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五分,杨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是周六,他本可以睡个懒觉,但胃里空荡荡的感觉让他难以入眠。冰箱里只剩半盒过期的牛奶和几个干瘪的苹果,他叹了口气,摸起床头的手机。
\"算了,下单一单多多买菜吧,明早就能送到。\"
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杨超眯着眼睛打开\"多多买菜\"App,界面一如既往地花哨热闹。他快速浏览着蔬菜区,加入了购物车一把青菜、几个西红柿和一盒鸡蛋。就在他准备结算时,App突然弹出一个新窗口:
【午夜特惠!限时抢购!点击进入特惠专享区>>】
\"以前没见过这个活动啊。\"杨超嘟囔着,手指却已经点了进去。
新打开的页面色调与主界面截然不同——暗红色的背景上,商品图片都蒙着一层诡异的阴影。价格低得离谱:五斤土豆只要0.99元,三斤排骨3.33元,一箱鸡蛋2.22元。杨超皱了皱眉,这价格便宜得不正常,但困意和饥饿让他懒得思考太多。
\"反正平台有保障,有问题就退款。\"他随手加购了几样特价商品,结算时总价显示13.13元。支付成功后,App弹出一条与众不同的提示:
【您的午夜订单已接收。配送员将在您最需要的时候送达。感谢选择多多买菜,我们了解您真正的需求。】
杨超觉得这提示语有点怪,但也没多想,关掉手机翻身睡去。
\"叮咚——\"
门铃声将杨超从睡梦中惊醒。窗外天刚蒙蒙亮,手机显示早上六点零七分。他揉着眼睛走到门口,从猫眼望出去,一个穿着\"多多买菜\"制服的配送员站在门外,低着头看不清脸。
\"这么早?\"杨超嘟囔着打开门,却发现门口地上只放着一个纸箱,配送员已经不见了。他探头左右张望,楼道里空无一人。
\"跑得真快。\"杨超把纸箱搬进屋,发现这不是他平时收到的多多买菜的标准包装,而是一个普通的棕色纸箱,用黑色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箱体上没有任何标识。
杨超找来剪刀划开胶带,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味立刻涌了出来。他捂住鼻子后退两步,强忍着恶心往箱子里看去——
几颗已经腐烂发黑的青菜,一盒破裂的鸡蛋,蛋液已经凝固成诡异的绿色,还有一块看不出原貌的肉制品,表面长满了白色的霉斑。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箱子底部放着一张对折的纸条,杨超用剪刀挑开,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红色字迹写着:
【杨超先生,这是您昨晚订购的\"真正需求\"。希望您满意。如有任何问题,请随时联系午夜客服。】
杨超的手开始发抖。纸条上的字迹看起来像是用什么东西蘸着写的,暗红色的痕迹在边缘有些晕染,散发着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这他妈什么情况?\"他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多多买菜App想找客服投诉。但当他进入订单页面时,昨晚的订单记录消失了。历史订单里只有上周的几次正常购物记录。
杨超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凌晨一点多下的单,支付了13.13元。他赶紧查看支付宝账单,却发现凌晨一点到现在的交易记录一片空白。
\"不可能...\"杨超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突然注意到App首页底部多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血红色图标,上面写着\"特惠专享\"。他点进去,正是昨晚那个暗红色调的页面,所有商品依然标着诡异的价格。
更恐怖的是,页面最上方显示着一行小字:\"杨超先生,您已浏览本专区3分14秒。我们为您准备了特别推荐。\"
杨超的胃部一阵绞痛。App怎么会知道他在这个页面停留了多久?而且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他试着点击客服按钮,自动弹出了一个聊天窗口:
【午夜客服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杨超快速打字:\"我昨晚下的订单送来的全是腐烂食品!而且订单记录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客服回复得出奇地快:【杨超先生,您收到的正是您真正需要的商品。系统不会出错。】
\"放屁!我要退款!这些根本不能吃!\"杨超愤怒地打字。
客服发来一个笑脸表情:【您确定吗?请看看您冰箱里的食物,再决定是否需要退款。】
杨超的后背一阵发凉。他慢慢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原本放在里面的半盒牛奶和几个苹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包用报纸包裹的东西。他颤抖着打开其中一包,里面是一块已经发黑的肉,表面布满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号。
\"这不可能...\"杨超跌坐在地上,手机又震动起来。客服发来新消息:
【您看到了吗?我们总是知道客户真正的需求。现在,您需要更多补给。今日特惠:新鲜内脏9.99元\/斤,纯净血液15.15元\/升。两件包邮。】
