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幽谷,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唯有那面镇压着恐怖存在的石碑,以及石碑旁盘膝疗伤的少年和守候的少女,证明着时间并未完全凝固。
云逸紧闭双目,周身气息如同蛰伏的凶兽,内里却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新融合的功法《寂灭冰狱道》霸道无比,疯狂掠夺着山谷中那稀薄却独特的锋锐气息,以及镇魔碑散逸出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寂灭剑意。
他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体表的剑痕迅速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泛着淡淡玉质光泽的皮肤。体内那因吞噬寂灭剑意而几乎破碎的经脉,在功法运转下被强行拓宽、加固,变得更加坚韧,能够容纳更加狂暴的力量。丹田之中,那滴寒髓变得更加凝练深邃,周围缭绕的灵力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冰蓝色,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灰色气流。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
云逸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暗灰色的混沌旋涡一闪而逝,重归深邃平静,但仔细看去,那平静之下,仿佛蕴含着能冻结灵魂、终结一切的冰冷锋芒。
淬体七重巅峰的修为不仅彻底稳固,甚至更加精进,距离突破那层屏障,触摸灵脉境,似乎也只差一次契机。更重要的是,他的剑道境界,因那一丝寂灭真意的融入,已然跃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此刻的他,即便再次面对全盛时期的血枯长老(未被附体状态),也有信心一剑败之!
“哥哥!你醒了!”一直紧张守候在一旁的小萱立刻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欣喜和担忧,“你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看着妹妹关切的眼神,云逸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暖意,他轻轻摇头,露出一丝笑容:“没事了,萱儿,哥哥已经完全恢复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江河奔流般的澎湃力量感,远比受伤之前更加强大。他捡起地上的冰狱剑胚,手指抚过那布满暗灰色毁灭纹路的剑身,一种血脉相连、如臂指使的感觉油然而生。剑胚似乎也完成了一次蜕变,气息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云逸的目光扫过那面依旧沉寂的镇魔碑和干涸的黑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地绝非久留之地,那被镇压的魔头虽然暂时退缩,但谁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再次冲击封印。而且,那个神秘消失、抢走魔爪指尖的少女,也让他心中充满了不安。
必须尽快离开!
他走到那面光滑如镜的峭壁前,正是之前那神秘少女消失的地方。伸出手掌,缓缓贴上冰冷的岩壁。
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来,仔细感知。果然,在岩壁某处,他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波动残留!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极其隐蔽的传送阵或者出口,但此刻已经彻底关闭,不留痕迹。
那少女,显然掌握着自由进出此地的方法。
云逸眉头紧锁。无法从原路返回,那该如何出去?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镇魔碑。寂灭剑尊能进来,必然有其他通道。他的神识仔细扫过石碑底座以及周围每一寸土地。
终于,在石碑背面一处被苔藓覆盖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与岩石纹理几乎融为一体的掌印凹槽。
他尝试着将手掌放入凹槽,并无反应。又尝试注入灵力,依旧沉寂。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缓缓运转《寂灭冰狱道》,将一丝蕴含着寂灭真意的独特灵力,注入凹槽之中。
嗡!
掌印凹槽猛地亮起微弱的暗灰色光芒!紧接着,旁边光滑的峭壁上,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一股带着泥土腥气的微风从缝隙外涌入!
出口!
云逸心中一喜,毫不犹豫,拉着小萱,闪身钻入了缝隙。
身后缝隙悄然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眼前景象变幻,他们已然身处一条狭窄、潮湿、向上延伸的天然岩缝之中。身后是坚实的岩壁,再无退路。只有前方隐约透来的微弱天光,指引着方向。
“走!”云逸低声道,护着小萱,沿着岩缝小心向上攀爬。
岩缝曲折向上,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们竟然从一处不起眼的悬崖裂缝中钻了出来!身后是巍峨连绵、被淡淡瘴气笼罩的幽暗山脉,而前方远处,那座压抑而熟悉的黑色巨城轮廓,赫然在望!
