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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尽管欧阳胜并没有大肆宣传,但是天下楼二当家的回归却也是让这个天下第一的宗门再次变得车水马龙。一连多日,欧阳胜都周旋于与江湖上的众多门派之间,和朝廷中的达官显贵们一一盘桓,竟然忙到连欧阳林都没有时间见上几面。

这一天,欧阳林照例在秦岳房中闲坐闲谈。未过多久,秦梓苏怀中抱着小耀雪,款款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正当她抬手敲门的时候,就听到屋内传来了欧阳林恨恨的声音:“秦大哥,你说我爹都在忙什么呀!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他,就是见到他了,也是说不上几句话就又匆匆离去。”就听到他长叹一声,又嘟囔着道:“真是的,等他回来,看我不揪他胡子!”

秦梓苏在外听得真切,不禁莞尔一笑。她并未敲门,径直的推开门走了进来,笑道:“谁惹我们天下楼的少东家生气了!” 她怀中小耀雪似也听懂了似的,轻轻一跃,从她怀里跳到桌上,又机灵地攀上欧阳林的肩头,轻轻扒乱了他的发髻。秦梓苏随手拉开椅子坐在两人面前,歪着头笑盈盈的打量着气鼓鼓的欧阳林,打趣道:“恐怕这普天之下,敢揪天下楼二当家胡子的,也就你欧阳林一个人了吧!”

欧阳林被她说的脸颊微红,佯装恼怒,瞪眼嗔道:“好你个小苏儿,就知道欺负我,找打!” 秦梓苏闻言咯咯一笑,并未还口。头上的小耀雪又跳回桌上,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欧阳林和秦梓苏对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作一团,整个屋子里面暖意融融,如同三春暖阳拂面,就连小耀雪也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打了个哈气,钻进屋角的小篮子里沉沉睡去。

秦岳笑盈盈地看着欧阳林与自家胞妹打闹,心中暗想:“若这小子当我妹夫,也算门当户对,倒也不错。”但转念一思,又觉两人心思如何,自己也不好妄加猜测。他静静望着欧阳林,目光微凝,心中却忍不住嘀咕:“只是这小林子模样太过清秀,身子也瘦得紧……两人闹在一处,倒像是我家添了个妹妹。”他不由轻笑一声,随即摇了摇头,将这念头打散,暗道:“罢了,自己还是莫要胡乱点鸳鸯谱的好。”

正当几人笑闹正欢,忽听门外一阵轻急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天下楼的侍女快步走入,停在几人面前,俯身一礼,语气恭敬而略带几分急切:“少东家,二当家请您即刻前往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欧阳林腾的跳了起来,笑道:“我爹终于有空找我了。”他转头看到秦岳和秦梓苏笑着说道:“秦大哥,小苏儿,咱们一起过去吧。”就听到秦岳笑着摇头说道:“我和小苏儿就不过去了,二当家找你,十之八九是有正事,我们跟着去了也不方便。” 那小侍女闻言,却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笑盈盈地说道:“不妨事,二当家早吩咐过了——‘少东家的朋友都不是外人,可以一同前往听用。’”

话虽如此,她面上含笑,心底却忍不住想起那位二当家吩咐此事时的模样——龇着牙、嘟着嘴,低声嘀咕道:“这臭小子准是要带那秦家兄妹一道去的,唉……左右将来还不是自家人?我的孩子我还不晓得?一看这臭小子那眼神,就知道是动了心的……罢了罢了,干脆大方些,总省得遮遮掩掩。”

听到这话,欧阳林这才放下心来,笑脸盈盈的拉着秦氏兄妹,跟着小侍女前往书房面见欧阳胜。

众人随着那名小侍女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后厅花园旁一处清幽雅致的静室。小侍女停步于门前,抬手恭敬地叩了叩门扉。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沉稳威严的应声:“进来。”她轻轻推门而入,侧身引着欧阳林与秦氏兄妹走入书房,低声禀道:“当家的,少东家与他的朋友们已经带到。” 此时,欧阳胜正端坐于书案之后,眉目沉静,手中执笔,在一页纸上圈点批注,神情凝肃如山。听得回报,他未曾抬首,只是微微一摆手,淡淡说道:“出去吧,顺便将门关上。”小侍女应声领命,转身退出,将房门轻轻带上,动作利落无声,片刻后,室内归于寂然。

