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像融化的银箔,淌过民宿的纸拉门,在榻榻米上织出细碎的光斑。我睁开眼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薰衣草香——灰原正蜷缩在我怀里,比护隆佑的娃娃被她抱在胸前,像个守护美梦的卫兵。她的睫毛在晨光里轻轻颤,发梢蹭过我的脖颈,带着点痒意,像春蚕食桑时的细碎声响。
“唔……”她在睡梦中蹙了蹙眉,往我怀里钻得更紧,嘴里含糊地吐出几个音节,像是怕我跑掉似的。我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场易碎的梦。窗外的樱花开得正盛,花瓣簌簌落在窗台上,像谁散落的心事。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刺破了宁静。我猛地睁眼,正对上柯南举着手机的镜头,他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嘿嘿,这画面得拍下来,以后肯定有大用处。”他又按了下快门,手机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柯南,你在干什么?”兰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微微睁大了眼,随即露出了然的温柔笑意,“原来是这样呀……”
“快删掉。”我无奈地伸手去抢手机,动作不敢太大,怕吵醒怀里的灰原。她似乎被惊动了,睫毛颤得更厉害,像受惊的蝶翼。
“唔……”灰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是茫然地看了看我,又顺着我的目光看到柯南手里的手机,最后对上兰好奇的视线。她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泼了胭脂,猛地松开手坐起身,比护娃娃“啪嗒”掉在榻榻米上。“你这小鬼!”她又羞又气地瞪着柯南,连帽衫的帽子滑到肩膀上,露出泛红的耳根。
柯南吐吐舌头,把手机藏到身后:“哎呀,只是觉得这画面很有趣嘛。”他边说边往后退,生怕灰原扑过来抢手机。兰笑着打圆场:“好啦柯南,别闹了,快把照片删掉,不然灰原该生气了。”她转向灰原时,语气温柔得像春风,“灰原,抱歉呀,柯南就是太调皮了。”
灰原轻咳一声,捡起比护娃娃抱在怀里,假装整理衣服:“没事。”可她的声音还有点发颤,像被风吹动的琴弦。元太翻了个身,嘟囔着“鳗鱼饭”,又沉沉睡去。光彦推了推眼镜,假装没看见这尴尬的一幕,步美则揉着眼睛问:“怎么了呀?”
这场清晨的小插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涟漪又很快平息。吃过早餐往马场走时,柯南还在偷偷打量灰原,被她一个眼刀瞪回去,才讪讪地跑到兰身边。灰原走在我旁边,比护娃娃的尾巴偶尔扫过我的手背,带着点刻意的疏离,又藏着不易察觉的亲近。
马场藏在一片松树林后,几匹枣红色的马正低头吃草,马车上的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哇,有马车!”柯南兴奋地跑过去,手指拂过马车的木栏杆,“感觉像中世纪的骑士马车!”兰笑着跟上:“慢点跑,别惊到马了。”
灰原双手抱胸站在马场边,目光扫过几辆马车:“哼,没想到这里还有马车,倒可以体验一番。”她的视线停在一辆黑色马车前,车身没有多余装饰,只有轮毂上刻着简单的花纹,像她本人一样低调又独特。
“我要坐这辆!”元太指着一辆黄色的大马车,车斗里能坐下好几个人,“这个能装好多零食!”步美犹豫了一下,跑到灰原身边:“灰原姐姐,我和你一起坐吧。”光彦推推眼镜:“那我就和柯南一辆,研究下铃铛的构造。”
柯南选了辆装饰着银铃的蓝色马车,跳上去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元太你确定要自己驾驶吗?”我看着跃跃欲试的元太,忍不住提醒道。他拍着胸脯:“当然啦!我可是大力士元太!”柯南担忧地说:“驾驶马车没那么简单吧?”兰也劝道:“还是让车夫来驾驶比较好,安全第一。”
灰原轻哼一声:“哼,就凭你,别到时候连缰绳都抓不稳。”她的语气带着调侃,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关心。步美拉着元太的衣角:“元太,还是让别人开吧。”光彦也附和:“驾驶马车需要技巧,还是谨慎些好。”
我正想找车夫问问,却看到马场的告示牌上写着“车夫休假”。“啊,车夫都没上班。”柯南耷拉着脑袋,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元太也蔫了:“怎么偏偏今天休假啊。”灰原耸耸肩:“看来坐马车计划要泡汤了,这地方安排还真不周到。”
“等等。”我走到灰原选的黑色马车旁,拉开驾驶座的门,“我试试。”灰原惊讶地看着我:“你会驾驶马车?”我点点头:“以前在乡下学过一点。”其实是小时候跟着爷爷赶过牛车,原理应该差不多。
“那我也试试!”元太又兴奋起来,被兰按住:“元太,还是让夜一先试试,你别添乱。”我把灰原扶上后座,她的指尖碰到我的手掌时,像落了片雪花般微凉。“你这家伙,突然搞什么。”她坐好后别过脸,却悄悄调整了坐姿,给我留出足够的驾驶空间。
柯南跑到驾驶座旁:“夜一哥,你太厉害了吧!”兰也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呀。”我点点头,检查了缰绳和刹车,又把驾驶技巧告诉兰,让她带着其他人坐另一辆马车跟在后面。“都坐稳了吗?”我回头问。
“坐稳啦!”柯南在另一辆马车上大喊,元太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促:“快出发吧!”灰原轻轻“嗯”了一声,比护娃娃被她放在腿上。我模仿着记忆中马夫的样子,喊了声“驾”,马车缓缓驶动,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像一首古老的歌谣。
马车驶过松树林时,松针落在车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灰原微微仰头,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像幅淡淡的水墨画。“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她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以前赶过牛车。”我笑着说,“原理差不多。”
她嗤笑一声:“哼,拿牛车和马车比,还真是没见识。”话虽如此,嘴角却微微上扬,像被阳光融化的冰棱。柯南的马车跟在后面,银铃声越来越近,他探出脑袋喊:“夜一哥,快点呀!”兰的声音也传过来:“柯南,别催!”