黑云城!他们竟然回到了黑云城附近!
虽然依旧危险,但总比困在那绝谷之中要好得多!
云逸仔细观察四周,辨认出这里似乎是黑云城西面的一处偏僻山崖,人迹罕至。他不敢大意,立刻带着小萱找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隐藏起来。
“萱儿,你感觉怎么样?体内的力量能控制住吗?”云逸最关心的还是妹妹的情况。虽然暂时化解了毒性反噬,但那种特殊的毒寒灵体是否稳定,尚未可知。
小萱认真感受了一下,点点头:“嗯,感觉很好,暖暖的,凉凉的,很舒服。好像……能控制。”她说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指尖之上,一缕极其微弱的、色彩斑斓中带着冰蓝的光晕悄然浮现,周围的几片树叶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毒霜,又被一股寒意冻结成冰粉。
云逸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萱竟然能初步控制这力量了!这无疑是因祸得福。但这力量太过特殊显眼,一旦被有心人察觉,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萱儿,记住,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要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这种力量,知道吗?”云逸郑重叮嘱。
小萱乖巧地点头:“萱儿记住了。”
云逸又检查了一下自身,换上了一套备用的普通青色布衣,将冰狱剑胚用布条仔细缠绕包裹,背在身后,收敛起所有气息,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落魄少年武者。
他必须进城。小萱的身体虽然暂时稳定,但那种诡异的灵体或许还有未知隐患,需要寻找更稳妥的调理方法或者丹药。而且,他需要打听消息,了解血衣门最近的动向,以及……那个神秘少女的线索。
此刻正值黄昏,天色渐暗。云逸背起小萱,身形如同鬼魅,避开官道,沿着山林边缘,向着黑云城的西城门快速潜去。
越是靠近城门,他的心情越是沉重。
西城门的气氛,比他离开时更加紧张肃杀!守城的卫兵数量增加了一倍不止,而且其中混杂着不少眼神锐利、气息阴冷的血衣门徒!他们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进行着极其严格的盘查,甚至动用某种探测法器在行人身上扫来扫去。
城墙之上,张贴着数张巨大的、墨迹尚新的悬赏令!上面清晰地画着云逸和小萱的画像!标注的赏格更是高得令人咋舌——提供线索者,赏灵币五千!擒获者,赏灵币五万,并可成为血衣门内门弟子!
看来,血衣门并未放弃搜寻,反而加大了力度!他们在黑瘴谷损失惨重,连长老(被附体那个)都折了进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云逸眼神冰冷,悄无声息地退回到林中阴影处。直接从城门进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绕着城墙,寻找着其他可能潜入的途径。然而黑云城墙高壁厚,阵法笼罩,寻常方法根本不可能潜入。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城墙根下一处极其隐蔽的、被杂草掩盖的排水口。那排水口不大,仅容孩童通过,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恶臭。
若是以前,他绝不会考虑这种方法。但此刻……
他看了一眼背上的小萱,又看了看那戒备森严的城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萱儿,怕不怕脏?”他低声问道。
小萱摇摇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哥哥不怕,萱儿就不怕!”
云逸不再犹豫,趁着夜色降临前的最后一点昏暗,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到排水口旁,拨开杂草,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管道内狭窄、潮湿、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污秽气味。云逸将小萱护在怀里,匍匐前行,冰狱剑意微微散发,将前方的污物悄然冻结、推开,艰难地向前挪动。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光和人声。他小心地探出头,发现出口处是一个偏僻巷道的垃圾堆。
确认四周无人后,他迅速钻出,带着一身难以言喻的气味,闪入更深沉的阴影之中。
终于,进来了。
黑云城内,华灯初上,各色灵石灯和灯笼将街道照得通明,依旧喧嚣,但这份喧嚣之下,却潜藏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街道上巡逻的血衣门徒明显增多,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行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云逸背着小萱,低着头,如同最普通的流浪者,沿着墙根的阴影快速穿行。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落脚点,清理一下身体,并打探消息。
他记得阴墟入口附近,有一些鱼龙混杂、不太需要身份证明的廉价客栈和小巷。
就在他穿过一条相对昏暗的巷道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哭喊声。
“滚开!老东西!没钱就别挡道!” “求求你们!那是我老伴救命的药钱啊!” “妈的!找死!”