欧阳林从来没有见到自己的义父是这般严肃的样子,他原本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和疑问想要向欧阳胜询问,但是看到欧阳胜正在认真工作,他只能微微的瞥了撇嘴,拉着秦岳和秦梓苏安静的坐下,静静的等着欧阳胜。

过了没多久,就看到欧阳胜轻轻的放下纸笔,抬起头笑盈盈的上下打量着欧阳林,脸上又浮现出欧阳林从小看到大的那副熟悉的坏笑,玩世不恭中又带着点揶揄,对着欧阳林笑道:“臭小子,等急了吧。”

欧阳林猛地跳了起来,气哼哼的说到:“不生气,我才不生气。你就忙吧,不来找我才好。”欧阳林生气的跺着脚,猛然惊醒旁边还坐着秦岳和秦梓苏,这才急忙红着脸,快步走到欧阳胜的身边,抓着他的一条手臂摇晃道:“爹,你怎么成了天下楼的二当家了?还有这个鱼龙玉佩是怎么回事呀?还有,还有......”他的声音慢慢的低沉了下去,带着几分小心和紧张,轻轻的问道:“还有,我的亲生爹娘是谁呀?”

欧阳胜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一阵发酸。他也不抽回手臂,就那样任由欧阳林搂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他那乱成一团的小脑袋。他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抬眸,盯着秦岳和秦梓苏兄妹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沉静,却又像是在权衡什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其实江湖上的传言……并非虚妄,这个天下楼的主人正是刀皇和剑神,他们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同时也是你的父母!而我是你的二叔。” 房中霎时寂静如水。欧阳林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欧阳胜。就连秦岳与秦梓苏也是霍然站起,面露惊色,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整个书房只听见窗外传来的轻快的鸟鸣声。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林才轻声开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可是……爹,不是传说中……刀皇姓萧,叫萧自在;剑神则是名号谢三……” 他抬起头,眼神迷茫,语句有些结巴:“他们……他们不都是男子吗?怎么会成为夫妻的?还有……你是我二叔,可你姓欧阳,我也姓欧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连几个问题问出口,他自己却更乱了。只觉脑子里一团浆糊,先前那看似清晰的记忆、传说、身份,在这一刻全都崩塌了。一时之间,欧阳林心乱如麻,怎么也想不明白,理不出头绪。

欧阳胜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又轻轻的摸了摸欧阳林的小脑袋,这才又轻轻的说道:“你是随了你娘的姓。”他缓缓的闭上眼,仿佛在回忆自己的亲人,良久之后,才有睁开眼接着说道:“刀皇萧自正是你爹,你娘名叫欧阳宛盈。她说。遇到到你爹之后,才感觉生活是那么有意思,她说她自己生平有三谢:谢剑,谢情,谢己,于是化名谢三,女扮男装陪在他身边。”

欧阳林怔怔地望着欧阳胜,眼中神色如潮水般翻涌。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低却坚定:“那……他们现在人呢?”欧阳胜身形一震,唇角轻颤,半晌才轻轻吐出几个字:“他们……被害了。就在你出生那天。”说到这里,他眼神飘远,仿佛又看见了那场噩梦般的记忆。他喉头哽咽,却仍强自镇定,缓缓续道:“你娘那年难产,你爹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那会儿我人在外地,一接到飞信便马不停蹄地赶去找霍神医……可等我带人赶回来的时候,你已呱呱坠地,而你娘……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没能睁开眼看看你。”

说到这里,他声音哑了几分,眼角不知何时已悄然湿润。他低头沉默片刻,才又轻声说道:“你爹也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临终前,他紧紧拉着我的手,说了最后一句话——‘有人……趁她生产时,偷袭我们……’”他闭了闭眼,仿佛那些血雨腥风的旧梦又涌了上来,涩声道:“要不是偷袭,以你爹娘的武功,这天下谁又是他们的对手。” 欧阳林只觉胸中一窒,眼眶不自觉泛红,低声道:“那……凶手是谁?爹,你查到了吗?” 欧阳胜缓缓摇头,目光却愈发冰冷,像是披了一层霜雪。他低沉地说道:“普天之下,能把暗杀术练到这般炉火纯青的,除了秦王府的闫海陵,还能有谁,只可惜,我手中并无实证。”他顿了顿,又缓缓补上一句:“闫海陵此人,武功极高,心机深沉。你别看他方才被我逼退,其实不过是占了偷袭的便宜。真要正面对敌,我未必能胜。”

