
电话铃声持续着,在狭小的衣柜空间内回荡。仇斌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拿起那部电话...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的话筒时,衣柜门突然猛地关上,重重地夹住了他的手腕。仇斌痛呼一声,拼命抽回手,跌坐在地上。
衣柜门再次缓缓打开,但里面的电话已经不见了。只有他的衣物静静地挂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仇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手腕上的疼痛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看向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最新的一条显示:
\"未知号码 - 已接听 - 00:00\"
通话时长:零秒。
但仇斌清楚地记得,他听到了铃声,听到了那些可怕的声音。而现在,唯一能证明那部电话存在过的证据也消失了。
他慢慢爬起来,关上衣柜门,这次用椅子抵住它。然后他坐在床上,盯着衣柜,直到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
仇斌知道,这不是结束。那些电话还会打来。那个...东西,无论它是什么,已经在他的衣柜里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