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二十秒。”零的声音从暗核义肢里挤出来,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星骸孢子的扩散正在削弱残魂的能量,义肢表面的暗纹忽明忽灭,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陆沉背靠破风号的舱门,激光枪的枪口冒着青烟。三名空壳者倒在走廊尽头,灰白色的眼睛还圆睁着,他们的手臂扭曲成金属藤蔓的形状,那是被星骸孢子寄生后,与实验舰的机械零件强行融合的结果。淡绿色的孢子在空气中漂浮,粘在陆沉的防毒面具上,留下一层黏腻的痕迹。
“低温舱的密码…是陆玥的生日。”零突然挤出一句话,像是从破碎的记忆里硬生生拽出来的,“15年前…她在实验舰的日志里记过…密码是0719。”
陆沉眼神一凛,朝着走廊右侧的低温舱冲去。身后,更多空壳者从实验舰的各个舱室涌出来,他们的脚步声整齐得诡异,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操控着。最前面的空壳者举起融合了激光炮的右臂,一道炽热的光束轰在陆沉脚边,金属甲板被炸出个深坑。
“左边!躲进废弃的试剂舱!”零嘶吼着提醒。
陆沉猛地变向,钻进旁边一扇虚掩的舱门。舱内堆满破碎的玻璃试剂瓶,里面残留的蓝色液体与星骸孢子接触后,瞬间冒起白色的烟雾,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灵机一动,抓起两瓶未破碎的试剂,朝着追来的空壳者扔去——试剂瓶落地炸开,蓝色液体溅在空壳者身上,滋滋声中,他们融合机械的部位开始融化,动作变得迟缓。
“这是暗核抑制试剂…能暂时压制孢子的活性!”零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庆幸,“快!低温舱就在前面!”
陆沉趁机冲出试剂舱,几步冲到低温舱门前。舱门是暗银色的金属材质,表面刻着模糊的暗核军团标志,中间的密码锁正闪烁着红色的提示灯。他抬手按在密码键上,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0、7、1、9,每按一个数字,密码锁的灯光就暗一分。
“滴——密码正确。”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低温舱的舱门缓缓滑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舱内悬浮着数十个透明的冷冻舱,只有最中间的一个还亮着——里面躺着一块冰蓝色的晶体碎片,表面的暗纹比淡蓝和紫黑两块更密集,像一张完整的星图。
“就是它…第三块‘导航碎片’。”零的声音带着颤音,“三块集齐…就能解锁蚀骨遗迹的完整坐标…还有…陆玥留在碎片里的意识片段。”
陆沉伸手去抓冷冻舱里的碎片,指尖刚触碰到晶体,碎片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蓝光。淡绿色的星骸孢子像是被蓝光灼烧般,瞬间向后退去,在舱门口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与此同时,他义肢里的淡蓝、紫黑两块碎片突然挣脱暗格,飞进低温舱,与冰蓝色碎片在空中相撞。
“轰!”
三道光芒炸开,三块碎片融合成一块完整的菱形晶体,悬浮在陆沉面前。晶体表面的暗纹飞速旋转,织成一张立体的星图——星图的中心是禁忌星骸的寂灭号,边缘标注着12个红点,其中一个红点旁清晰地写着“蚀骨遗迹”,旁边还有一行细小的字迹,是陆玥的笔迹:“源质暗核的第一道封印,在遗迹底层的‘暗核祭坛’。”
“这是…陆玥的意识片段!”零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像是被碎片的光芒唤醒了,“她在碎片里留了信息…15年前,她找到三块导航碎片后,去了蚀骨遗迹,拿到了第一枚伪源质暗核…但被星骸意识盯上,只能把碎片拆分开,藏在1001区的不同地方!”
陆沉伸手去碰融合后的碎片,指尖刚触到晶体,一段模糊的影像突然涌入他的脑海——
画面里,年轻的陆玥站在一座布满暗纹的祭坛前,手里握着一枚橙黄色的伪源质暗核。她的身后,星骸意识化作的灰色雾霭正在逼近,雾里传来冰冷的声音:“陆玥,放弃吧,你逃不掉的。暗核军团的宿命,就是成为星骸的养料。”
陆玥转身,将伪源质暗核藏进怀里,眼神坚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阿沉会找到碎片,会来救我…他会毁掉你。”
影像戛然而止。陆沉猛地回过神,低温舱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是实验舰的自毁程序开始触发,整个舰体开始剧烈摇晃,金属甲板发出“咯吱咯吱”的断裂声。
“还有一分钟!快逃!”零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陆沉一把攥住融合后的碎片,转身冲出低温舱。走廊里的空壳者已经被爆炸波及,倒在地上抽搐,星骸孢子在高温下渐渐消散。他朝着破风号的方向冲去,刚跳回驾驶舱,实验舰的舰体就开始解体,无数金属碎片朝着破风号砸来。
“启动备用引擎!朝着星带锁的薄弱点冲!”零的声音再次充满力量——融合后的碎片正在为义肢供能,残魂的能量恢复了大半。
陆沉推上节流阀,破风号尾部喷出两道深蓝色的焰流——这是碎片能量加持后的效果,引擎功率比平时提升了三倍。他盯着仪表盘上的星带锁重力场分布图,找准左侧的一个能量缺口,猛地冲了过去。
“轰!”
破风号撞开星带锁的缺口,冲出垃圾星带。舷窗外,苍鹰号和管控局的先遣队正在星带外围盘旋,陈锐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陆沉!你竟然还活着!”
陆沉没有回应,操控破风号朝着中立据点的方向飞去。融合后的碎片在驾驶舱中央悬浮着,星图上的蚀骨遗迹坐标越来越清晰。义肢里,零的声音缓缓响起:
“碎片融合后,不仅能导航,还能感知周围的源质暗核。蚀骨遗迹里的伪源质暗核…就在向我们发出信号。但陈锐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带着管控局的人去截胡——我们得比他快。”
陆沉握紧操纵杆,破风号的影子在星骸间穿梭。他低头看向融合后的碎片,碎片上陆玥的字迹仿佛还在闪烁。15年前姐姐未完成的事,15年后,他会替她完成。
通讯器里,疯眼的信号终于接通,带着急促的喘息:“陆沉!你没事吧?管控局的大部队已经到中立据点外围了,他们扬言要‘肃清所有与暗核有关的猎兵’!你别回来,我给你找了条去蚀骨遗迹的秘密航线…在毒雾带的边缘,有个老猎兵的藏身处,我在那里等你!”
陆沉刚想回应,破风号的雷达突然发出警报:“侦测到多股高速接近目标!是管控局的战舰群!数量…十艘!”
他抬头看向舷窗外,远处的星空中,十道银色的影子正朝着破风号的方向冲来。融合后的碎片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蓝光,零的声音带着凝重:
“他们的舰体装了暗核抑制炮…能直接摧毁我的残魂。陆沉,这次不能硬拼——跟着碎片的指引,冲进毒雾带!毒雾能屏蔽他们的雷达!”
陆沉没有犹豫,猛地打舵,破风号调转方向,朝着前方一片灰蒙蒙的毒雾带冲去。身后,管控局的战舰群紧追不舍,炮口的光芒在星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轨迹。第一卷的生存战,正朝着最凶险的方向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