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404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陈明最后一个到达，推开门时，其他三个室友已经各自安顿好了自己的床铺。张小光正坐在靠窗的下铺，手里拿着一包薯片；张正飞在上铺整理书籍；李文良则坐在桌前摆弄笔记本电脑。
\"来得正好！\"张小光看到陈明进来，立刻跳起来，\"我们正打算看个电影庆祝新学期呢！\"
陈明放下行李，环顾这个将要生活一年的空间。宿舍不大，四张床，两张上下铺，中间是四张拼在一起的桌子。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有一根在不停闪烁，投下不稳定的光影。
\"看什么电影？\"陈明问道，顺手把背包扔在了剩下的那张空床上。
张小光神秘地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光盘：\"《office有鬼》，经典恐怖片！\"
李文良转过头，推了推眼镜：\"开学第一天就看恐怖片？不太吉利吧？\"
\"怕什么，\"张正飞从上铺探出头来，\"这才刺激！\"
陈明耸耸肩表示同意。四人很快围坐在张小光的笔记本电脑前，宿舍的灯被关掉，只有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们脸上。
电影开始不久，陈明就感到一阵不适。不是因为恐怖情节——那些办公室里的灵异事件在他看来有些做作——而是宿舍里的氛围。每当电影中出现惊悚镜头时，他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他，但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床铺和微微晃动的窗帘。
\"你们有没有觉得...\"陈明刚想说话，电影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张小光和李文良同时跳了起来，张正飞则大笑出声。
\"太假了！\"张正飞指着屏幕，\"那血明显是番茄酱！\"
张小光却脸色发白：\"我觉得挺吓人的...\"
电影结束后，已经接近午夜。四人各自洗漱准备睡觉。陈明最后一个从卫生间回来时，发现宿舍里只有张小光还醒着，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他们俩呢？\"陈明问道。
张小光头也不抬：\"李文良说去楼下自动售货机买饮料，张正飞去找隔壁宿舍的同学了。\"
陈明点点头，爬上自己的上铺。躺下后，他注意到张小光的床铺位置有些奇怪——明明有四张床，张小光却选择了最靠近门口的那张，而且他的床铺异常整洁，几乎看不出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陈明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宿舍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他眯起眼睛，看到李文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罐可乐。紧接着，张正飞也回来了，嘴里还嘟囔着隔壁宿舍的牌局。
陈明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张小光的床铺是空的。他明明记得睡前张小光还在那里玩手机。
\"张小光去哪了？\"陈明小声问道。
李文良和张正飞同时看向张小光的床铺，然后面面相觑。
\"他不是一直在宿舍吗？\"李文良说。
\"我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张正飞补充道。
陈明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清楚地记得张小光在他睡前还在那里。正当他想说什么时，宿舍门再次被推开，张小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
\"你们都没睡啊？\"张小光笑着问，\"我去楼下买了点夜宵。\"
陈明盯着张小光手中的塑料袋——那上面沾着一些暗红色的污渍，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陈明问道。
张小光低头看了看袋子：\"哦，关东煮，汤洒了点。\"
第二天早晨，陈明被一阵滴水声吵醒。他睁开眼，发现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线。滴水声似乎来自卫生间。
陈明下床走向卫生间，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水龙头关得紧紧的，没有任何漏水的迹象。正当他困惑时，滴水声突然停止了。
\"奇怪...\"陈明嘟囔着，转身准备离开，却猛地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李文良。
\"啊！\"陈明惊叫一声，\"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李文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刚回来。你没事吧？\"
陈明摇摇头，注意到李文良的眼睛在阴影中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色，几乎看不到瞳孔。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四人一起在食堂吃午饭。张小光吃得很少，只是机械地用筷子拨弄着饭菜。
\"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鬼吗？\"张小光突然问道。
张正飞大笑：\"昨天看个电影就把你吓成这样？\"
\"不是...\"张小光放下筷子，\"我总觉得我们宿舍有点不对劲。\"
陈明心头一紧：\"哪里不对劲？\"
张小光压低声音：\"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宿舍的柜子门经常会自己打开？还有，半夜我经常听到有人在走廊上走路，但出去看却一个人都没有。\"
李文良的筷子突然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时，陈明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圈奇怪的青紫色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勒过。
