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先站在他位于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灯火。五十八层的视野让他有种凌驾众生的错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作为周氏集团的掌舵人，他名下资产超过十亿，十二名情妇轮流侍寝，每天的生活就像他收藏的那些名贵红酒一样，醇厚、奢靡、令人沉醉。
但最近，这瓶\"红酒\"似乎开始变味了。
\"周总，您怎么了？\"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周朝先回头，看到只裹着一条丝巾的林美美正从他那张价值三百万的意大利定制大床上坐起来，丝巾下的曲线若隐若现。
放在三个月前，这景象足以让他血脉偾张。但现在，他只是感到一阵疲惫和隐隐的腰部酸痛。
\"没事，你先睡吧。\"周朝先摆摆手，走向浴室。镜子里的男人依然有着成功人士的轮廓——精心保养的皮肤，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手腕上那只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但眼角的皱纹和略显浮肿的眼袋却出卖了他。
他解开睡袍，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四十七岁，本该是男人最鼎盛的年纪，但他的肾却像是七十岁的老头。医生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周先生，您的肾功能已经严重衰竭，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会怎样？透析？等死？周朝先冷笑一声。他周朝先什么时候需要听天由命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却冲不走那股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疲惫。这半年来，他已经换了六个医生，尝试了各种偏方和进口药物，甚至飞去瑞士接受了最先进的干细胞治疗。但效果都只是暂时的，就像给漏气的轮胎打气，过不了多久又会瘪下去。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曾经能同时应付两三个女人的他，现在连一个都勉强。那些情妇们表面依然谄媚逢迎，背地里却开始互相嘲笑他的\"不中用\"。这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攻击都更让他感到羞辱。
\"换肾。\"周朝先突然对着镜子说道，声音在浴室里回荡。是的，为什么不呢？他有钱，有关系，有什么是他周朝先得不到的？
三天后，周朝先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泰国曼谷。他的私人医生陈明早已安排好一切。黑色奔驰直接开进了一家私立医院的后门，没有登记，没有记录，只有一袋沉甸甸的美金和一个承诺。
\"周总，您确定要这么做？\"手术前，陈明最后一次确认，\"黑市器官...风险很大。\"
周朝先躺在手术台上，灯光刺得他眯起眼：\"少废话，我付你那么多钱不是听你讲风险的。\"
麻醉剂开始发挥作用，周朝先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完全失去知觉前，他恍惚听到一个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求求你...放过我...\"
他想问是谁在说话，但黑暗已经吞噬了他。
当周朝先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腰部一阵尖锐的疼痛，然后是前所未有的轻盈感，仿佛体内某个沉重的负担被卸下了。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确认自己还活着。
\"手术很成功。\"陈明的脸出现在视野里，\"肾脏匹配度出人意料地高，几乎没有排异反应。\"
周朝先想说话，但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护士递来一杯水，他贪婪地喝下，感受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滋润每一个细胞。
\"我需要...休息多久...\"他艰难地问道。
\"至少两周不能剧烈运动，一个月内禁止...\"陈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禁止性生活。\"
周朝先嗤笑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回去后要如何\"验收\"这个新肾的效果了。
出院后的第一周，周朝先几乎感觉不到新肾脏的存在。除了伤口偶尔的刺痛和必须服用的抗排异药物提醒着他体内的异样。但到了第二周，变化开始显现。
首先是精力。曾经需要三杯浓缩咖啡才能清醒的早晨，现在他自然醒来时就已经神清气爽。然后是食欲，他对食物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尤其是那些他以前不屑一顾的街边小吃。
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第三周的一个晚上。当时他的四位情妇——林美美、张媛媛、刘诗诗和赵小雨——正在他新买的游艇上为他庆祝康复。香槟、美食、美女，一切如常，直到...
