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核晶簇的震颤从脚底钻上来时，陆沉正攥着父亲那本泛黄的笔记。纸页边缘被星骸冷风卷得发脆，他指尖蹭过扉页上“陆则”两个字的划痕——那是十五岁那年，姐姐陆玥教他刻的，说“这样就不会丢了爸爸的念想”。
“轰隆——”
晶簇顶端突然裂开道缝隙，淡紫色的能量乱流像活物般窜出来，砸在破风号的装甲上。陆沉听见银狐在通讯器里的声音发颤，断句里裹着金属扭曲的锐响：“老大！晶簇……在吸能量！左舷引擎的能量读数……掉得飞快！”
义肢突然烫起来，像是有团火在腕骨里烧。陆沉低头，看见暗核义肢的“零”字印记正泛着暗红的光，光纹顺着指缝渗出来，在笔记封面上洇出细小的光斑。这是零的残魂在动——自从380章揭露身份后，残魂就很少主动显形，只剩这点微弱的光，像怕惊扰了什么。
“它在怕。”零的声音终于响起来，投影在驾驶舱的全息屏上晃了晃，比之前淡了许多，“星骸意识知道逆熵心脏的存在……它在抢能量加固本体。”
陆沉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按在义肢上。纸页贴着凉凉的金属，却能清晰摸到父亲当年写批注时留下的指印——第37页那段“意识共振法”的字迹特别深，墨水晕开了，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他突然想起陆岚说的话，这笔记里藏着唤醒意识的关键，要靠“血亲羁绊+残魂余温”才能激活。
“阿沉，”义肢内侧传来轻轻的痒，是陆玥的意识碎片在动。之前贴在义肢上的淡金光纹慢慢爬上来，蹭过他的掌心，只剩一点余温，“它的核心……在晶簇最下面。”
陆沉抬头看向舷窗。暗核晶簇已经涨到三层楼那么高，表面的暗核碎片像鳞片般开合，每一次开合都喷出带着焦味的热风。铁狼在炮台那边吼了一声，通讯器里混着离子炮的轰鸣：“妈的！炮管快烫炸了！这玩意儿的能量波还在干扰瞄准！”
零的投影突然晃了晃，像是被能量乱流撞了下。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之前从未有过的愧疚：“当年陆博士……就是发现星骸意识会吞噬人类意识，才要销毁暗核。我没护住他，也没护住陆玥……”
陆沉的指尖掐进了笔记封面。纸页被指甲戳出细小的洞，他却没感觉到疼——注意力全在义肢的烫意上。那烫意正顺着手臂往上爬，和笔记里散出来的淡光缠在一起，在胸口形成个温暖的圈。他突然明白，零的残魂不是在怕，是在攒力气——为了帮他唤醒陆玥。
“银狐，”陆沉按下通讯器，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却没带多余的情绪，“把破风号的备用能量全导去左舷，顶住晶簇的能量吸噬。”
“可是老大！备用能量要是没了，我们……”
“先顶十分钟。”陆沉打断她，把笔记翻到第37页。“意识共振法”的字迹在义肢的红光下慢慢亮起来，像是活了过来。他能感觉到零的残魂正顺着笔记的纸缝渗进去，投影越来越淡，却在纸页上留下串细碎的光：“我会把残魂融进笔记……共振时，你要盯着陆玥的意识光纹，别让星骸能量冲散它。”
晶簇又震颤起来，这次更剧烈。驾驶舱的灯开始闪烁，淡紫色的能量从舷窗缝里钻进来，落在陆沉的手腕上，像冰刺一样疼。他攥紧笔记，指腹蹭过第37页那句“以血为引，以魂为桥”，突然想起小时候，姐姐帮他处理伤口时，也是这样轻轻蹭过他的指尖，说“阿沉别怕，疼就攥着我的手”。
“准备好了吗？”零的声音快淡得听不见了，纸页上的光却越来越亮，“共振开始后，晶簇会反扑……你得撑住。”
陆沉没说话，只是把左手的义肢贴在笔记上。暗红的光和纸页的淡光缠在一起，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最后落在胸口——那里离心脏最近，也离姐姐的意识碎片最近。他能感觉到陆玥的光纹在义肢内侧轻轻颤，像在回应什么。
“开始吧。”
话音刚落，笔记突然发出刺眼的光。陆沉听见晶簇传来尖锐的嘶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淡紫色的能量乱流疯狂地砸在装甲上，通讯器里传来银狐的尖叫：“老大！晶簇……晶簇在收缩！它的碎片在往你这边飞！”
陆沉的视线落在舷窗上。暗核晶簇的碎片正像箭一样射过来，每一片都泛着淡紫色的光。他能感觉到笔记里的光在推着他往前走，义肢的烫意越来越浓，却不再是灼痛，而是像姐姐的手，轻轻攥着他的手腕。
“阿沉，”陆玥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不是在通讯器里，是在意识里，“我看见爸爸的笔记了……还有你手腕上的疤，是小时候帮我捡飞船模型摔的，对不对？”
