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雷滚过通道斜坡的“咕噜”声,像倒计时的钟摆敲在陆沉心上。他往前扑的瞬间,灰犬突然伸腿拽住他的脚踝——那力道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陆沉重心失衡,膝盖重重砸在合金地面上,眼睁睁看着手雷滚过拐角,离反制炉只剩五步远。
“我不让你去!要炸一起炸!”灰犬疯了似的往陆沉身上扑,指甲抠进他的胳膊,后颈的月牙疤因用力绷得发白。灰鸦立刻冲过来,热熔枪枪托砸在灰犬后脑勺,可这一下只让他顿了半秒,反而更凶地抱住陆沉的腿:“联邦毁我家,你们也别想活!”
“轰隆——!”
定向炸药的爆鸣声在通道里炸响,冲击波掀飞了陆沉和灰犬,通道顶部的合金板像暴雨般砸落。陆沉用暗核义肢护住头,光雾被碎石砸得簌簌掉渣,等烟尘散去,才发现拐角处已经塌成了堵碎石墙——手雷没炸到反制炉,却把通道封死了。
“咳咳……”灰犬被碎石砸中右腿,惨叫着倒在地上,裤腿渗出鲜血。灰鸦上前一脚踩住他的手腕,热熔枪抵住他的太阳穴:“再动就废了你。”
陆沉刚要起身,通讯器里突然传来蛇眼带着哭腔的嘶吼:“陆沉!反制炉出事了!分魂暴动了!”
他心头一紧,扒开碎石往反制炉方向冲——通道被堵死了大半,只能弯腰从碎石缝里钻。刚钻到一半,就看见反制炉核心泛着妖异的紫光,之前被碎片吸附的分魂光雾突然炸开,像挣脱牢笼的野兽般在核心周围盘旋,蛇眼抱着探测器缩在角落,探测器屏幕红得刺眼,全是“能量失控”的警报。
“怎么回事?”陆沉钻过碎石堆,暗核义肢的光雾立刻往核心凑,却被暴动的分魂弹开。
“手雷爆炸的震动刺激了分魂!”蛇眼指着核心表面蔓延的紫纹,“它们在啃反制炉的合金壳,再这样下去,核心会被啃穿的!”
零的残魂从义肢里飘出来,光雾淡得几乎要透明:“是星骸主魂的影响……分魂暴动是在给主魂开门!”
话音未落,通道阴影里突然传来林默的闷哼——他竟从另一条维修通道绕到了反制炉旁,半星骸化的右臂死死勒着灰犬的脖子,紫纹爬满了整张脸,却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灰犬……把联邦舰队的控制权交出来!”林默的声音嘶哑,嘴角渗着血,“不然我让分魂啃了你的魂!”
灰犬被勒得满脸通红,突然猛地偏头,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他后槽牙里竟藏着颗黑色胶囊,此刻被他狠狠咬破,一股腥甜的黑色液体喷向林默的脸!
“星骸毒素!”零的残魂突然尖叫,“联邦专门用来克制分魂的毒!”
黑色液体沾到林默脸上的紫纹,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林默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松开灰犬,半星骸化的右臂开始崩解——紫雾从皮肤裂纹里往外涌,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胸口的紫纹也开始消退,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不……我的分魂!”林默抱着胳膊跪倒在地,瞳孔里的紫雾疯狂翻滚,“我还没报仇……我不能就这么完了!”
可分魂根本不听他的控制,崩解的紫雾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全部涌向反制炉核心——原本暴动的分魂光雾瞬间壮大,竟在核心表面凝成了张模糊的鬼脸,发出刺耳的嘶吼。反制炉的蓝色光脉彻底熄灭,底座的合金壳开始出现裂痕,眼看就要炸开。
“撑不住了!”零的残魂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光雾,竟凝成了只半透明的手,一把抓住陆沉的手腕,按在反制炉核心上,“快!把五枚碎片按上去!用碎片的能量引导分魂,只有源质暗核能当分魂的容器!”
