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关的城楼上,旌旗随风猎猎作响,守军甲胄鲜明,手持长枪,目光警惕地望着远方——
此处紧邻南方蛮夷之地,又是大商重要的粮草转运隘口,常年戒备森严。
闻仲带着两名亲兵,骑着马直奔关下,打王金鞭斜挎在腰间,周身的威严让守军不敢有半分阻拦,连忙快步跑去通报。
不多时,城门缓缓打开,一道身着银甲、面容俊朗的身影快步走出,正是三山关总兵孔宣。
孔宣身高八尺,肩宽腰窄,一双眼眸深邃如潭,看似与寻常将领无异,可周身隐隐萦绕的气息,却让见惯高手的闻仲都暗自心惊——
这孔宣守关多年,从无败绩,今日一见,才知其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末将孔宣,见过闻太师!”孔宣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语气恭敬却不失沉稳,没有半分谄媚。
闻仲勒马翻身下马,上前一步扶起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沉声道:
“孔总兵不必多礼,本太师此番前来,是奉陛下旨意,召你即刻卸任三山关事务,随本太师一同入宫觐见,不得延误。”
说罢,闻仲从怀中取出明黄的圣旨,递到孔宣面前:
“陛下有令,三山关暂由副将周纪代理,你交接完毕后,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孔宣双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到圣旨的绸缎,心中却骤然掀起波澜,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躬身应道:
“末将领旨,谢陛下恩典。”
可转身安排交接事宜时,孔宣的心思早已乱了——
他本体是天地间第一只孔雀,自上古玄鸟生商时便已归附,藏在大商境内八百余年,一直以凡人将领的身份守关,从未显露过半分神通,便是此前截教、阐教争斗最烈时,他也始终闭门不出,从不参与洪荒纷争。
帝辛为何会突然召他入朝?
孔宣回到总兵府,屏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房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心中满是疑惑:
“帝辛刚斩元始、逼通天自废圣位,正是震慑天下之时,此时召我一个边关总兵,究竟在谋划什么?”
他反复回想自己这八百年来的行踪,从无半分疏漏,便是偶尔出手平定蛮夷叛乱,也只用寻常武艺,从未动用过五色神光,按理说,绝无人能知晓他的真身。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我的真身。”
孔宣摇了摇头,试图压下心中的疑虑,“或许只是陛下见我守关有功,想召我入朝封赏?可即便封赏,也无需让闻太师亲自前来传旨,更无需让我即刻卸任……”
越想,孔宣心中的疑云越重——
他知晓帝辛如今的威名,能以人皇之身抗衡圣人,绝非寻常帝王,这般反常的举动,背后定然藏着深意。
“罢了,既已接旨,便只能前往朝歌。”孔宣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若他真知晓我的真身,便说明帝辛有过人之能,值得我斟酌;
若只是寻常召见,我便再装回凡人将领,待事毕后,依旧返回三山关便是。”
打定主意后,孔宣即刻召来副将周纪,将三山关的防务、粮草转运、蛮夷安抚等事务一一
交接清楚,又反复叮嘱:
“我离关期间,你务必严守关卡,不可擅自出兵,若有蛮夷来犯,先固守城池,再八百里加急禀报朝歌;
若有朝中旨意传来,需仔细核对,不可轻信他人。”
周纪躬身领命:
“末将遵令,总兵大人放心,末将定守好三山关,等大人归来。”
交接完毕时,天色已近黄昏,闻仲早已在关下等候。
孔宣换上一身便服,只带两名贴身亲兵,走到闻仲面前,躬身道:
“闻太师,末将已交接完毕,可即刻启程。”
闻仲点头,目光扫过他,沉声道:“陛下还在朝歌等着,咱们连夜赶路,争取早日抵达。”
“末将听从太师安排。”孔宣应道。
随后,一行数人翻身上马,朝着朝歌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渐深,马蹄声在驿道上清脆作响,孔宣望着前方漆黑的天际,心中依旧难安——
他隐隐有种预感,此番朝歌之行,或许会彻底改变他八百年的潜藏之路。
而此时的朝歌城内,帝辛正坐在龙椅上,看着案上黄飞虎递来的“西方教门徒夜袭大营反被全歼”的奏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三霄站在阶下,云霄禀报道:
“陛下,闻太师那边已传来消息,今日午时已抵达三山关,预计五日后便可带着孔宣返回朝歌。”
“五日后么?”帝辛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正好,孤先处理完崇应彪这小逼崽子,再等着见这位‘天地第一孔雀”
驿道上,马蹄声急促,夜色将闻仲与孔宣的身影拉得颀长。
孔宣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策马凑近闻仲,沉声问道:
“太师,陛下向来不问边关琐事,如今却突然召我入宫,还劳烦太师亲自跑一趟,不知陛下究竟为何这般着急?”
