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好梦
小王眼尖，在搬东西的人群里扫了一圈，很快就瞅见了陈志强——他之前在公司公告栏见过照片。
当下也顾不上别的，几步冲过去，一把攥住对方的胳膊。
“陈师傅！我是通达车队的小王啊！”
他喘了口气，急声道。
“我现在开的就是您之前那辆大货车，找您有天大的事，必须跟您说清楚！”
陈志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吓了跳，看清小王的脸时，脸色“唰”地白了，跟见了鬼似的，猛地挣开手往后退了半步，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硬邦邦的。
“什么通达公司？我早不干了！”
他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小王的视线。
“没看见我正搬家吗？别来添乱！”
小王急得脸都红了，还想往前凑着说什么，可陈志强跟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顾着指挥搬家工人搬东西，对小王的话全当耳旁风。
到后来，他干脆皱紧眉头，掏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你们再纠缠，我可报警了！”
张浪见状，突然笑了笑，上前一步按住小王的肩膀，对陈志强说。
“陈师傅，别误会。我们真是来帮忙的，知道您今天搬家，想着过来搭把手，也算是通达公司的一点心意。”
说着，他拉着还在急眼的小王，径直走到一堆纸箱前，抱起就往货车上送。
陈志强愣了愣，连忙摆手。
“不用！真不用你们帮忙！”可张浪和小王根本不停手，手脚麻利地帮着抬桌子、搬椅子，反倒让那些搬家工人松快了不少。
忙活了一阵，张浪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过去。陈志强犹豫着没接，张浪就把名片轻轻放在旁边的纸箱上，依旧笑着说。
“这是我的名片。陈师傅要是往后遇到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事，随时打这个电话找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夜已经深了，周遭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连路灯的光晕都显得有些昏沉。
张浪和小王像两只偷摸的夜行动物，借着朦胧的夜色，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陈志强新家的楼下。
这栋刚入住没多久的房子透着几分生涩的气息，窗户里一片漆黑，想来屋里的人早已睡熟。
两人没敢靠近门口，径直绕到了卧室窗户的正下方，一左一右蹲了下来，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仿佛这样就能融进夜色里不被发现。
张浪先是警惕地抬头望了望楼上紧闭的窗户，又侧耳听了听屋里的动静，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符，符纸边缘有些粗糙，上面用朱砂画着几道歪歪扭扭、常人看不懂的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暗沉的红光。
他捏着黄符的一角展开，然后伸出手，在小王的身上来回蹭了几下，动作像是在拂去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小王被他蹭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缩了缩脖子，却没敢作声，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张浪接下来的动作。
张浪蹭了片刻，停下动作，将黄符凑到嘴边，不知道低声念了句什么，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了黄符的一角。
火苗“腾”地一下窜了起来，橙红色的火光映亮了他脸上几分诡异的笑意，符纸在火焰中迅速蜷曲、变黑，冒出一缕细细的、带着点焦味的青烟，那青烟没往上飘，反倒像是有生命似的，顺着墙壁慢慢往上爬，钻进了窗户的缝隙里。
看着青烟消失在窗后，张浪掐灭了手里的符纸灰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阴险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对小王说。
“等着吧，今天晚上，陈志强指定能做个‘好梦’。”
小王一直憋着的好奇心终于忍不住了，他凑近张浪，声音压得更低。
“浪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你这黄符……还有刚才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是干啥呢？”
张浪瞥了他一眼，解释道。
“简单说，就是把你身上的厄运黑气暂时借过来一点，附在符上送进去。
他这‘好梦’可不是啥好事，是让他在梦里把这些厄运都体验一遍，等他明天醒了，保准心神不宁，到时候自然就会来找我们想办法了。”
小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他自己这阵子一直倒霉，正愁没处解决，连忙拉着张浪的胳膊说。
“浪哥，那你这本事这么厉害，能不能顺便把我身上所有的厄运都转出去啊？一次性转干净，省得我天天闹心。”
张浪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可不行。厄运这东西邪性得很，有它自己的规矩，只能借一次，还得是这种特定的法子，想一次性全转出去？不可能，强行来的话，只会惹祸上身。”
小王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失望，但看着张浪笃定的样子，也不敢再追问，只能跟着他一起蹲在墙根下，望着楼上那扇漆黑的窗户，心里各自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旅馆的房间不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香烟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张浪和小王并排坐在靠墙的旧木椅上，目光却死死盯着对面那部手机。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
小王手心里全是汗，一会儿搓搓裤子，一会儿又起身在屋里踱两步，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还不打过来啊……难道昨晚没起作用？”
张浪比他沉得住气些，但紧抿的嘴角和时不时瞟向电话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心里的焦躁。
他狠狠吸了口烟，烟蒂摁在满是烟灰的桌上，声音有些沙哑。
“急啥，时辰还没到。”
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敲出了急促的节奏。
就这么熬着，窗外的太阳慢慢爬高，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一块歪斜的光斑。
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十分，“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炸响，吓得小王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张浪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手机贴在耳边，手指还因为紧张微微发颤。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