陆沉的眼眶突然热了。他没说话，只是攥紧笔记，往驾驶舱门口走。晶簇的碎片已经砸到了门口，淡紫色的能量溅在他的肩甲上，留下细小的灼痕。但他感觉不到疼——因为义肢内侧的光纹正慢慢爬上来，贴在他的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
零的声音从笔记里传出来，淡得像风：“星骸意识在慌……它在调动所有能量阻止共振。阿沉，撑住，陆玥的意识快醒了……”
晶簇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顶端的缝隙裂开得更大，淡紫色的能量像瀑布一样涌出来。陆沉听见铁狼在通讯器里吼：“老大！左舷引擎快扛不住了！要不要撤？”
“不用。”陆沉的声音很稳，他能感觉到笔记里的光正顺着他的手臂，往晶簇的方向延伸，“银狐，把最后一点备用能量导去炮台，让铁狼打晶簇的缝隙——那里是它的弱点。”
通讯器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接着是铁狼的吼声：“收到！妈的，这次让这玩意儿尝尝厉害！”
离子炮的轰鸣声响起，淡蓝色的光束射向晶簇的缝隙。陆沉看见晶簇剧烈地颤抖起来，淡紫色的能量开始紊乱。他攥紧笔记，指腹蹭过纸页上的光，突然感觉到陆玥的意识光纹在义肢内侧猛地亮起来，像颗小小的太阳。
“阿沉，”陆玥的声音在意识里越来越清晰，“我看见你了……你长大了，比小时候高了好多。”
陆沉的脚步顿了顿。他能感觉到眼泪在眼眶里转，却没让它掉下来。他只是攥紧笔记，往晶簇的方向走得更快：“姐，再等等……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晶簇突然发出刺眼的淡紫光，整个星骸带都亮了起来。陆沉听见零的声音在笔记里喊：“小心！星骸意识要反扑了！”
淡紫色的能量像巨浪一样涌过来，陆沉下意识地把笔记护在胸口。就在这时，义肢突然爆发出暗红的光，和笔记的淡光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光盾，挡住了能量浪。他能感觉到陆玥的意识光纹在光盾里轻轻颤，像在说“阿沉别怕”。
“快！”零的声音很急切，“趁它反扑的间隙，把笔记贴在晶簇的缝隙上！共振要完成了！”
陆沉咬紧牙，往晶簇的缝隙跑。淡紫色的能量溅在他的腿上，留下深深的灼痕，疼得他几乎要跪下来。但他没停——因为他能感觉到，姐姐的意识光纹就在前面，离他越来越近。
终于，他跑到了晶簇的缝隙前。笔记里的光已经亮得刺眼，他能感觉到零的残魂在里面最后推了他一把。他把笔记贴在缝隙上，暗红的光和淡紫色的能量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阿沉！”陆玥的声音在意识里喊，带着哭腔，“我看见你了！我就在这里！”
陆沉的手贴在笔记上，能感觉到晶簇的缝隙在慢慢合拢。他能感觉到陆玥的意识光纹正顺着笔记爬过来，贴在他的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他突然笑了，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笔记上，和纸页的光混在一起。
“姐，”他轻声说，“我找到你了。”
就在这时，晶簇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星骸带都在颤抖。陆沉看见淡紫色的能量开始消散，晶簇的碎片慢慢落在地上，变成细小的光粒。他能感觉到笔记里的光在慢慢淡下去，零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释然：“陆博士……我终于护住他们了。”
陆沉的视线落在掌心。陆玥的意识光纹正慢慢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光团，贴在他的掌心，带着温暖的温度。他能感觉到她在轻轻蹭他的指尖，像小时候一样。
“阿沉，”光团里传来陆玥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沉点点头，把光团小心翼翼地护在掌心。他抬头看向舷窗，星骸带的淡紫色能量正在慢慢消散，远处的破风号还在闪烁着灯光，银狐和铁狼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回家。”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就在这时，掌心的光团突然颤了一下。陆沉低头，看见光团里泛出一点淡紫色的光——不是星骸能量的颜色，是另一种更陌生的光。他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冰冷得像金属：“你们……逃不掉的。”
光团猛地一颤，开始变得不稳定。陆沉攥紧掌心，心脏突然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