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仲夏)
谷口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那十几头狂暴巨猿力大无穷,悍不畏死,赤红的眼中只有疯狂的破坏欲。它们粗壮的手臂挥舞起来,带起呼啸的风声,寻常刀剑砍在它们厚实的皮毛和紧绷的肌肉上,竟难以造成致命伤,反而更加激怒了它们。
百炼宗弟子首当其冲。那络腮胡壮汉怒吼一声,手中精钢巨镐抡圆了砸下,势大力沉,直接将一头扑来的巨猿砸得踉跄后退,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但另一头巨猿趁机从侧面扑至,利爪狠狠抓向他的肋部。
“滚开!”旁边一名百炼宗弟子反应极快,挥动一柄造型奇特的短柄链锤,锤头带着尖刺,精准地砸在巨猿的手腕上,将其荡开。百炼宗弟子显然擅长合击与硬碰硬,几人迅速靠拢,镐、锤、斧等重兵器舞动开来,形成一片金属风暴,暂时挡住了猿群的冲击,但也被逼得连连后退,显得颇为狼狈。他们的功法刚猛,注重力量和防御,但灵活性稍欠,面对这些迅捷狂暴的巨猿,有些吃力。
另一边,七星剑派的表现则截然不同。
在于师兄一声清冷的“七星剑阵,御!”令下,七名弟子身形交错,步伐玄妙,瞬间结成一个简易却凌厉的剑阵。剑光闪烁,如同夜空中的寒星,精准而高效。
于师兄本人更是剑出如龙,身随剑走,每一剑都直指巨猿的眼、喉、心窝等要害,剑法快、准、狠,充满了一种冰冷的杀伐之美。他的剑锋上似乎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锐利无比的气息(或是初具雏形的剑气),能轻易划开巨猿坚韧的皮毛。只见他身影飘忽,剑光连闪,短短几个呼吸间,已有两头巨猿哀嚎着倒地,伤口处鲜血喷溅。
药王帮三人则采取了守势。木易老者不断挥洒出各种颜色的药粉,或是令巨猿喷嚏连连、动作迟缓,或是散发出刺鼻气味驱赶它们。石岩护在爷爷和师妹身前,手中一根黝黑的药杵舞得虎虎生风,势大力沉,将靠近的巨猿逼退。木婉清则在一旁,偶尔弹指射出一两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地射向巨猿的鼻孔、耳朵等敏感部位,虽不致命,却骚扰得巨猿烦躁不堪,效果奇佳。他们的手段更显奇诡,善于利用环境和药物,自保无虞。
林家车队这边压力最大。护卫们结阵死守,刀盾手顶在前面,长枪手从缝隙中突刺,配合也算默契。但巨猿的力量太大,一次扑击往往需要两三名护卫合力才能勉强挡住,震得手臂发麻。不时有护卫被猿爪扫中,惨叫着受伤倒地。
“稳住!别乱!保护马车!”韩锋大吼着,手中长刀翻飞,刀法狠辣凌厉,显然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战阵武学,每一刀都直奔要害,勉强挡住了一头最为雄壮的巨猿。但他独木难支,防线岌岌可危。
朱福友被护在阵中,看得心急如焚。他目光急速扫过战场,发现这些巨猿虽然狂暴,但动作似乎缺乏章法,完全凭借本能和一股蛮力,而且它们的赤红双眼深处,似乎隐藏着极大的痛苦。
他猛地想起郑老札记中关于“地脉紊乱、生灵躁动”的记载,又感受到怀中叶片与谷内能量波动的共鸣,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些猿猴恐怕也是受害者!它们的狂暴,源于谷内那异常的能量源!
“韩师傅!攻击它们的关节和眼睛!它们神智不清,全靠本能!”朱福友大声喊道,同时,他飞快地从药囊中抓出几味药材,塞给小石头,“快!把这些捣碎,混合清水!”那是几种具有强烈镇静安神效果的药材。
小石头虽然害怕得小手发抖,但对朱福友的命令执行得毫不含糊,立刻拿出药钵飞快地捣弄起来。
朱福友则深吸一口气,体内那丝微弱的“本源生机”全力运转,灌注双目,仔细看向那些狂暴的巨猿。在他的感知中,这些巨猿体内充斥着一种混乱、暴戾的异种能量,正是这股能量在摧残它们的神智,激发它们的潜能。而它们的头颅部位,这股能量尤为集中!
“它们的弱点在头部!那股混乱能量的核心在头部!”朱福友再次大喊。
这话一出,战场上的高手们反应各异。
七星剑派的于师兄闻言,剑招一变,更是招招直刺巨猿头颅,剑光过处,果然效率大增。
百炼宗的络腮胡壮汉啐了一口:“妈的!早说啊!”手中巨镐挥舞,也开始重点照顾猿猴的脑袋。
药王帮木易老者眼中异彩连连,喃喃道:“观察入微,直指本源……郑老这位徒弟,了不得!”他挥手洒出一把红色粉末,沾染到粉末的巨猿更加狂躁,但却开始不分敌我地互相攻击起来,显然也是一种针对神经的药物。
韩锋得到提示,精神一振,刀法更加刁钻,终于找到机会,一刀劈中面前巨猿的脖颈,虽未斩断,却也重创了它。
战局开始向人类一方倾斜。
然而,就在此时,谷内深处再次传来那声痛苦而暴戾的巨大猿嚎,比之前更加响亮,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随着这声嚎叫,所有狂暴的巨猿如同受到了指令一般,攻势猛地一滞,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变得更加疯狂,它们竟然不再纠缠众人,而是齐齐发出一声嘶吼,猛地调转方向,如同潮水般退回了野猿谷深处!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众人。
谷口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伤者的呻吟。
三方人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凝重。
这些猿猴,似乎是在守护着什么?或者说,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
百炼宗的络腮胡壮汉看着手中有些变形的工具和黯淡的罗盘,又看了看幽深的谷口,骂骂咧咧道:“操!这鬼地方真邪门!猴子都成精了!”
七星剑派的于师兄缓缓收剑入鞘,冰冷的目光扫向谷内,眼神锐利如鹰,显然,谷深处的秘密更加引起了他的兴趣。
药王帮木易老者走到朱福友身边,神色严肃:“朱小友,你刚才所言……可是看出了什么?”
朱福友看着巨猿消失的方向,沉声道:“晚辈只是觉得,这些猿猴并非天性如此狂暴,更像是被某种外力侵蚀控制了心神。它们的痛苦,远胜于狂暴。”
木易老者若有所思:“外力侵蚀……控制心神……莫非与那异动能量源有关?”他看向谷内,眼中充满了药王帮对未知事物的探究欲。
此刻,无论是想尽快南下的林家,还是各有图谋的三派,都明白了一点:这野猿谷,非进不可了。要么强行打通道路,要么,就得去直面那引发一切异变的根源!
韩锋和林荣锦走了过来,脸色凝重。绕路已不可能,时间也耽搁不起。
林荣锦对着三方人马拱手道:“诸位英雄,眼下情形诸位也看到了。这谷道不通,我等皆被困于此。不知诸位有何高见?若要探明谷中情况,我等或可……暂且合作?”
谷口的短暂交锋,让彼此有了一丝初步的了解(或忌惮),而谷中未知的危险,则让合作成为了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幽深、神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野猿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