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号静静航行于星海之间,船身流淌的银色光辉与远处瑰丽的星云交相辉映。静室之内,云逸盘膝而坐,心神却并未完全沉入修炼。
星灵族守藏使“辰”传递的《星辰大道章》根本法印,如同在他道基之上铭刻下全新的星辰脉络,与《万衍道经》相辅相成,不断深化他对星辰本源的理解。内景天地中,那株已初具小树形态的“星衍”微微摇曳,叶片上流淌的法则光华愈发深邃,顶端那团演化星辰生灭的光晕也凝实了几分,隐隐散发出一种统御周天星力的雏形。
然而,更让云逸心神萦绕的,是伴随传承而来的那段秘辛。
星骸古兽“苍”,星灵族的凋零,古老的“清算”……这些词汇背后所代表的,是远超他现在所能触及层面的波澜。启明圣殿,作为这片星域人族乃至诸多种族向往的圣地,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是超然物外,还是深陷其中?那场“清算”的阴影,是否依旧在星海深处徘徊?
实力,仍需更强的实力。化神中期,在这浩瀚星海,或许可称一方高手,但若卷入那等涉及种族存亡、星域更迭的古老漩涡之中,仍显不足。
他心念一动,一枚赤红色的令牌出现在掌心,正是得自赤炎族二长老赤离之物。令牌非金非玉,触手温润,正面火焰翻腾,背面古篆“炎”字。之前只是觉得此物不凡,未曾深究。但在离开星灵遗藏,感受到它那一丝微不可查的颤动后,云逸便留了心。
神识细细探入令牌内部,那层层叠叠、看似火焰纹路的禁制之下,果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并非赤炎族的力量属性,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晦涩的波动,带着一丝……与星灵族传承中感知到的、那场“清算”残留气息隐约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意味。
“这令牌,恐怕并非赤炎族之物那般简单。”云逸目光微凝。赤炎族或许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它,却未能勘破其真正奥秘。“炎”字,未必指的是火焰之炎。
他尝试以新领悟的星辰大道法印之力,结合万衍内景的本源,缓缓渡入一丝进入令牌。
嗡!
令牌轻轻一震,表面的火焰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转速度加快,但那核心处的古老波动,却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动,散发出一种抗拒与排斥,将云逸探入的力量悄然化解。
云逸并未强行冲击,以免损毁此物。他收起令牌,心中已确定,此物牵扯甚大,需待日后实力更强,或寻得其他线索时再行探究。
数月时间,在航行中悄然而逝。
这一日,月痕号按照星图指引,抵达了一处名为“流萤集”的中小型星际坊市。此坊市建立在一片广阔无垠的、散发着柔和莹光的星尘云团之中,远观之,如同万千流萤汇聚,故而得名。流萤集规模不如星骸坊市庞大,但因其位置靠近几处盛产特殊灵材的星域,往来商旅不少,消息也颇为灵通。
云逸将月痕号停靠妥当,信步走入坊市。坊市建筑多采用轻便的灵木或浮空石材搭建,点缀在莹光星尘之间,别有一番梦幻景致。
他此行目的,一是补充一些航行物资,二是想打探一下关于“启明圣殿”最新动向,以及……是否有关于那赤红令牌,或是与“清算”、“星灵族”相关的零星信息。
坊市内人流如织,各族修士穿梭。云逸在一家名为“百晓阁”的店铺前停下脚步。此类店铺专门贩卖各种情报消息,是获取信息的最佳途径之一。
进入阁内,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修士迎了上来,修为在金丹后期,态度不卑不亢:“前辈需要何种消息?本阁涵盖周边数十星域风云人物、势力变迁、秘境探索、宝物出世等诸多情报,价格视消息等级而定。”
“启明圣殿近期可有异动?下一次圣殿开启的试炼,具体章程可有变化?”云逸直接问道。
管事闻言,神色更郑重了几分:“关于启明圣殿的消息,向来是顶级情报。据本阁所知,圣殿近期并无太大异动,依旧超然。下一次开启的试炼,初步定于九年后,地点仍在‘圣殿星域’外围的‘万族台’。具体章程变动不大,但据说此次参与的天骄之辈远超往届,竞争必将更为激烈。此消息,需五千上品灵石。”
云逸支付灵石,得到一枚记载相关信息的玉简。神念一扫,内容与管事所言大致相同,只是更详尽些,列出了几位已被外界所知、呼声极高的各族天才名号。
“此外,”云逸略一沉吟,换了一种模糊的问法,“可有关乎星海古老遗迹,或涉及某些……失落种族传承的消息?”
管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类问题通常涉及极深隐秘。他仔细看了看云逸,感受到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低声道:“前辈所问,已非寻常情报。本阁确有一些关于古老遗迹的传闻汇编,但真假难辨,且价格不菲。至于失落种族……星海茫茫,种族兴替乃是常事,相关信息更是庞杂。若前辈有特定目标,或可提供些许线索?”
云逸知道不可能直接问出“清算”或“星灵族”,那太过惊世骇俗。他想了想,换了个方向:“近期,可有关于不明来历的、带有古老封印或特殊波动的器物现世的消息?比如……令牌状之物?”
说着,他模拟了一丝那赤红令牌核心处的古老波动气息,极其微弱地释放出一丝。
管事感应到那丝气息,脸色微微一变,沉吟片刻,挥手布下一层隔音结界,声音压得更低:“前辈此问,倒是巧了。约莫半年前,确实有一则流言,说是在‘黑湮星带’深处,有探险者发现了一处疑似上古战场的残迹,从中带出几件残破古器,其中似乎就有一块残破的令牌,据说其波动奇特,非当今任何已知炼器流派所能解释。但消息来源模糊,真假难定,那几件古器也下落不明,可能已落入某些大势力之手,或被黑市消化。此流言,本阁作价三千上品灵石。”
黑湮星带?正是之前石坚提醒需要小心的混乱星域。
云逸支付灵石,将这条线索记下。虽然渺茫,但总算有了一丝方向。
离开百晓阁,云逸又在坊市中采购了些许物资。当他经过一个售卖各种杂项古物的小摊时,脚步再次一顿。
摊位角落,一枚蒙尘的、仅有巴掌大小的残缺龟甲,引起了他体内星衍小树的轻微共鸣。那龟甲之上,刻划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并非星辰符文的奇异纹路,但其中却隐隐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命运、卜算相关的天道气机。
摊主是个昏昏欲睡的老者,修为只有筑基期。
云逸不动声色地拿起那枚龟甲,问道:“此物何价?”
老者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看了龟甲一眼,懒洋洋道:“一千下品灵石,不二价。”
云逸直接支付灵石,将龟甲收起。此物对他无用,但其中那丝天道气机,或许对参悟天机衍变有一丝微末助益,更重要的是,它证明了这片星海,确实散落着与远古、甚至与天道相关的痕迹。
就在他准备离开流萤集,返回月痕号之时,远处虚空,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传来,伴随着浩荡的威压,一艘庞大如山岳、通体金光璀璨、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华丽楼船,缓缓驶入坊市停泊区域。
楼船之上,旗帜飘扬,一个龙飞凤舞的“姬”字,熠熠生辉。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呼。
“是‘天枢星域’姬家的‘巡天楼船’!”
“姬家?那个据说拥有古老天机师传承,能窥探星运,与启明圣殿关系密切的古老世家?”
“他们怎么会来这流萤集?”
云逸抬头,望向那艘气势非凡的楼船,目光落在那个“姬”字之上。天机师传承?与启明圣殿关系密切?
他心中微动,或许,这个姬家,能提供一些不一样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