只见几个穿着血衣门外围服饰的泼皮,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拳打脚踢,抢走了他手中一个破旧的钱袋。老乞丐趴在地上,哀哀求饶,却换来更加凶狠的踢打。
周围偶尔有路人经过,却都面露惧色,匆匆避开,无人敢管。
云逸眉头微皱,本不想节外生枝,但看着那老乞丐凄惨的模样,心中那股冰冷的杀意有些按捺不住。血衣门的人,果然从上到下,都是一群渣滓。
他脚步微微一顿。
就在这时,那其中一个泼皮似乎打累了,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正好对上了云逸从阴影中投来的、冰冷的目光。
那泼皮被云逸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寒意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指着云逸骂道:“看什么看?臭要饭的!想多管闲事?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云逸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阴影遮挡了他大半面容,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一步踏前。
那泼皮被他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冰冷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血衣门的人!”
另外几个泼皮也停下了殴打,警惕地看了过来,将云逸围住。
云逸依旧沉默,只是目光扫过这几个最多不过淬体三四重的泼皮,如同在看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住手!”
一个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巷道另一端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劲装、身姿挺拔、腰间佩剑的年轻女子,正快步走来。她容貌秀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英气,眼神锐利,气息赫然达到了淬体八重初期!其衣着风格,并非血衣门,也不是城主府,倒像是某个宗门或者家族的子弟。
那几个血衣门泼皮看到这女子,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忌惮,为首那人强笑道:“原来是苏家大小姐。这小子形迹可疑,我们只是例行盘问……”
那被称为苏大小姐的女子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在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老乞丐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盘问需要下如此重手?抢掠钱财?血衣门如今行事,真是越来越下作了!滚!”
她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气势。那几个泼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不敢得罪这女子,悻悻地扔下钱袋,狠狠瞪了云逸一眼,撂下句“小子,算你走运!”,便灰溜溜地跑了。
苏大小姐这才将目光投向云逸,以及他背上好奇探出小脑袋的小萱。当她看到云逸那虽然清洗过却依旧难掩狼狈的衣着,以及两人略显苍白的脸色时,眉头微蹙,但眼神中并无恶意,反而带着一丝审视和淡淡的好奇。
“你们没事吧?”她开口问道,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城里人。最近黑云城不太平,血衣门的人横行霸道,你们最好小心些。”
云逸收敛起眼中的寒意,压低声音道:“多谢姑娘出手解围。我们兄妹二人投亲至此,不料亲戚早已搬走,盘缠用尽,正不知如何是好。”
苏大小姐打量了他片刻,似乎看出他气息内敛,不像普通人,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沉吟了一下,道:“城外西南三十里,有一处我们苏家的别院,最近正在招募临时护卫和杂役,管吃住,虽然工钱不多,但至少是个落脚之地。你们若无处可去,可以去那里试试运气。”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巷道,身影很快消失。
云逸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微闪。苏家?黑云城三大家族之一,据说与血衣门素来不和。这苏大小姐的出现,是巧合?还是……
他看了一眼地上挣扎着爬起、千恩万谢的老乞丐,又看了看手中那枚被扔回来的、沾满泥土的破旧钱袋。
沉默片刻,他将钱袋塞回老乞丐手中,然后背起小萱,转身融入更深沉的夜色之中。
苏家别院吗?或许……是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但他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半分。在这座危机四伏的黑云城,任何一丝善意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风波。