\"你们听说过七楼的故事吗？\"张小光继续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明，\"据说我们学校的七楼...\"
\"我们宿舍楼只有六层。\"张正飞打断他。
张小光笑了，那笑容让陈明感到一阵不适：\"是啊，只有六层...\"
下午回到宿舍后，陈明发现自己的椅子被移动过。他清楚地记得早上离开时椅子是紧贴着桌子的，现在却被拉出来了一段距离，就好像有人坐在上面后又站起来离开。
\"有人动过我的椅子吗？\"陈明问道。
其他三人都摇头否认。张正飞甚至开玩笑说：\"可能是你看恐怖片后太敏感了。\"
傍晚时分，陈明独自在宿舍学习，其他三人各自有事外出。天色渐暗，他起身开灯，却发现宿舍的灯不亮了。只有卫生间的灯还能正常使用。
\"电路故障？\"陈明自言自语道，拿出手机照明。就在他准备打电话报修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是\"张小光\"。
「我在七楼等你。」
陈明盯着这条信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立刻回拨张小光的电话，却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从张小光的床铺下传来——他的手机根本没带出去。
陈明颤抖着走向张小光的床铺，弯腰查看床下。那里除了几双鞋外，还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出于某种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冲动，陈明把袋子拉了出来。
袋子很轻，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但当陈明打开它时，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袋子里是一件沾满暗红色污渍的t恤，正是张小光昨天穿的那件。
\"这不可能...\"陈明喃喃自语，突然想起电影《office有鬼》中的一个情节——鬼魂会留下生前的物品作为证据。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张小光走了进来。看到陈明手中的袋子，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在干什么？\"张小光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
陈明后退一步：\"这...这是你的衣服吗？上面的...是血？\"
张小光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向陈明走来。在昏暗的手机灯光下，陈明惊恐地发现——张小光没有影子。
\"你不是张小光...\"陈明声音颤抖，\"你到底是谁？\"
张小光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就是张小光啊，你的室友。我们不是一起看的电影吗？\"
陈明突然想起开学报到时的一个细节——当时宿舍分配表上，404宿舍只有三个人的名字：陈明、张正飞、李文良。根本没有张小光这个名字。
\"我们宿舍本来只有三个人...\"陈明声音嘶哑，\"你是后来才出现的...\"
张小光的笑容扩大了，嘴角几乎裂到耳根：\"你终于想起来了。是的，404宿舍本来只有三个人。因为原本应该住在这里的张小光...\"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孩的尖细嗓音：\"在开学前一天，从七楼跳了下去。\"
陈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小光总是提到\"七楼\"，为什么他的物品看起来几乎没人用过，为什么他的床铺异常整洁...
\"你...你不是人...\"陈明后退到墙角。
张小光——或者说那个占据张小光身体的什么东西——继续向他逼近：\"看电影的时候，你们不是很好奇鬼是什么感觉吗？现在你知道了...\"
就在这时，宿舍门再次被推开，张正飞和李文良走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张正飞问道，看着缩在墙角的陈明和站在房间中央的张小光。
陈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喊：\"他不是张小光！他是鬼！我们宿舍本来就没有张小光这个人！\"
李文良和张正飞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陈明，你没事吧？\"李文良问道，\"张小光是我们室友啊，我们四个一起看的电影，你忘了吗？\"
陈明绝望地看着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张小光。也许从看电影的那一刻起，某种东西就悄然侵入了他们的宿舍，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
除了他。
\"你们不记得了吗？\"陈明声音颤抖，\"报到那天，宿舍分配表上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名字！\"
张正飞皱起眉头：\"你一定是记错了。张小光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张小光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表情，关切地看着陈明：\"你是不是学习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陈明看着三个\"室友\"，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不知道他们中谁是人谁是鬼，或者...是否还有人类存在。
那天晚上，陈明借口家里有事，匆匆收拾行李离开了宿舍。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宿舍楼。
在应该是顶楼的位置，他隐约看到第七层的轮廓，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窗边，向他挥手告别。
陈明不知道那是不是张小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到那个宿舍。他只知道一件事——有些恐怖片，真的不该随便看。
尤其是当你不知道观众中有谁不是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