\"周总，您今晚看起来特别有精神呢。\"林美美靠在他肩上，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胸前画圈。
周朝先突然感到一股久违的热流从下腹升起，强烈得让他几乎颤抖。接下来的事情就像一场梦，又像一场奇迹——在游艇的主卧室里，他找回了二十岁的自己，甚至更胜一筹。
事后，四个女人瘫在床上，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满足。周朝先站在床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敢相信刚才那个野兽般的男人就是他。新肾脏似乎不仅修复了他的肾功能，还给了他超乎寻常的性能力。
\"这钱花得值。\"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一笑。
但就在那一刻，镜中的影像似乎闪烁了一下。周朝先眨了眨眼，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镜中的他，表情突然变得陌生，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惊恐。
\"周总？您怎么了？\"张媛媛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没什么。\"周朝先摇摇头，把那个奇怪的幻觉归咎于香槟和过度兴奋。
接下来的日子，周朝先的生活达到了新的巅峰。他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精力充沛得不可思议。商业决策更加果断精准，夜生活更是让所有情妇们又爱又怕。他甚至开始考虑再增加几个情妇，毕竟现在的他完全应付得来。
但与此同时，一些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
首先是梦。周朝先从不记得自己的梦，但现在，他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他站在一个大学教室里，周围是年轻的学生，黑板上的公式他完全看不懂，但梦中的他却能流畅地解答。每次醒来，他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和困惑。
然后是那些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他会突然想起某个从未去过的街角小餐馆的味道，或者哼出一首他确信从未听过的校园民谣。最奇怪的是，有一次他在签署文件时，签名突然变成了\"李维\"——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周总，这份合同您签错名字了。\"秘书小心翼翼地把文件递回来。
周朝先盯着那个陌生的签名，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那笔迹工整清秀，与他平时龙飞凤舞的签名截然不同，却莫名地熟悉。
\"我...太累了。\"他勉强解释，重新签上自己的名字，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天晚上，周朝先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拒绝了所有情妇的陪伴。他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李维 大学生\"。
页面刷新，几十条新闻跳出来。周朝先的呼吸停滞了——屏幕上的照片是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孩，笑容腼腆，眼神清澈。而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这个陌生男孩的眉眼间，竟与他有几分相似。
\"李维，22岁，某大学计算机系大三学生，三个月前失踪...\"周朝先机械地读着新闻内容，喉咙发紧，\"据同学反映，李维失踪前曾接到一个声称提供高薪兼职的电话...\"
三个月前。正是他做肾脏移植手术的时间。
周朝先猛地合上笔记本，心跳如鼓。不可能，这只是巧合。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失踪，那么多叫李维的人...
但当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玻璃窗上突然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个年轻男孩的身影，正站在他身后，眼神哀伤。
周朝先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气息——廉价洗发水的味道，和年轻人特有的那种朝气。
\"滚开！\"他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吼道，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接下来的日子，灵异事件越来越多。周朝先开始在他常去的餐厅点一些他以前从不吃的菜，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喜欢这些味道；他的音乐播放列表里莫名其妙地多了许多独立乐队的歌曲；他甚至开始对情妇们的奢侈品味感到厌恶，反而被书店里一个朴素的女店员吸引。
最可怕的是，有时候当他照镜子，会看到自己的表情完全变了——眼神变得温和，嘴角挂着那个叫李维的男孩特有的腼腆微笑。
\"周总，您最近...有点不一样。\"一天晚上，林美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哪里不一样？\"周朝先警觉地问。