马车驶上一条石板路,颠簸了几下。元太在后面大喊:“哇,好颠啊!”灰原下意识地抓紧了车座的扶手,我放慢速度:“快到平坦的路了。”她松开手,轻咳一声:“我才没怕。”可她的指尖在扶手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像蝴蝶停落过的印记。
“元太,就这颠簸我怕你能把零食塞鼻子里。”我笑着说。后面传来元太不服气的声音:“才不会呢!”柯南的笑声却像银铃一样响:“哈哈,元太要是把薯片塞进鼻子,肯定很搞笑!”兰无奈地说:“夜一,别逗元太了。”
灰原也忍不住笑了,肩膀轻轻颤动,比护娃娃的耳朵蹭到她的下巴。“哼,以他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山涧的溪流在石上流淌。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浅灰色的眸子里闪着光,比马车的铜铃还要亮。
“坐马车不让带零食,就是怕颠簸的时候出意外。”我解释道。柯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怕弄脏马车呢。”光彦推推眼镜:“这是出于安全考虑,很合理。”步美懂事地说:“那我们就先不吃零食啦。”
“我印象中坐马车能吃东西的只有一种人。”我故意卖关子。柯南立刻追问:“什么样的人呀?”灰原也转过头来,眼里藏着好奇。“这个人叫皇帝。”我话音刚落,元太就羡慕地喊:“哇,当皇帝真好!”
“古代皇帝的马车构造很精良,减震效果一流。”我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讲道,“而且有很多侍从伺候,食物递到嘴边,就算颠簸也能及时调整。”柯南惊叹道:“怪不得!这条件也太优越了。”兰感慨道:“封建时代的等级差异真是太大了。”
灰原轻哼一声:“哼,特权阶级的特殊待遇罢了。”她的语气带着不屑,却听得很认真。我看着她被阳光照亮的侧脸,继续说:“不过皇帝也不轻松,每天要批很多奏折,半夜可能还要被叫醒议事。”
元太立刻苦着脸:“啊?那我不当皇帝了!”柯南笑得前仰后合,兰也被逗笑了:“元太,当皇帝可没那么容易。”灰原嘴角的笑意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比护娃娃被她抱得更紧了。
马车驶过高架桥时,能看到远处的湖泊像块蓝宝石。我说起太子的教育,从经史子集讲到骑射兵法,灰原突然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以前看的书。”我其实是想起新一小时候总缠着我讲历史故事,说以后要写推理小说用到。
“隋朝的杨勇就是因为太率直,被弟弟杨广陷害。”我讲起历史故事时,灰原听得很专注,浅灰色的眸子里映着窗外的湖光。“皇家斗争就是这么残酷。”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像在说自己的故事。我想起她在黑衣组织的经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李世民虽然也是篡位,却开创了贞观之治。”我换了个话题,“评价一个人,还是要看他做了什么。”灰原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像在思考着什么。马车的铃铛声、柯南他们的笑声、风吹过树林的声音,交织成一首温柔的歌。
到终点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大家坐在草地上休息,元太枕着步美的腿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口水。光彦在笔记本上画马车的结构图,兰靠在我身边,哼着小时候的歌谣。柯南凑到我耳边:“夜一哥,你看灰原。”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灰原正抱着比护娃娃,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夕阳的金光洒在她身上,像披了件金色的纱衣。她的侧脸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柔和,浅灰色的眸子里映着湖光山色,比任何风景都要动人。
“她今天笑了好多次。”柯南笃定地说,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灰原的背影。她好像察觉到了,转过头来,我们的目光在夕阳里相遇,像两滴交汇的墨。她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耳根红了,像被晚霞染透的云朵。
回到民宿时,大家都累坏了。元太沾床就睡,光彦和步美在整理今天的照片,兰在厨房准备宵夜。柯南假装看漫画,眼睛却时不时瞟向灰原。灰原坐在窗边,手里摩挲着比护娃娃,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像幅静谧的油画。
“今天……谢谢。”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谢什么?”我在她身边坐下,能闻到她发间的樱花香。“没什么。”她别过脸,却往我这边靠了靠,肩膀几乎碰到我的胳膊。
夜深时,我被一阵窸窣声弄醒。睁眼一看,灰原又滚到了我身边,比护娃娃被她抱在怀里,像个护身符。她的呼吸均匀,发梢扫过我的脸颊,带着熟悉的薰衣草香。“别走……”她喃喃自语,往我怀里蹭了蹭,手臂无意识地环住我的腰。
我僵着身子,像抱住了一捧月光。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脸上,睫毛的影子像蝶翼,比马车上的铜铃还要温柔。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睫毛颤了颤,我赶紧闭眼,感觉她绷紧了身体,然后是极轻的抽气声。她往旁边挪了挪,却没移开太远,像怕惊动了这场关于月光和马车的梦。
我睁开眼,看着她的发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像马车上的阳光。我知道,这个夜晚和所有的夜晚都不一样,就像灰原的笑,像比护娃娃的尾巴,像马车上的铜铃声,都藏着未说破的心事,在月光里悄悄发了芽。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或许还会坐马车,或许会去别的地方,但只要身边有她,有这群吵吵闹闹的朋友,每一天都会像马车上的铜铃一样,叮当作响,充满温柔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