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凌辰渊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无”。墟核在丹田内剧烈震颤,既是恐惧,又带着一种回归本源的悸动。星陨的净化星辉与银月宫主的月华,如同风中残烛,在这片终极黑暗中艰难地维持着一小片光晕。
“来了…”凌辰渊混沌星眸中倒映出无法言喻的景象。在那黑暗的最深处,两点无法形容其庞大的、由无数世界终结瞬间的哀嚎与寂灭法则凝聚而成的“目光”,缓缓亮起,如同两颗即将熄灭的冰冷恒星,锁定了他们。
归墟意志,苏醒了!
没有声音,没有形态,只有一股纯粹的、要将存在本身彻底抹除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汹涌而来!这股意念所过之处,凌辰渊身后的混沌世界虚影剧烈扭曲、崩解,星陨的翎羽瞬间失去光泽,银月宫主的虚影如同水波般荡漾欲散!凌辰渊只觉自己的神魂、记忆、乃至“自我”的概念,都在被这股力量强行剥离、湮灭!
这是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加恐怖的法则层面抹杀!
“守住本心!”凌辰渊嘶吼,将《不死经》运转到极致,混沌星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四块碎片的力量疯狂燃烧,试图定住即将消散的自我!初火本源那簇七彩火焰在极致压力下,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散发出顽强不屈的生机!
然而,差距太大了!归墟意志是规则的化身,是万物的终点!凌辰渊即便融合了墟核,也仅仅是初步掌握,如同蝼蚁试图撼动整个宇宙的寂灭法则!
咔嚓!混沌世界虚影彻底破碎!星陨发出一声悲鸣,翎羽寸寸断裂,紫瞳黯淡!银月宫主虚影剧烈波动,几乎透明!
凌辰渊七窍流血,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融入这片永恒的黑暗,成为归墟的一部分。
“就这样…结束了吗…”不甘、愤怒、遗憾…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却又被寂灭之意迅速冲刷。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初火本源猛地爆发出最后的、也是最璀璨的光芒!那光芒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画面:星辰阁覆灭时火瞳长老决绝的眼神、流火绿洲居民期盼的目光、星陨舍身相护的瞬间、银月宫主最后的嘱托、守井人意味深长的话语……还有,那双月界乃至无数世界中,仍在挣扎求生的亿万生灵!
“不!!!”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屈与守护之念,如同火山般喷发!凌辰渊破碎的识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种…信念!一种超越生死、超越寂灭的执着!
“归墟…并非终点!寂灭…亦可重生!”
他猛地睁开双眼,左眼生机勃发,右眼寂灭归墟,两种力量不再对抗,而是在那股信念的驱使下,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融合!墟核在他丹田内发出嗡鸣,不再仅仅是抵抗,而是开始主动…吞噬周围的归墟之力!
以寂灭,对抗寂灭!以终结,孕育起源!
“以我残躯,化为熔炉!以我信念,重燃星火!归墟…亦是吾之领域!”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张开双臂,主动迎向那汹涌的归墟潮汐!身体在潮汐中开始崩解、湮灭,但丹田内的墟核却在疯狂吸收着这股力量,初火本源在其中熊熊燃烧,将其转化为一种全新的、蕴含着“死极而生”意境的能量!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消散!但凌辰渊的道心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通透与坚定!
星陨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决绝,用尽最后力气,化作一道纯粹的白金光流,融入他的右眼寂灭之瞳!银月宫主虚影也带着释然的微笑,化作最精纯的月华本源,融入他的左眼生机之瞳!
得此助力,凌辰渊气息暴涨!他仿佛化身为了一个微型的、不断在生与死边界循环的奇点!归墟的湮灭之力,反而成了他淬炼自身的资粮!
“不可能!蝼蚁…安能逆天!”归墟意志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惊怒的波动,那冰冷的“目光”中首次出现了裂痕!它感觉到,这个渺小的存在,正在以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方式,窃取它的权柄!
“没有永恒的死寂…唯有不灭的星火!给我…开!”
凌辰渊长啸一声,双手在胸前虚抱,一个微小的、内部有星辰生灭、阴阳轮转的混沌漩涡骤然成型!漩涡中心,那簇初火化为了最纯粹的光!他将其狠狠推向归墟意志的核心!
光芒与黑暗对撞!没有爆炸,只有无声的侵蚀与转化!归墟意志的冰冷“目光”在初火的灼烧下,开始扭曲、淡化!它那纯粹的寂灭法则,被注入了“生”的变量,开始变得不稳定!
“不——!”归墟意志发出最后的、充满不甘的嘶鸣,庞大的黑暗漩涡开始剧烈震荡,边缘处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创世之初的…光点!
凌辰渊的身影在光芒中几乎完全透明,但他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释然的弧度。他感觉到了,归墟之眼的平衡被打破了,一股新生的、微弱却充满希望的秩序之力,正在从死寂的废墟中萌芽…
然而,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的肉身几乎完全湮灭,神魂与墟核初步融合,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状态。是成为新的秩序基石,还是彻底消散,犹未可知。
光芒散尽,黑暗依旧,但其中,已然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温度。终局,似乎走向了未曾预料的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