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要跟我一起睡?”
我思考了一下,虽然我的床榻倒是不小,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但是……我对自己晚上的睡姿可是有着清醒的认知!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劝道:
“师姐,你还是去客房休息吧。我……我晚上睡相不太好,万一睡着了不老实,翻身不小心把师姐你踹下床去怎么办……”
柳暗香:……
她似乎被我的担忧噎住了,但并没有挪动位置,语气平淡却不容商量:
“无妨。”
“真的?”
我见她坚持,也不再劝阻,反而感觉有点新奇,连忙喊来下人又抱来一床柔软的锦被。
“嘿嘿,这还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跟人一起睡觉呢!师姐,你睡里面吧,我睡外面,免得你掉下去!”
柳暗香看着忙碌的下人和铺好的床铺,眸中掠过一丝犹豫。
在我连声的催促下,她才仿佛回过神,默默地点了点头,准备上榻。
“诶?师姐,你不脱外衣吗?穿着多不舒服。”我看她还穿着那身素白的弟子服,随口问道。
招呼着下人帮我打水净面后,褪下了身上那件繁琐沉重的大红婚服。
柳暗香站在榻边,看着我毫无顾忌地在她面前洗漱、更衣,换上舒适的寝衣,她的目光有些怔忡,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怎么了?”
我擦干净脸,见她还在发愣,以为她是害羞或者不习惯,便笑着问道。
“……无、无事。”柳暗香迅速移开视线,耳根微红,自己也动手褪下了外袍,只着中衣,动作略显僵硬地躺到了床榻内侧。
我跟着爬上床,看她虽然盖着被子,但边角都松散着,担心她着凉。
便像小时候裹猫儿那样,伸手仔仔细细地帮她把被子四周都掖得严严实实,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裹成了一个只露出脑袋的“蚕宝宝”。
柳暗香:……
“晚安师姐!”
我道了声晚安,熄灭了床头的烛台,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朦胧的黑暗。
我钻进自己那床被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袭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就在我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之后,身旁一直僵直躺着的柳暗香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在黑暗中无声地转过头,借着月光,静静地凝视着我毫无防备的睡颜。
许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微不可闻,消散在寂静的夜里。
隔日,天光微亮。
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怀里抱着个什么柔软又带着凉意的东西,抱起来很舒服,便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其搂得更紧了些,脑袋也往那处拱了拱,继续沉沉睡去。
直到真正睡醒,意识回笼,我才猛地发现——不知何时,我竟把自己的锦被踢到了一边,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将柳暗香搂在了怀里。
她的头枕在我的臂弯里,素白的中衣被我蹭得有些凌乱,呼吸却依旧平稳清浅,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下,似乎还未醒来。
我连忙屏住呼吸,试图一点点把自己的胳膊从她颈下抽出来,再挪开搭在她腰上的腿。
好不容易才脱离了这尴尬的姿势,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翻了个身,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
我迅速换上了以前在家中常穿的的劲装,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初醒时慵懒和茫然的轻问:
“你要去哪……?”
我动作一僵,转过身,只见柳暗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半撑起身子,一头乌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眸中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睡意,静静地看着我。
“师姐你醒了?”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快步走回床边。
见她只穿着单薄中衣,担心她着凉,又下意识地像昨晚那样,伸手将她身侧的锦被往上拉了拉,重新给她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清绝的小脸。
柳暗香:……?
她似乎看起来有些困惑。
“你先再睡会儿!”我连忙说道,语气带着点安抚,“我……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转身快步溜出了房间。
出门后,我本打算直接去找爹娘,但脚步在廊下顿住,想了想,转了个弯,朝着七哥的住处走去。
屋内,柳暗香看着陌生的床幔,又静静躺了片刻,试图平复心中那丝因白重九离去而产生的莫名空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个侍女的声音怯怯响起:“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告。”
柳暗香愣了一下,坐起身,清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她……出门了。是有何事?”
门外的侍女似乎没料到是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才更加惶恐地回道:“回……回仙子大人,老爷和夫人是让小姐过去……”
柳暗香眉头微蹙,心中隐隐觉得这“要事”可能与白重九有关,不敢耽搁,立刻起身下榻,迅速穿好外袍,拉开了房门。
她看着门外垂首侍立的侍女,直接问道:“有何事?他们在何处?”
侍女被她周身清冷的气息所慑,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奴婢……奴婢不知具体何事,只是奉命来请小姐去正厅……”
“带我去。”柳暗香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侍女面露难色,但又不敢违逆这位连老爷夫人都礼遇有加的“仙子”,最终只得怯生生地应道:“……是。仙子大人请随奴婢来。”
柳暗香随着侍女走近正厅,还未入门,耳力便捕捉到了里面压低的争执声。
她脚步微顿,对身旁的侍女道:“我知道在哪了,你先退下吧。”
侍女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下。
柳暗香悄无声息地靠近厅门,里面断断续续的对话清晰地传入耳中:
“……你明知道重九不是我们亲生……” 是白鸿远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也是我们从小养育长大的,跟亲生的有什么分别!!”
叶婉仪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激动。
“我……我这也是为了重九好,那青云门……”白鸿远的声音带着懊恼。
“你还有脸说是为了她好!她既然不愿,我们就不该……”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插入,打断了厅内两人的争执。
柳暗香的身影出现在厅门口,阳光从她身后照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冷冽的光晕。
叶婉仪反应极快,脸上瞬间堆起有些不自然的笑容,连忙起身迎上前:“仙、仙子在说什么呀?我们……我们刚刚是在讨论家务事,让仙子见笑了。”
白鸿远也赶紧端起旁边的茶盏,借着喝茶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含糊应和道:“是……是啊。仙子误会了,我们刚刚还在讨论要不要让重九回玄天宗的事呢……”
“她愿意回去。”
柳暗香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如同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她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坚定:
“我……会陪她。”
(白鸿远:其实……你是被我捡回来的。)
(白重九:嗯嗯,我知道。)
(白鸿远:你知道?)
(白重九:打我从小你就是一直这么说的啊。)
(白鸿远:……)
(白重九:我还知道七哥也是捡回来的!)
(白鸿远:这你也知道?!)
(白崇明:诶嘿,爹你不也是打我从小就这么说的吗!)
(白鸿远:……)
(白鸿远:你们就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