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李建伟撑着伞,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让他心里莫名发毛。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加班到这个点,他只想赶紧回到那个虽然狭小但至少温暖干燥的出租屋。
转过街角时,他的皮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红色的信封,被雨水打湿了一角,但依然鲜艳得刺眼。
李建伟弯腰捡了起来。信封没有封口,他下意识地往里看了一眼——几张百元钞票整齐地叠放在里面。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左右张望了一下,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雨中投下昏黄的光晕。
\"六百块...\"他数了数,喉咙发干。这相当于他三天的工资。
李建伟犹豫了。理智告诉他应该交给警察,但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低语:没人看见,又没写名字,谁知道是谁丢的?况且,他现在真的很缺钱。
最终,他把红包塞进了口袋,加快脚步往家走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但每次回头,只有空荡荡的雨幕。
回到家,李建伟把湿衣服挂好,将那个红包放在茶几上。红色的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鲜艳,几乎像是在发光。他倒了杯水,突然觉得房间比平时冷了许多。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吧。\"他自言自语,打开了电视,试图驱散那种莫名的不安。
凌晨两点,李建伟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像是有人在轻轻敲打窗户,又像是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他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空调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红光。
\"喵——\"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李建伟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床边掠过,带起一阵冷风。他猛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灯。
房间里空无一人。
但他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那个红包不见了。
李建伟的心跳几乎停止。他清楚地记得睡前把红包放在那里。他下床检查,发现红包掉在了茶几下方。他弯腰捡起,突然注意到红包背面有一行之前没看到的小字:
\"礼金已收,三日后迎亲。\"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蘸着什么东西写的。李建伟的手指一阵刺痛,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食指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小口子,一滴血正巧滴在那行字上。
\"见鬼...\"他咒骂着把红包扔回茶几,冲进卫生间洗手。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回到卧室,李建伟决定明天一早就把钱交到派出所。他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抚摸他的脸。
\"夫君...\"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唤,带着腐朽的气息。
李建伟惊叫着醒来,浑身冷汗。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房间里依然阴冷异常。他看向茶几——红包还在原处,但当他颤抖着打开时,里面的六百元人民币已经变成了六张冥币,上面印着\"天地银行\"的字样。
\"这不可能!\"李建伟把冥币摔在地上,昨晚他明明检查过,是真钱!
他抓起手机想报警,却发现屏幕上满是水雾,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更可怕的是,透过那层水雾,他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站在他身后。
李建伟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
但镜子上,慢慢浮现出一行血字:
\"吉时已定,莫要误了良辰。\"
接下来的两天,李建伟如同行尸走肉。他去了派出所,警察听了他的描述后露出古怪的表情,告诉他可能是恶作剧,但会\"留意\"。他去了寺庙求护身符,可刚出庙门,护身符就自燃成了灰烬。
第二天晚上,李建伟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同事老周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李,你脸色很差啊,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李建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捡到红包的事告诉了老周。
老周听完,脸色骤变:\"你捡的是'买命钱'!\"他压低声音,\"我奶奶说过,这是阴间的人在找替身或者...找配偶。\"
\"别开玩笑了。\"李建伟干笑,但手在发抖。
\"谁跟你开玩笑!\"老周急得直搓手,\"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他懂这些。\"
那晚,李建伟不敢回家,去了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凌晨三点,他去洗手间,洗手时抬头看镜子,镜中的他穿着红色的古式新郎服,脸色青白,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李建伟尖叫着后退,撞到了隔间门。当他再看向镜子时,一切恢复正常,但洗手池里漂浮着几缕黑色的长发。
第三天,老周带他去了城郊的一个小院子。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姓张,眼睛出奇的亮。
\"张师傅,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小李。\"老周恭敬地说。
张师傅盯着李建伟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你捡的不是普通的买命钱,是'聘礼'。\"
\"什么意思?\"李建伟声音发颤。
\"有人——或者说,有东西——选中你做新郎了。\"张师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这是'阴婚',收了聘礼就等于答应了婚事。\"
李建伟想起红包背面那行字,浑身发冷:\"我...我不知道啊!\"
\"现在说这些晚了。\"张师傅摇头,\"你已经被标记了。\"他指了指李建伟的左手腕。
李建伟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青黑色的印记,像是被冰冷的手指掐出来的。
\"今晚就是第三天...\"老周声音发抖。
张师傅给了李建伟一把香灰和几张符纸:\"晚上把这些撒在门口和窗台,符纸贴在床头。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不要应答。\"
夜幕降临,李建伟按照张师傅的指示布置好一切。他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试图驱散恐惧。十一点时,电突然停了,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沙沙...沙沙...\"
像是有人在轻轻走动,又像是纸被翻动的声音。李建伟缩在床上,死死攥着张师傅给的护身符。
\"夫君...\"那个女声又来了,这次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李建伟紧闭双眼,全身发抖。他感觉到床垫下沉,像是有人坐在了床边。一股腐朽的香气弥漫开来,混合着泥土和霉变的气味。
\"吉时已到...\"
李建伟鼓起勇气睁开眼,借着月光,他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不,那不是站——她的脚离地三寸,悬浮在空中。红盖头下,隐约可见青白的皮肤和黑洞洞的嘴。
\"跟我走吧...\"她伸出苍白的手,指甲乌黑尖利。
李建伟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逃跑,却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冰冷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
\"拜堂成亲...\"女鬼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喜悦。
就在这时,贴在床头的符纸突然燃烧起来,发出刺眼的蓝光。女鬼发出一声尖啸,后退了几步。
李建伟发现自己能动了,他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把手结了一层冰霜,怎么也打不开。
身后,红嫁衣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