夜色如墨,将黑云城的喧嚣与危险一同吞没。云逸背着妹妹小萱,如同两道幽魂,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快速穿行。苏家大小姐指出的方向,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提供了一个可能的喘息之机,但云逸心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他并未立刻前往西南方向的苏家别院,而是先在阴墟入口附近那片鱼龙混杂的区域,找到了一家最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鼬鼠客栈”。这家客栈以接待见不得光的客人着称,只要付钱,从不过问来历。
用几枚仅剩的灵币开了一个狭窄的房间后,云逸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清理两人身上的污秽。冰凉的水冲刷掉排水管道带来的恶臭,也暂时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换上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后,云逸将冰狱剑胚重新用布条缠好,小心地收敛起所有气息,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沉默寡言的普通少年猎户,只是那双偶尔开阖的眸子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冰冷。
“哥哥,我们真的要去那个苏家别院吗?”小萱坐在硬板床上,小声问道。经历了这么多,她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感。
云逸点点头,声音低沉:“城内血衣门搜查太紧,客栈并非久留之地。苏家与血衣门不和,他们的别院或许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但我们只是暂避,一切见机行事。”
他需要信息和资源。小萱的毒寒灵体需要进一步了解和控制之法,他自己也迫切需要稳固修为,并寻找突破灵脉境的契机。苏家作为地头蛇,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休息片刻,待到夜深人静,云逸再次背起小萱,避开主要街道,凭借着强大的神识感知,如同阴影中的猎豹,朝着城外西南方向潜行。
黑云城的夜晚并不宁静,巡逻队的火把和呵斥声不时划破夜空。云逸几次险险避开搜查,有惊无险地从一个隐蔽的破损处钻出了城墙。
城外三十里,对于修为大进的云逸来说并不算远。不到半个时辰,一片倚靠小山、被高大围墙环绕的建筑群轮廓便出现在眼前。那里灯火稀疏,隐约能听到巡夜人的梆子声,正是苏家别院。
云逸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远处仔细观察。别院守卫看似普通,但暗处却布置着几道不易察觉的警戒符箓,显示出苏家应有的谨慎。
“在此等我,不要出声。”云逸将小萱安置在一处茂密的树冠中,低声叮嘱,并留下了一缕寂灭灵力守护她。
小萱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抓住树枝。
云逸身形一晃,如同轻烟般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卡,潜入别院内部。他需要先确认这里的真实情况。
别院面积不小,分为外院和内院。外院多是仆役、低级护卫居住,以及仓库、马厩等功能性建筑。内院则守卫更加森严,应是苏家核心人员居住之地。
云逸在外院悄然行走,神识如网般散开,捕捉着零碎的对话和信息。
“……大小姐心善,又收留了两个逃难来的……” “嘘……小声点,听说那两人来历不明,管家正犹豫要不要收呢……” “怕什么?最近招募的人还少吗?矿区那边正缺人手……” “也是,多两个干活的总比没有强。明天看看安排去干嘛……”
矿区?云逸心中一动。苏家以矿产起家,黑云城周边的几处矿脉多有苏家产业。那里环境艰苦,鱼龙混杂,但或许正是隐藏身份、获取资源的好去处。
他正思索间,忽然,内院方向传来一阵轻微却异常精纯的灵力波动,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药香。
“嗯?这波动……像是在炼制什么丹药或者修炼特殊功法?”云逸眼神微凝,下意识地朝着内院方向潜行而去。他对各种能量气息极为敏感,这股波动引起了他的好奇。
内院的守卫果然严密许多,甚至还有简单的阵法防护。云逸运转《寂灭冰狱道》,将自身气息彻底融入周围的阴影与寒意之中,如同鬼魅般穿过阵法缝隙,靠近了一处亮着柔和光芒的独立小屋。
小屋周围布置着隔音和防止灵气外泄的简易结界。云逸屏息凝神,透过窗棂的一道细微缝隙向内望去。
只见屋内,白天见过的那位苏家大小姐苏清寒正盘膝坐于一个蒲团之上,身前悬浮着一尊半尺高的赤铜药鼎。她双手结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正全神贯注地向药鼎内注入精纯的水属性灵力。
鼎内,几株药材正在灵火的淬炼下缓缓融合,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晕和药香。
“她在炼丹?”云逸有些惊讶。看这炼丹的手法和对火候的掌控,虽然略显生涩,但灵力精纯,显然在此道上颇有天赋。她炼制的似乎是一种水属性的疗伤或辅助修炼的丹药。
突然,苏清寒的灵力似乎出现了一丝不稳,药鼎微微震颤,鼎内的药液有失控的迹象!她脸色一白,急忙加大灵力输出,试图强行稳住,但这反而让情况更加糟糕,药鼎震颤得越发厉害,眼看就要炸炉!
