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闻仲躬身应下,转身去传达旨意。
金鳌岛云雾翻涌,碧游宫前的诛仙四剑虽未出鞘,却依旧透着森然剑气,可这份威慑,在赵公明踏入宫门时,竟显得有些虚浮。
他攥着帝辛给的人道玉佩,身后跟着石矶与三霄,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他知晓,接下来要说的话,足以掀翻通天心中的天。
守宫的截教弟子见四人归来,连忙躬身行礼,刚要询问朝歌近况,便被赵公明摆手打断:
“快禀师尊,我等有要事求见,关乎截教存亡,片刻耽误不得!”
弟子见他神色凝重,不敢耽搁,转身快步往宫内跑去。
不多时,便传来通天的声音,带着圣人的威严,却也藏着几分期许:“让他们进来。”
赵公明深吸一口气,带着石矶与三霄踏入碧游宫。
殿内,通天正端坐九龙宝座上,周身圣人威压萦绕,目光落在四人身上,见他们皆神色沉郁,心中先凉了半截:
“你们在朝歌,可是受了帝辛的刁难?”
“师尊,帝辛未刁难我等,反倒……反倒给截教指了一条生路,只是这生路,需师尊做抉择。”
赵公明躬身行礼,声音发紧,没敢直接说帝辛的计策,先将截教日后的下场缓缓道来,“帝辛说,日后封神大战,四圣联手攻岛,您摆诛仙、万仙二阵,却因内患败北——
多宝师兄会被老子擒走,投了太清,成了老子化胡为佛的如来佛祖;长耳定光仙会偷诛仙四剑与阵图,献予元始,换了西方教欢喜佛之位,两人皆叛师卖教!”
“一派胡言!”通天猛地一拍宝座扶手,九龙宝座竟被震得微微颤动,周身圣人威压瞬间爆发,殿内的玉石栏杆尽数开裂,“多宝随吾修行亿万年,长耳亦对截教忠心耿耿,怎会做出叛师之事?帝辛竖子,分明是想挑拨吾与弟子的情谊,瓦解截教!”
石矶连忙上前,躬身道:
“师尊息怒!弟子起初也不信,可帝辛说得太过详细,连师兄与长耳师弟日后的封号都清清楚楚;云霄师妹推演时,也感知到截教内乱、法宝易主的迹象,绝非空穴来风啊!”
云霄也跟着躬身,眼中满是急切:
“师尊,帝辛还说,我等五人日后皆无好下场——
公明师兄被陆压钉头七箭书拜死,魂归封神榜;石矶师姐若未入朝歌,会被阐教斩杀,成了月游星;我与琼霄、碧霄为报师兄之仇摆黄河阵,最终被老子、元始所杀,金蛟剪、混元金斗皆被收走,魂魄入榜受天庭束缚。其他师兄弟,要么身死入榜,要么成了他人坐骑,截教满门皆殇!”
“还有此事?!”通天的怒火更盛,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可听到“弟子们皆无好下场”时,杀意又悄然褪去,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虽为圣人,却最看重这些弟子,若真如帝辛所言,弟子们尽数殒命,他这圣人之位,又有何意义?
赵公明见他神色松动,咬牙将帝辛的计策和盘托出:
“帝辛说,若想保截教一脉,需师尊做三件事——
第一,即刻斩杀多宝与长耳定光仙,除内患,断西方教染指截教的口子;
第二,封锁金鳌岛,不许弟子出岛、外人入岛,避阐教寻由头;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师尊自废圣位,解散截教,散掉截教气运——
没了圣位,您便不再是四圣眼中钉;没了截教气运,天道便对截教没了兴趣,我等才能真正避祸!”
“自废圣位?解散截教?!”通天猛地从宝座上站起身,周身的圣人威压几乎凝成实质,殿外的云雾都被震得四散,“帝辛竖子!竟敢让吾自废圣位、散吾毕生心血!他是疯了!”
他指着殿门,怒喝一声:
“赵公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圣位是吾历经无量劫才得的道果,截教是吾护持洪荒众生的根基,怎可说废就废、说散就散?你莫不是在朝歌被帝辛蛊惑,忘了自己是截教弟子!”