闻仲目视前方,手中缰绳稳如磐石,语气平淡:
“本太师也不知。陛下只在朝歌大殿上传下旨意,命本太师即刻前往三山关召你,未曾提及半分缘由。”
孔宣眉头微蹙,又追问道:
“那陛下传旨时,身边可有其他人?或是曾随口提过什么与三山关、与末将相关的话?”
他仍想从细枝末节中,窥探帝辛召他的目的,生怕自己的真身已被察觉。
“未曾。”
闻仲摇头,回想当日传旨场景,依旧清晰,“当时殿内只有比干王叔与三霄师叔,陛下只说‘传孔宣入宫觐见’,其余一字未多言,连本太师追问,陛下也只让本太师照旨行事。”
听到“三霄师叔”四字,孔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虽藏于大商八百年,却也知晓截教辈分,闻仲身为金灵圣母弟子,称三霄为师叔,足见三霄如今在朝歌的分量,也更让他好奇,帝辛究竟凭何留住三霄,又为何要召自己这“凡人总兵”。
他压下心思,轻轻颔首:
“好吧,多谢太师告知。”
说罢,他勒马落后半步,望着前方茫茫夜色,指尖悄悄攥紧——
不管帝辛目的为何,此番朝歌之行,他都需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而此时的朝歌,早已是万人空巷。
黄飞虎率领亲兵押着囚车,缓缓穿过城门,囚车内的崇应彪被铁链锁得动弹不得,头发散乱,脸上的血污虽已擦拭,却仍难掩狼狈。
沿街百姓见了,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棍棒、石块,朝着囚车砸去,口中怒骂:
“反贼!你也有今日!”“陛下护我人族,你竟敢反商,该杀!”
崇应彪被砸得头破血流,却仍梗着脖子嘶吼,可百姓的怒骂声早已盖过他的声音,到最后,他只能无力地瘫在囚车内,眼中满是绝望。
黄飞虎命亲兵拦着激动的百姓,护着囚车直奔皇宫,崇侯虎则跟在队伍末尾,低着头,不敢与百姓对视,满心的惶恐。
不多时,队伍便抵达皇宫外,黄飞虎命人将崇应彪押入天牢暂候,自己则带着崇侯虎,前往内殿向帝辛复命。
内殿之中,苏妲己正依偎在帝辛身侧,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见帝辛神色淡然,忍不住问道:
“大王,黄飞虎已将崇应彪押回,你打算明日如何审问他?要不要臣妾先去天牢,用些手段,逼他说出背后是否还有同党?”
帝辛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随意:
“不审,一个叛党小崽子,有什么好审的。”
这话一出,不仅苏妲己愣住了,一旁的王贵人与玉石琵琶精也满脸诧异,王贵人忍不住开口:
“啊?不审么?那大王费这么大劲,让黄武成王活捉他回来干嘛呀?直接在黑风城斩了,岂不是更省事?”
三霄刚巡查完城门归来,听闻这话也凑上前来,云霄对着帝辛躬身,语气恭敬:
“陛下,崇应彪虽只是小角色,却也牵连北地叛党,若不审问清楚,恐有漏网之鱼。
既然不审,当初为何还要特意下令‘活捉’,反倒多费了许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