就在此时,云逸目光微动。他看出问题所在,苏清寒的灵力后劲不足,且对药材中一味“寒荧草”的阴性药力化解不够,导致阴阳略微失衡。若此时能有一丝极精纯的寒气助其瞬间稳定药液,便能渡过难关。
他犹豫了一瞬。出手可能会暴露,但若不出手,这炉丹药毁了可惜,这苏清寒也可能被反噬受伤。
电光火石间,云逸做出了决定。他并指如剑,隔空轻轻一点。一缕微不可察、却精纯无比的寂灭寒气,穿透结界缝隙,无声无息地注入那即将暴动的药鼎之中。
这股寒气恰到好处,瞬间抚平了躁动的药力,将那缕过盛的阴性药力悄然化去,反而促进了药液的融合。
鼎身瞬间稳定下来,内部的蓝色光晕变得柔和而稳定,一股更浓郁的药香散发出来。
苏清寒猛地一愣,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异常,只当是自己侥幸稳住。她不敢怠慢,赶紧抓住机会,完成最后的凝丹步骤。
片刻之后,丹成收炉。三颗圆润的、散发着淡淡蓝晕的丹药落入她手中的玉瓶里。
苏清寒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却欣喜的笑容。她仔细检查着丹药,眼中又闪过一丝疑惑,似乎觉得这次成丹过于顺利,品质也比预想中要好。
云逸见已无事,便悄然后退,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离开了内院,回到了小萱藏身之处。
第二天一早,云逸带着小萱,以逃难兄妹的身份,来到了苏家别院的外院管事处。
管事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打量了他们几眼,看到云逸虽然衣衫普通但身形挺拔、眼神沉稳,小萱虽然瘦弱但也乖巧,便也没多盘问,只是登记了个假名“凌逸”和“凌萱”,便安排道:“正好,矿区那边缺人手,你们就去西山矿脉那边做杂役吧,包吃住,一个月三枚灵币。虽然辛苦点,但总比饿死强。”
云逸拱手谢过,表情平静。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就在他准备带着小萱离开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等等。”
只见苏清寒从内院走出,来到了管事处。她换了一身利落的蓝色劲装,目光落在云逸和小萱身上,尤其是在云逸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大小姐。”管事连忙行礼。
苏清寒微微颔首,对云逸道:“你们兄妹二人,去矿区做些轻省些的活计吧,比如药材清点或者仓库看守。”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看你妹妹年纪尚小,矿区环境恶劣,不宜太过劳累。”
云逸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再次拱手:“多谢大小姐关照。”
苏清寒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只是转身的刹那,她眼角的余光再次扫过云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
昨晚那缕突如其来的精纯寒气……还有眼前这个气息内敛、看似普通却总感觉有些不凡的少年……真的只是巧合吗?
云逸看着苏清寒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西山矿脉……那里不仅是藏身之所,似乎也藏着其他的秘密。而这位苏家大小姐,看来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新的风暴,或许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别院和深沉的矿脉之下,悄然酝酿。
黑云压城,真正的危机,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