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星带边缘,死寂的虚空被两道流光撕裂。凌辰渊与幽影(影舞者)并肩疾驰,前者气息渊深,混沌星眸倒映着前方一片扭曲的星域,后者暗影缭绕,伤势在混沌之力的滋养下已恢复大半,气息更加凝练深邃。
根据从时熵使者记忆中搜刮到的残缺信息,时熵教团的一处重要前哨站,便隐藏在前方那片被异常时空褶皱包裹的“盲区”星域之中。其代号——“时隙之眼”。
“前方时空结构异常,有高强度的时熵力场干扰,常规穿梭无法进入。”凌辰渊停下身形,混沌星眸穿透层层虚妄,看到了那片星域外围如同毛玻璃般扭曲、重叠的时空屏障。
幽影凝神感应,暗影之力如触须般探出,片刻后蹙眉道:“力场很复杂,混合了时间迟滞、空间折叠和因果扰断,强行突破会立刻惊动内部守卫。”
“无需强攻。”凌辰渊语气平静,掌心混沌奇点微微旋转,一缕灰蒙蒙的气流分离而出,萦绕指尖,“时熵之力,本质仍是法则的一种。以混沌为基,可模拟、可融入、亦可……覆盖。”
他并指如笔,在虚空中缓缓划动。指尖混沌气流流淌,勾勒出一个个与周围时熵力场同频共振、却又内蕴截然不同秩序的微妙符文。符文落下,无声无息地融入时空屏障,那原本坚固的力场如同遇到了万能钥匙,微微荡漾开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短暂存在的“缝隙”。
“走!”凌辰渊低喝,与幽影化作两道微光,瞬间遁入缝隙。
缝隙在身后无声闭合,仿佛从未存在。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又诡异万分。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透明齿轮与流动沙漏构成的机械造物体内。上下四方皆是缓慢旋转、咬合的巨大齿轮,齿轮间流淌着淡金色的时间沙砾,发出永恒不变的、令人心神滞涩的沙沙声。远处,有由凝固的光阴片段构成的走廊,有不断循环播放某个时间碎片的观测窗,更有一些完全由时熵之力凝聚而成的、面无表情的巡逻傀儡。
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截然不同,且不同区域流速各异,有的地方快如闪电,有的地方慢如蜗牛。空间结构也并非固定,而是在不断微调、重组。
“好精妙的时熵法则运用……”幽影暗吸一口凉气,若非有凌辰渊的混沌之力庇护,她感觉自己瞬间就会被这混乱的时空撕碎或同化。
凌辰渊混沌星眸扫视,瞬间锁定了前哨站的核心区域——一座悬浮在无数齿轮中央、由纯粹时熵晶石构筑而成的尖塔。塔顶,一枚巨大的、逆时针旋转的暗金色齿轮缓缓转动,散发出控制整个前哨站的核心波动。
“情报库应在主塔底层。小心,有高阶时熵使者驻守。”凌辰渊传音,身形如同融入背景的混沌阴影,悄无声息地向着尖塔潜行。幽影紧随其后,暗影之力与周遭环境完美契合。
两人如同鬼魅,避开一队队巡逻傀儡,穿越一条条时空回廊,很快抵达尖塔底部。入口处,两名身披银灰时熵袍、气息赫然达到武王中期的使者如同雕像般矗立,眼中数据流光闪烁。
凌辰渊眼神微动,指尖一缕混沌气流弹出,无声无息地没入左侧使者的时熵护盾。护盾微微一荡,内部时间流速瞬间发生极其微妙的错乱,那使者身体一僵,眼神陷入短暂的迷茫。几乎在同一瞬间,幽影的身影从右侧阴影中钻出,暗影之力化作最纤细的毒针,精准刺入另一名使者后颈的时熵节点,将其瞬间麻痹、拖入阴影。
配合天衣无缝。
凌辰渊如法炮制,混沌气流侵入尖塔大门的时间锁。锁内精密运转的时间齿轮猛地卡顿、逆转,大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塔内是一条向上旋转的、布满监控光幕的甬道。凌辰渊二人隐匿身形,急速下行,直奔底层档案库。
档案库大门由某种隔绝时空的特殊晶体制成,坚固异常。凌辰渊正欲再次出手,幽影却低声道:“我来。这时空锁的结构,与我影舞者一脉传承的某种古禁制类似。”
她双手结印,指尖暗影流淌,勾勒出几个玄奥的、与时空锁内部结构产生共鸣的阴影符文,轻轻按在锁芯上。锁内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机括轻响,大门悄然开启。
库内空间巨大,悬浮着无数由流动数据链构成的档案光球。凌辰渊神念铺开,混沌奇点运转,瞬间捕捉到数个与“伪星之火”、“阴影回廊”、“摇篮核心”相关的加密档案球。
他伸手虚抓,混沌之力无视加密屏障,直接将档案球的内容强行抽取、解析!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伪星之火’复苏计划‘终末黎明’已进入第二阶段……需要‘阴影回廊’深处的‘时寂之心’作为最终火种……”
“……‘时寂之心’位于回廊核心‘永夜王座’,由‘影魔之王’守护……需以纯净暗影本源与极致时熵之力共同引导方可取出……”
“……捕获影舞者计划失败……启动备用方案:培育‘时影之种’……需大量生灵时髓……”
“……与墟灵尊者麾下‘归墟使徒’在‘葬星海’发生冲突……争夺‘旧日星辰遗骸’……”
“……最高主教谕令:密切关注‘摇篮’动向,‘执政官’苏醒迹象加剧……必要时可启动‘时空放逐’协议……”
信息量巨大且骇人!伪星之火果然在谋划彻底复苏,目标直指阴影回廊的至宝“时寂之心”!时熵教团不仅与墟灵有勾结,更有冲突!他们还在进行着培育“时影之种”的邪恶计划!并且,他们对“摇篮”的监视从未停止,甚至准备了极端手段!