他轻轻的从欧阳林的怀中抽出手臂,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踱步,目光低垂,语气却愈发沉稳:“不过我想,闫海陵偷袭除了是把你爹娘当成心腹大患之外,还是为了玉龙玉佩。” “闫海陵之所以偷袭,除了将你爹娘视为心腹大患之外,更大的可能,是为了这对‘玉龙佩’。”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眼中似有旧事重现,继续说道:“你爹的刀法一往无前,刚猛无双。但你的身子骨却未必承得住那般刀意……反倒是你娘那一路身法内功,轻灵精妙,更合你修习。”

说到这里,他走回桌前,轻轻拾起那对玉龙玉佩,指尖微颤,缓缓摩挲着,低声续道:“据我所知,你爹娘曾把他们的毕生武功,连同天下楼的百年来的整理成册,汇成了一份秘籍。这份秘籍被他们分成了三部份,一份由我亲自保管,一份暗刻在这鱼龙佩的背面,最后一份……则藏在天下楼深处的密阁之中。”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目光落在那块光滑如玉的佩面上,声音也变得低哑起来:“当年,那对佩玉中已有一枚神秘失踪,另一枚,我则悄悄缝入你的襁褓中,藏于你身边。此后,我隐去本名,将‘萧胜’改为‘欧阳胜’,借你娘之姓,携你颠沛流离,东躲西藏——一来是为了护你周全,二来……是为了追查那枚失落的玉龙佩。”

他凝视着掌中的玉龙佩,良久未语。片刻后,他才小心地将佩玉收入书桌的暗格之中,动作郑重得仿佛在安放一段宿命。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抬起头,语气温和而肃穆:“从今天开始,我也可以恢复我本身的名字萧胜了,而你,便依照你爹娘的遗愿,就叫欧阳林吧。”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欧阳林的面容上,忽而带上一丝歉意:“你如今所练的功法,正是他们留给你的传承,不过残缺不全,所以才迟迟无法突破内力瓶颈。”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抽屉,嘴角微微扬起一丝久违的笑意:“现在,两个佩玉终于物归原主。等我将这份武学总诀逐一破译,再一招一式地传授与你,也不枉你爹娘临终托付。”

说到这里,萧胜的目光变得格外柔和,望着欧阳林的眼神,带着深沉的慈爱和不易察觉的哽咽:“你爹娘若泉下有知,见你如今长成这般模样,一定会很欣慰……一会儿,随我一同上柱香去吧。”

欧阳林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萧胜带着几分小心轻轻的开口问道:“那二叔,我以后还能管你叫爹吗?”听到这话,萧胜终于忍耐不住,他一把把欧阳林搂在怀中,泪如雨下,是泣不成声。良久之后,萧胜这才轻轻的松开欧阳林,伸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又伸指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敲,嗔道:“混小子,净说些讨打的话。”。”

一旁的秦岳和秦梓苏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一段公案,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两个人静静地等待欧阳林和萧胜讲话完毕。秦梓苏眼圈微红,轻轻的拉起欧阳林的手,并不说话。秦岳看着流泪带笑的父子二人,拼命压下把欧阳林揽入怀中的冲动,他轻轻的在欧阳林的肩头锤了一拳,语带哽咽的说到:“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

萧胜欣慰的看着秦氏兄妹二人,默默的为欧阳林能交到这两个好朋友而感到高兴。他轻轻的拍了拍手,门外伺候的侍女快步打开门走了进来,轻声问道:“二当家有什么吩咐。”萧胜摆了摆手,轻声吩咐道:“把高氏父女,和墨老一起请来。”小侍女领命而去,不多时,小侍女把几人带到,萧胜这才又拿起刚刚的一直在看的那张信纸,说出来一个要紧的事情,这才引出欧阳林进大漠,入行伍,引出热闹回目是金戈踏北漠,龙旗卷朔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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