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个沉重的帆布包被扔在我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闷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包没系紧,口子散开,露出里面几块用油纸包着的、方方正正的黄色块状物,还有两枚锈迹斑斑、像两个铁菠萝似的玩意儿。
是那批要命的军火。tNt和手榴弹。
扔包的人,不是长毛,也不是我手下的任何兄弟。是两个人高马大、穿着黑色紧身t恤、面无表情的陌生男人。他们一左一右站在办公桌前,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身上那股子亡命徒的戾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领头的一个,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他盯着我,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韦吉祥?福爷叫我来收数。”
我心脏猛地一缩,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债主找上门了!是澳门那个军火贩子“福爷”的人!比约定的一个月期限,提前了整整十天!
办公室里,除了我,只有刚进来汇报情况的长毛。长毛看到这阵势,脸都白了,手下意识就往腰后摸。
“别动。”刀疤男身后那个平头壮汉冷冷开口,手已经按在了鼓囊囊的腰间,威胁意味十足。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手示意长毛别轻举妄动。LV2的凶煞之气本能地涌动,让我勉强顶住了对方带来的压迫感。我看着刀疤男,尽量让声音平稳:“兄弟,咩意思?福爷话了一个月期限,而家好似未到喔?”
刀疤男嗤笑一声,拿起桌上我一个镀金的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福爷改主意了。听说你在香港混得风生水起,怕你钱多烫手,忘了老家的债。所以,派我们过来,帮你‘记惦’下。”
他特意加重了“记惦”两个字,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么现在还钱,要么后果自负。
我脑子飞快转动。六万五千块!我他妈现在哪里拿得出六万五?打下砵兰街这几个场子,看起来风光,但前期打点、安抚手下、应付各方打点,花钱如流水,账面上能动用的现金,满打满算也就两万出头!距离六万五差远了!
“福爷嘅数,我韦吉祥一定认。”我沉声道,“但系,手头一时周转唔开。能不能宽限多几日?半个月,半个月后我连本带利……”
“不行。”刀疤男直接打断,把打火机啪一声按在桌上,“就今天。见不到钱,我们就拿东西抵债。”
他的目光,扫过那包军火,又扫过我,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的长毛身上,意思不言而喻——没钱,就拿命,或者拿地盘抵!
办公室里空气凝固了。长毛呼吸急促,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恐慌。我知道,只要我稍有犹豫,或者表现出一点软弱,这两个职业打手会毫不犹豫地动手!他们敢带着军火直接找上门,就根本没把我这个所谓的“砵兰街新贵”放在眼里!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这时候怂了,就全完了!不仅钱保不住,命可能都得丢!刚打下来的地盘,瞬间就会易主!
睚眦纹身滚烫,那股被逼到绝境的凶性猛地冲了上来!过肩龙的韧性支撑着我几乎要发抖的双腿。我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刀疤男的眼睛,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股亡命徒的狠劲:“兄弟,你哋系过来收数,唔系过来揽炒(同归于尽)嘅吧?”
我指了指桌上那包军火:“呢啲嘢,几敏感,你知我知。你哋揸住呢包嘢行入我陀地(地盘),惊动咗差佬,大家一齐玩完!福爷喺澳门几巴闭,呢度系香港!差佬拉人唔使同你讲理由!”
刀疤男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硬顶。他可能以为我会求饶或者妥协。
我趁热打铁,语气放缓,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六万五,我实俾!但系,要时间!逼得太紧,大家一拍两散!我韦吉祥烂命一条,死过唔止一次,唔怕再死多次!但系福爷嘅货同你哋两条命,陪唔陪我玩?”
我这话,既是威胁,也是给对方一个台阶。光靠硬顶不行,必须给出路。
刀疤男和他同伴对视一眼,似乎在权衡。他们来的目的是收钱,不是拼命。把我逼急了,引来了警察,确实谁都讨不了好。
“你想点?”刀疤男语气缓和了一点,但依旧冰冷。
“三日!”我斩钉截铁地说,“给我三天时间!三万!我先俾三万定金!剩下嘅三万五,半个月后,一分不少!如果到时俾唔出,我条命,同砵兰街嘅场,你哋攞去!”
“祥哥!”长毛失声喊道,一脸难以置信。这简直是豪赌!
刀疤男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钟,似乎在判断我的话有几分可信。最终,他点了点头:“好!韦吉祥,你系个人物!就三日!三日后的这个时间,见不到三万块,后果你自己念(想)!”