\"就是...您以前从不听这种音乐，也不看这些书。\"她指了指床头那本《计算机编程原理》，\"而且...您知道我的生日是几号吗？\"
\"5月18日。\"周朝先脱口而出，然后愣住了——他根本不记得曾经关心过任何一个情妇的生日。
\"但我的生日是9月3日...\"林美美的脸色变得苍白，\"周总，您上周还送了我生日礼物...\"
周朝先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记忆出错，而是有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人——正在他的身体里，逐渐取代他。
那天深夜，当所有情妇都离开后，周朝先站在浴室镜子前，死死盯着自己的倒影。
\"你到底是谁？\"他低声质问。
镜中的影像没有立即回答。但慢慢地，周朝先看到自己的脸开始变化——眼神变得年轻而清澈，嘴角浮现出那个他已经在新闻照片上见过的微笑。
\"我叫李维。\"镜中的\"他\"说道，声音却是一个陌生年轻人的，\"谢谢你用了我的肾。\"
周朝先踉跄后退，撞在洗手台上。疼痛让他确信这不是梦。
\"你...你怎么可能...\"
\"我死得很痛苦。\"镜中的李维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骗我说有高薪兼职，然后把我关在一个地下室里。取走我的肾时，我还没完全死...我能感觉到...\"
周朝先的视线开始模糊，一幕幕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黑暗的地下室，冰冷的金属台，戴着口罩的人影，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停下！\"他抱住头，跪倒在地。
当他再次抬头时，镜中只有他自己惨白的脸。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现在他知道了，那个肾脏的来源，以及为什么它会带来如此诡异的变化。
第二天，周朝先召集了他的私人安保团队和几个最信任的手下。在密室里，他播放了一段录音——那是他昨晚与镜中\"李维\"对话的记录。
\"我要找到这些人。\"周朝先的声音冷得像冰，\"不管花多少钱。\"
一周后，情报汇总到了周朝先的桌上。一个跨国器官贩卖组织的详细资料，包括据点位置、成员名单和运作方式。最令人发指的是，这个组织专门针对大学生和年轻打工者，用高薪工作诱骗他们，然后活体摘取器官。
\"他们上个月刚转移到一个废弃工厂。\"情报负责人指着地图上的红点，\"根据线人消息，那里至少有八十人把守。\"
周朝先面无表情地听完汇报，然后下达了一个简单的命令：\"全部杀光。\"
他雇佣了最精锐的国际雇佣兵，配备了最先进的武器。行动定在三天后的凌晨，周朝先坚持要亲自到场。
\"太危险了。\"陈明医生劝阻道，\"您的身体状况...\"
\"我必须去。\"周朝先打断他，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不只是为了我。\"
行动当晚，周朝先坐在指挥车里，通过监控屏幕观看整个突袭过程。废弃工厂的守卫毫无防备，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像死神一样无声地收割着生命。枪声、爆炸声、惨叫声通过耳机传来，但周朝先的表情始终平静。
直到主建筑被攻破，雇佣兵队长报告在地下室发现了\"存货\"——十几个被囚禁的年轻人，正准备成为下一个器官供体。
\"救他们出来。\"周朝先命令道，声音突然变得年轻而急切，\"快！\"
当最后一个器官贩子被击毙，整个据点被火焰吞噬时，周朝先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某种长期压在他心头的重量终于被移除了。在回程的车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李维站在阳光下，对他微笑，然后转身走向远方。
第二天醒来时，周朝先感到有些不同。他照了照镜子，里面只有他自己——那个四十七岁的亿万富翁，眼角带着岁月的痕迹，眼神中再也没有那个年轻人的影子。
他试着回忆那些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知识和记忆，但它们就像晨雾一样消散了。他甚至翻开了那本《计算机编程原理》，发现里面的内容对他来说又变得晦涩难懂。
最明显的变化发生在晚上，当四位情妇再次来到他的豪宅时。周朝先尴尬地发现，他的\"超能力\"消失了——他又变回了手术前的状态，甚至更糟。
\"周总，您...还好吗？\"林美美小心翼翼地问。
周朝先摆摆手，独自走向阳台。夜风拂过他的脸，带来一丝凉意。他知道，李维终于离开了——在复仇完成后，那个年轻人的灵魂得到了安息。
代价是，周朝先又变回了那个肾功能衰竭的中年富豪。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沮丧。某种更深刻的变化已经发生——他不再那么迷恋那些奢侈的享受，不再把情妇们当作炫耀的资本，甚至开始考虑解散他的\"后宫\"。
一个月后，周朝先匿名捐建了一所大学的计算机实验室，命名为\"李维实验室\"。在落成典礼上，他远远地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学生，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腼腆的笑容。
\"再见，李维。\"他低声说，然后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独。
回到车上，周朝先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他妻子的电话。也许，是时候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