“必须尽快将情报送回‘摇篮’!”凌辰渊心中凛然,正欲继续搜索更多信息——
嗡——!!!
整个前哨站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所有档案光球瞬间黯淡、锁死!甬道内外,无数时熵傀儡眼中亮起猩红光芒!一股冰冷、浩瀚、仿佛能冻结时间洪流的恐怖威压,从尖塔最顶层轰然降临,瞬间锁定了档案库!
“不好!被发现了!”幽影脸色一变,“是坐镇此地的时熵序者!气息……武王圆满!”
“蝼蚁……安敢窃取时之秘?”一个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在库内回荡,天花板如同水面般荡漾,一道身披暗金时熵袍、面容模糊、周身环绕着十二个缓缓旋转的时之齿轮的身影,缓缓降下。其威压之强,远超之前任何敌人,正是坐镇此地的时熵高阶序者——时寂之影·迦尔纳!
“走!”凌辰渊毫不犹豫,一把拉住幽影,混沌领域全力张开,撞破档案库墙壁,向着来路疾退!
“时空……禁锢。”迦尔纳漠然抬手,五指虚握。
咔!
凌辰渊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时间流速降至近乎绝对零度!连混沌领域的运转都变得无比迟滞!
“破!”凌辰渊低喝,混沌奇点疯狂旋转,强行定义自身时间流速恒定,一拳轰出!拳锋之上,混沌气流湮灭万法,将凝固的时空砸出一道裂痕!
“咦?混沌之力?”迦尔纳语气中首次出现一丝波动,带着惊讶与……贪婪?“有趣!擒下你,献给主教,必是大功一件!”
他周身十二时之齿轮加速旋转,化作十二道撕裂时间的流光,从四面八方斩向凌辰渊!每一击都蕴含着不同的时间效应:加速衰老、时间回溯、因果斩断、存在凝固……诡异莫测!
凌辰渊身形如电,在狭小空间内辗转腾挪,混沌领域不断与时光之刃碰撞、湮灭,爆发出无声的法则风暴,整个尖塔剧烈震荡!他虽能抵挡,但被彻底缠住,脱身不得!
幽影见状,眼中厉色一闪,身影骤然化作数十道真假难辨的暗影分身,从各种诡异角度袭向迦尔纳,试图干扰!
“影舞伎俩,徒劳。”迦尔纳看也不看,一个时之齿轮轻轻一震,所有暗影分身的动作瞬间被放缓了千倍,如同陷入泥沼,继而自行崩溃消散!幽影本体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必须速战速决!此地不宜久留!”凌辰渊心念电转,猛地将混沌奇点之力与心钥残留的秩序意境结合,双掌合十,缓缓拉开!
“混沌……开辟!时空……断流!”
一道灰蒙蒙的、内部仿佛有开天辟地景象流转的混沌剑罡,在他掌心凝聚!剑罡一成,周围紊乱的时空之力竟如同臣子见到君王般,自行退避、平息!
“斩!”
凌辰渊一剑斩出,无视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直劈迦尔纳眉心!
迦尔纳终于色变,十二时之齿轮瞬间合一,化作一面巨大的、铭刻着无数时钟符文的盾牌挡在身前!
轰——!!!
混沌剑罡斩在时之盾上,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冲击!整个尖塔从中间轰然断裂!无数时熵傀儡在冲击波中化为齑粉!迦尔纳如遭重击,盾牌上出现裂痕,身影暴退,暗金袍服碎裂,露出半张苍白震惊的面容!
“走!”凌辰渊趁机一把抓住幽影,混沌之力包裹两人,化作一道流光,强行撞穿层层崩坏的空间结构,向着前哨站外疾遁!
“休想!”迦尔纳稳住身形,怒喝一声,不顾伤势,双手结印,引动了整个前哨站的自毁程序!“以时之名……万物……归寂!”
整个“时隙之眼”前哨站猛地向内坍塌、压缩!所有齿轮停止转动,时间沙砾倒流,一切存在都向着一个绝对的“时寂奇点”湮灭而去!恐怖的吸力传来,要将凌辰渊二人拖回毁灭的中心!
“定!”凌辰渊咬牙,将混沌奇点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强行定住自身,同时一剑斩向虚空,撕裂出一道通往外部不稳定区域的临时通道!
“进去!”他将幽影率先推入通道,自己则反手一剑,狠狠劈在追袭而来的时寂毁灭波上,借力倒射入通道!
轰隆隆——!!!
身后传来前哨站彻底湮灭的恐怖巨响,毁灭的余波冲入通道,将凌辰渊后背炸得血肉模糊!通道也随之剧烈扭曲、崩塌!
混乱的空间乱流中,凌辰渊强忍剧痛,混沌之力护住幽影,两人如同怒海中的扁舟,被抛向未知的远方……
良久,在一片新的虚无中,凌辰渊稳住身形,气息紊乱,背后伤势狰狞。幽影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与后怕。
“情报……拿到了吗?”她轻声问。
凌辰渊点头,眼神冰冷如铁:“拿到了。时熵教团……伪星之火……他们的末日,快到了。”
他望向“摇篮”的方向,必须尽快将情报送回。而时熵教团经此一闹,必然警惕,接下来的路,将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