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号的引擎在星骸带里发出疲惫的低吼,像头被追猎的兽。舷窗外,追猎者舰队的淡蓝色光轨紧紧咬着舰尾,最前面那艘小舰的主炮正蓄能,光团在炮口膨胀,映得陆沉的侧脸忽明忽暗。
“老大,追猎者的信号越来越近,它们在同步定位器的频率!”银狐的手指在控制台飞快跳动,碰倒了旁边半杯冷掉的营养液,液体洒在按钮上,溅起细小的火花,“我试着干扰,可它们的逆熵信号太强,像有东西在硬撑着频率——是熵在远程操控!”
陆沉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陆玥。她靠在他肩头,呼吸浅而不稳,睫毛上还挂着刚才的泪滴,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着他的战术包带,指腹在定位器的轮廓上轻轻摩挲——那是她清醒时留下的习惯,好像这样就能摸到藏在里面的危险。
“铁狼,能拖住多久?”陆沉抬头看向炮塔方向,通讯器里传来铁狼粗哑的声音,混着离子炮的轰鸣:“最多五分钟!它们的小舰太灵活,我打不中引擎,只能崩掉它们的护盾!再靠近空间站,它们就能用主炮轰我们的舰体了!”
鹰爪突然凑过来,伤残的左臂夹着一张手绘的空间站地图,是他根据残魂留下的“b3区”线索画的:“废弃空间站是联邦早年的暗核储备站,分A、b、c三个区,b3在底层,靠近能量核心,c区在顶层,视野最好——熵选在c区,就是想让我们没法逃。”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道虚线,“这里有条维修通道,能从b3直接通到c区的通风管,我可以从这里绕过去,找到真原型机后,帮你牵制熵。”
陆沉刚要开口,怀里的陆玥突然动了动,眼睛没睁,声音却清晰了一瞬,像从水里捞出来的碎冰:“镜像陷阱……会复制……外貌和能力……别信……另一个自己……”
话落,她又陷入昏迷,眉头却皱得更紧,像是在对抗什么。零的声音立刻在陆沉脑海里响起:“是熵在压制她的意识!刚才那句话是关键——镜像陷阱能复制你的双能,要是被复制体缠上,你根本没法对付熵!”
“那就分两路。”陆沉握紧暗核匕首,指腹蹭过刀柄上的旧布条,“银狐,你跟鹰爪去b3区找真原型机,破解逆熵心脏的能量源;铁狼,你留在破风号上,用离子炮吸引追猎者的注意力,别让它们靠近空间站;我带陆玥去c区,引熵出来——他要的是我的双能,不会对陆玥下死手。”
“不行!”银狐猛地抬头,控制台的屏幕还在跳着红色警告,“你一个人去太危险!镜像陷阱加上熵,你根本应付不过来!”
“我有办法。”陆沉从战术包里掏出逆熵核心——就是从原型机里拆出来的那枚,淡蓝色的光在他掌心跳动,“零说这枚核心能干扰逆熵信号,我带它去,至少能削弱镜像陷阱的复制能力。你们找到真原型机后,立刻用净化能量激活它,原型机的频率能中和逆熵心脏,到时候熵的力量会减弱,我就能趁机反击。”
铁狼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老大,我知道劝不动你!你放心,我会把追猎者的注意力全引过来,就算崩了离子炮,也不让它们靠近c区!”
鹰爪收起地图,把那三块“094”金属片塞进陆沉手里:“这碎片能感应残魂的能量,要是在c区遇到被困的残魂,它们或许能帮你。我们在b3区见,最多二十分钟,我一定带着真原型机过去。”
破风号突然晃了一下,银狐的身体撞在控制台上,屏幕上的警告灯全亮了:“追猎者的主炮开火了!我们得立刻停靠!”
陆沉抱起陆玥,快步走向登陆舱。舱门打开时,星骸带的冷风灌进来,带着金属锈蚀的味道,远处的废弃空间站像块巨大的灰色墓碑,表面布满弹孔,c区的窗口亮着淡蓝色的光,像熵睁开的眼睛。
“小心!”银狐在他身后喊,“定位器别离身太近,我会远程监控它的信号,一旦有异常,立刻通知你!”