赵公明连忙跪地,额头抵在冰凉的玉石地面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异常坚定:
“师尊!弟子怎会被蛊惑?弟子只是不想看着师尊被囚紫霄宫,不想看着师兄弟死的死、成坐骑的成坐骑!帝辛虽言语不敬,却句句在理——
只要截教还在,师尊还是圣人,四圣与天道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截教的劫数,永远躲不过啊!”
琼霄与碧霄也跟着跪地,红着眼眶劝道:
“师尊,求您三思!弟子不想死,也不想师尊出事,就算没了截教的名头,弟子也会永远追随师尊!”
石矶也跪地,语气诚恳:
“师尊,帝辛给了三日时间,让您做抉择——
是守着圣位与截教,陪弟子们一同赴死;还是听他的,自废圣位、散教避祸,保一脉生机。求师尊为自己,也为弟子们想想!”
通天看着跪地哀求的四人,心中又怒又乱。
怒的是帝辛竟敢对他指手画脚,乱的是四人的话、帝辛的预言,竟让他无法彻底反驳——
他隐约想起,近半年来,多宝确实常以“探查阐教动向”为由出岛,回来后总对他隐瞒些什么;长耳定光仙也时常与西方教的弟子暗中接触,被他察觉后只说是“打探消息”,如今想来,竟真有几分不对劲。
“你们……都退下吧。”通天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周身的圣人威压渐渐散去,重新坐回宝座上,垂着眼眸,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赵公明四人对视一眼,虽担心通天的状态,却也不敢再劝,只能躬身行礼:“弟子遵旨,求师尊保重。”
说罢,四人缓缓退出碧游宫,守在宫门外,没敢离去——
他们怕通天一时想不开,也怕阐教弟子趁机入岛搅局。
碧游宫内,只剩下通天一人。他坐在九龙宝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赵公明的话——
多宝的隐瞒、长耳的异常、弟子们的惨状、帝辛的计策,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抬手一挥,眼前浮现出多宝与长耳定光仙的身影——
多宝正与老子在函谷关外密谈,神色恭敬;长耳定光仙则拿着一枚西方教的念珠,与准提道人站在云端,似在商议着什么。
“果然……有猫腻。”
通天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心中又痛又怒——
他最信任的两个弟子,竟真的在暗中与敌勾结。
可一想到“自废圣位、解散截教”,通天的心又像被刀割一般——
圣位是他的道,截教是他的命,让他废道散命,比杀了他还难。
可再想到赵公明说的“弟子们皆无好下场”,想到云霄、琼霄、碧霄跪地哀求的模样,通天又陷入了两难。他起身,走到碧游宫的窗边,望着宫外的云海,眼中满是迷茫与痛苦。
“帝辛……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通天喃喃自语,“自废圣位、散教避祸,真的是截教的生路吗?”
他一遍遍回想多宝与长耳的不对劲,一遍遍权衡圣位、截教与弟子性命的轻重,越想越乱,最后干脆挥手布下结界,将自己困在碧游宫内,不再见任何人——
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关乎截教存亡的抉择,到底该如何做。
宫门外的赵公明四人,听着宫内传来的结界波动,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琼霄轻声道:
“师兄,师尊会不会不肯应允啊?”
赵公明摇头,眼中满是复杂:
“师尊最疼我们,只要他想通利害,定会为弟子们考量。我们就在这守着,等师尊的答复。”
四人并肩站在宫门外,望着紧闭的宫门,心中满是忐忑。
而此时的朝歌,帝辛正听着闻仲禀报“阐教派金吒、木吒暗中跟踪赵公明,却被人道玉佩震慑退走”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看来,通天这一关,快破了。”
闻仲躬身道:
“陛下英明!若通天真能应允,截教避祸,我们便没了后顾之忧,可全力搜寻姬发,断天道的后手!”
帝辛点头,眼中满是冷厉:
“传孤旨意,让黄飞虎加派人手,务必在三日内找到姬发——
孤要在通天答复的那日,同时断了天道的后手与截教的劫数,让六圣与天道,再无牌可打!”
“臣遵旨!”闻仲躬身应下,转身去传达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