杨超的呼吸变得急促。他退出App,决定直接打电话给官方客服。然而当他拨通客服热线后,听筒里传来的不是熟悉的提示音,而是一段扭曲变调的音乐,像是童谣被放慢了几倍速度,夹杂着模糊的哭声。
\"喂?有人吗?\"杨超强作镇定地问道。
音乐突然停止,一个机械的女声回答:\"杨超先生,您的午夜订单已完成配送。请查收冰箱内的货物。如需补充,请随时访问特惠专享区。记住,我们了解您真正的需求。\"
电话自动挂断了。杨超呆立在厨房中央,感觉房间的温度似乎在下降。他决定出门透口气,也许这一切只是他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
刚打开门,杨超就注意到对门王大爷家门口堆着几个同样的棕色纸箱,有的已经打开了,里面露出腐烂的蔬菜和肉类,散发出的臭味比他家更甚。王大爷是个独居老人,经常使用多多买菜,因为配送员会帮他把东西搬进屋。
\"王大爷?\"杨超敲了敲门,没有回应。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他看到屋里似乎没有开灯。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回到屋里,杨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他重新打开多多买菜App,这次仔细观察那个\"特惠专享\"页面。在页面最底部,有一行几乎透明的小字:\"配送中心地址:城郊工业园区b区7栋\"。
杨超在地图上搜索这个地址,结果显示那是城郊一座废弃多年的食品加工厂,十年前因为卫生问题被查封,据说还出过人命。
\"得去看看。\"杨超穿上外套,决定亲自去这个所谓的\"配送中心\"一探究竟。临出门前,他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冰箱,那些用报纸包裹的东西似乎动过了位置,但他不敢再碰。
开车前往城郊的路上,杨超的手机不断收到通知。等红灯时他看了一眼,全是多多买菜App发来的推送:
【杨超先生,您距离我们的配送中心还有5公里。】
【您喜欢新鲜的食材对吗?我们为您准备了特别惊喜。】
【请在前方300米右转,有一条捷径。】
最后一条推送让杨超毛骨悚然——他确实需要在前方右转,但这是他的手机导航都没有提示的信息,App怎么会知道?
右转后,道路变得越来越偏僻,两旁的树木扭曲生长,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诡异。终于,一座破旧的厂房出现在视野中,锈迹斑斑的大门上依稀可见\"鑫源食品加工厂\"的字样。
杨超把车停在路边,犹豫着是否要进去。这时,一辆印有\"多多买菜\"标志的小型货车从厂区驶出,杨超下意识地蹲下身躲藏。货车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瞥见驾驶座上的配送员——惨白的皮肤,空洞的眼神,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和早上出现在他家门口的那个如出一辙。
等货车走远,杨超翻过厂区锈蚀的围栏,蹑手蹑脚地向主厂房靠近。透过破碎的窗户,他看到里面竟然亮着灯,几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影在忙碌。奇怪的是,所有人的动作都极其机械,如同被线牵引的木偶。
杨超绕到厂房侧面,找到一扇半开的侧门。他屏住呼吸溜了进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厂房内确实是一个配送中心,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食材,但全都已经腐烂变质。那些\"工作人员\"正机械地将腐烂的食材打包,贴上标签。更恐怖的是,杨超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包括王大爷和他自己的,都标注着\"午夜特供客户\"。
\"欢迎光临,杨超先生。\"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杨超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经理制服的男子站在阴影处,脸上带着过分夸张的笑容。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杨超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货架。
\"我们是多多买菜啊。\"经理向前一步,灯光照在他脸上,杨超这才发现他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我们了解每个客户的真正需求。比如您,杨超先生,您真正需要的不是食物...\"
经理突然伸手抓住杨超的手腕,触感冰冷黏腻,像腐烂的肉,\"您需要的是成为我们的一员。午夜配送员永远缺人手。\"
杨超奋力挣脱,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经理扭曲的笑声和众多脚步声。他冲出厂房,拼命跑向自己的车,身后那些\"工作人员\"以诡异的协调性追赶着,动作整齐得不像人类。
发动汽车时,杨超从后视镜看到他们已经追到了厂区门口,所有人站成一排,朝他挥手告别,脸上挂着完全相同的笑容。
回到家后,杨超立刻卸载了多多买菜App,删除了所有相关数据。但那天晚上,他的手机自动重启了三次,每次开机后,屏幕上都会显示一行字:
【杨超先生,您已成功应聘午夜配送员职位。请于凌晨3:14准时到岗。我们了解您真正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