他收起那包军火,带着同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福爷让我带句话:后生仔,行得快系好,但小心扯着蛋(大意:小心步子太大扯着蛋)。”
说完,两人消失在门外。
他们一走,我像虚脱一样,重重坐回椅子上,后背完全湿透。长毛冲过来,声音发颤:“祥哥!三日!三万!去边度摞啊?!仲有剩低嘅三万五!呢……呢点可能啊!”
我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狂跳。不可能?是啊,看起来根本不可能。但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了,没有退路!
“不可能都要变有可能!”我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长毛!即刻去做几件事!”
“第一,将场子里所有能动用嘅现金,马上收拢!唔理系保护费、赌档抽水定系其他,全部摞过嚟!能摞几多系几多!”
“第二,放出风去,话我韦吉祥急用钱,愿意用砵兰街两个细场子嘅‘看场权’做抵押,短期拆借,利息给双倍!搵那些放数的财务公司,或者有闲钱嘅叔父辈!”
“第三,”我压低了声音,眼神狠厉,“帮我约‘和义堂’嘅残余势力,话我韦吉祥,想同佢哋做单生意!”
长毛听得目瞪口呆:“祥哥!抵押场子?仲要同和义堂班契弟做生意?佢哋同我哋有血海深仇啊!”
“仇系仇,钱系钱!”我冷冷道,“而家唔系讲仇嘅时候!边个可以帮我度过呢关,边个就系我嘅‘好朋友’!快去!”
长毛见我心意已决,不敢再多说,赶紧跑去办事。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人。寂静中,我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三万块,三天!这简直是要从石头里榨出血来!抵押场子是饮鸩止渴,和仇家合作更是与虎谋皮!但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系统界面在我眼前闪烁,那330点声望刺眼得很。声望商店里倒是有能临时提升运气或者机智的称号或物品,但动辄需要上百点,我根本兑换不起。纹身能力再强,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
这一次,是真的要靠自己了!
接下来的三天,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三天。我像条疯狗一样,到处扑钱。长毛收拢了所有场子的现金,加起来不到一万五。抵押场子的消息放出去,反应寥寥,那些老狐狸都在观望,或者想趁火打劫,开出的条件极其苛刻。
直到第二天晚上,转机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通过长毛,联系上了我。
是“忠义堂”那个三角眼福伯的心腹,一个叫“口水坚”的马仔。他偷偷约我在一间偏僻的茶餐厅见面。
“吉祥哥,”口水坚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福伯听讲你等钱使?佢老人家话,可以借俾你。”
我心中冷笑,白头佬果然忍不住要插手了。“条件呢?”我直接问。
“条件好简单。”口水坚凑近一点,“福伯唔要你利息,只要你答应一件事:以后你砵兰街嘅地盘,所有偏门生意(黄赌毒),都要通过忠义堂嘅渠道入货。而且,利润,要分三成。”
我瞳孔一缩!好毒的条件!这等于掐住了我的命脉!以后我不仅要受制于他,还要把大部分利润拱手相让!这比高利贷还狠!
见我沉默,口水坚阴笑道:“吉祥哥,冇时间啦。听日就系最后期限。福伯系睇你系可造之材,先帮你咋。错过呢个村,就没呢个店啦。”
我盯着他,心中杀意翻腾。这帮老不死,果然想趁我病要我命!
“替我多谢福伯好意。”我缓缓站起身,声音冰冷,“钱,我自己会谂办法。忠义堂嘅门槛太高,我韦吉祥,高攀唔起!”
说完,我转身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口水坚。
走出茶餐厅,夜风一吹,我反而冷静下来。求人不如求己!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这条命,和这身胆!
还有最后一条路!那条最险,但来钱最快的路!
我拿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是之前长毛联系过的,和义堂残余势力里,一个叫“发瘟超”的小头目。他是刀疤杰的远房表弟,在爆炸中侥幸逃生,现在带着几个残兵败将,躲在元朗一带。
“超哥,系我,韦吉祥。”我开门见山,“你之前讲嘅,那单‘大茶饭’(大买卖),我接咗!明晚,按计划行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发瘟超沙哑而兴奋的声音:“好!韦吉祥!够胆色!明晚见!”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如同磐石般坚定。
既然正道走不通,那就走邪道!既然别人不给我活路,那我就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明天晚上,要么一夜暴富,解决危机;要么,横尸街头,一了百了!
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