陆沉立刻摸出怀里的五枚碎片——风核的青、水核的蓝、金核的黄、寒核的白,还有之前找到的那枚泛着红光的火核,一并按在核心的凹陷处。碎片刚贴上去,就爆发出五色彩光,像五根光柱扎进分魂光雾里。
“集中精神!让碎片和义肢共鸣!”零的声音在光雾里嘶吼,“用我的残魂当引子,把分魂吸进碎片里!”
陆沉闭上眼,暗核义肢的光雾顺着碎片往里灌。五色彩光突然暴涨,形成个巨大的漩涡,将核心表面的分魂光雾一点点往里吸——鬼脸发出凄厉的惨叫,却根本挣脱不了漩涡的引力。淡紫色的分魂光雾顺着光柱钻进碎片,碎片的光芒越来越亮,寒核碎片表面的冰蓝光甚至染上了层淡紫,像裹了层星尘。
足足过了三分钟,最后一缕分魂光雾被碎片吸尽,反制炉核心的裂痕开始愈合,蓝色光脉重新亮起,只是比之前弱了些。零的残魂彻底萎靡下来,光雾淡得几乎看不见,飘回陆沉的义肢里:“终于……稳住了……”
陆沉松了口气,刚要收回手,却发现寒核碎片粘在了他的掌心——碎片表面的淡紫光芒渐渐稳定,冰蓝色的纹路里裹着丝淡紫,摸上去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丝温热。他轻轻摩挲碎片,突然发现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是陆玥的笔迹,娟秀却有力:
“禁忌星骸的寂灭号,在等暗核钥匙。”
“陆玥的字……”陆沉攥紧碎片,心脏猛地一跳——这碎片,难道就是打开寂灭号的钥匙之一?
“咳咳……”灰犬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灰鸦已经用合金锁链把灰犬捆了个结实,他的右腿被碎石砸断,脸色惨白,却还盯着反制炉,眼神里满是不甘:“没炸掉……还是没炸掉……”
陆沉没理他,转头去找林默——反制炉旁早已没了他的身影,只留下一滩紫色的血渍,顺着维修通道的方向延伸。蛇眼捡起地上的枚破碎的驯化器,皱着眉说:“他跑了,维修通道通向冰原,追不上了。”
“不用追。”陆沉看着血渍,眼神冷了下来,“他分魂被吸走大半,又中了星骸毒素,短时间翻不起浪。”
就在这时,反制炉核心突然传来阵低频嘶吼,像是从深海里传来的怒号。陆沉猛地抬头,看见核心深处闪过道巨大的黑影——那影子模糊不清,却带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像只蛰伏的巨兽,正透过核心盯着他手里的碎片。
“是星骸主魂!”零的残魂在义肢里颤抖,“它刚才借着分魂暴动,把虚影探过来了……它已经锁定碎片的位置了!”
核心里的黑影一闪而逝,低频嘶吼也渐渐消失,可那股压迫感却没散去。陆沉攥紧寒核碎片,碎片表面的淡紫光芒微微跳动,像是在回应着什么。通讯器里传来赵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陆沉!联邦舰队撤了!我们击毁了两艘护卫舰,他们不敢再硬拼,往碎星带方向退了!”
“知道了。”陆沉按下通讯器,声音里带着丝疲惫,“把灰犬押到残舰群的监狱里,好好审问,我要知道联邦所有的计划。”
挂了通讯器,陆沉看着反制炉重新亮起的蓝色光脉,又看了看手里的寒核碎片——分魂暂时稳住了,残舰群也来了,可星骸主魂已经锁定了碎片,联邦还在暗处盯着,林默也没彻底解决。
他深吸口气,将碎片揣回怀里,暗核义肢的光雾轻轻蹭了蹭碎片——零的残魂睡着了,义肢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可陆沉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下一站,不管是碎星带的残械兽巢穴,还是禁忌星骸的寂灭号,他都必须往前走——为了陆玥,为了零,也为了这星骸边境里,所有不想被联邦和星骸主魂操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