陆沉点头,踏上登陆舱的舷梯。登陆舱脱离破风号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铁狼的离子炮正对着追猎者的主炮开火,红光与蓝光在星骸带里碰撞,炸开一团刺眼的光;鹰爪和银狐已经钻进维修通道,身影很快消失在空间站的阴影里。
登陆舱在c区的平台着陆,舱门打开的瞬间,定位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的血色坐标变成了一行字:“你果然来了,陆沉——放下陆玥,我让你见她的意识本体。”
陆沉抱着陆玥往前走,脚下的金属板发出“吱呀”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c区的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飘着淡金色的光团——正是陆玥的意识本体,被逆熵能量缠得紧紧的。
“把双能注入容器,我就放她出来。”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有具体的身影,只有淡蓝色的能量波纹在空气中扩散,“别耍花样,你的镜像已经在后面等着了。”
陆沉猛地回头,身后果然站着一个“自己”——穿着一样的作战服,左臂也是暗核义肢,手里握着一模一样的暗核匕首,连刀柄上的旧布条都分毫不差。更可怕的是,“复制体”的义肢里,也透出紫金色的双能,和他的能量波动完全一致。
“怎么样?”熵的笑声带着嘲讽,“你的双能有多强,它就有多强。现在,要么注入双能救陆玥,要么被复制体杀死——选吧。”
陆沉怀里的陆玥突然醒了,这次是彻底清醒,她抓着陆沉的衣领,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别信他!容器里的意识是假的!真的在……在b3区的真原型机里!他想骗你的双能去激活逆熵心脏!”
复制体突然动了,暗核匕首劈向陆沉的左肩——动作、角度,和陆沉平时的攻击习惯一模一样。陆沉侧身躲开,却发现复制体的速度比他还快,义肢里的双能已经凝聚成光刃,直逼他怀里的陆玥!
就在这时,陆沉掌心的逆熵核心突然亮了,淡蓝色的光扩散开来,复制体的动作瞬间慢了半拍。定位器也跟着震动,银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惊喜:“老大!我们找到真原型机了!正在用净化能量激活它!逆熵心脏的能量在减弱!”
熵的声音突然变得气急败坏:“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找到b3区!”
陆沉抓住机会,双能凝聚成光刃,劈向复制体的义肢——这次不是硬拼,而是用逆熵核心的光干扰复制体的能量,光刃划过复制体的手臂,淡蓝色的能量碎片像雪花一样散落。
“因为你忘了。”陆沉看着容器里的假意识,眼神冷了下来,“残魂从来都没放弃过反抗——你用它们供电,就该想到,它们会把你的弱点告诉我们。”
复制体还想反扑,却突然开始消散,逆熵核心的光越来越强,c区的淡蓝色能量波纹也在减弱。陆沉抱着陆玥,快步走向容器,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通风管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跌了出来,是鹰爪,他的手臂上缠着绷带,手里举着真原型机,淡金色的光从原型机里渗出来,映得他脸上的血痕格外明显:“老大!逆熵心脏在c区的底层,我们……”
话没说完,整个空间站突然剧烈震动,顶层的金属板开始往下掉。熵的声音带着疯狂:“你们赢不了!逆熵心脏已经开始充能!就算原型机激活,也挡不住爆炸!整个星骸边境都会跟着陪葬!”
陆沉看向鹰爪手里的真原型机,又看了看怀里的陆玥——她的掌心正透出淡金色的光,和原型机的光产生了共鸣。他突然明白,残魂说的“净化能量能封住逆熵心脏”,不是假话——陆玥的净化能量,加上真原型机的能量,或许真的能阻止爆炸。
可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c区的底层传来“轰隆”的声响,是逆熵心脏开始爆炸的前兆。陆沉握紧暗核义肢,看着眼前的两个选择:要么带着陆玥和鹰爪逃出去,让星骸边境被炸掉;要么用双能融合原型机和净化能量,赌一把能不能封住逆熵心脏——但这样做,他很可能会被能量反噬,彻底变成傀儡。
“阿沉。”陆玥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的光更亮了,“赌一把。”
陆沉抬头看向鹰爪,鹰爪也点了点头,把真原型机递过来:“我帮你挡着碎石,你专心融合能量。”
顶层的金属板又掉下来一块,砸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陆沉深吸一口气,接过真原型机,双能开始在掌心凝聚——紫金色的光裹着淡金色的净化能量,慢慢注入原型机。就在这时,定位器突然炸开,碎片溅到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熵的声音彻底消失,只有逆熵心脏爆炸的声响,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