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论》宫束班刻碑记
第一幕·未央宫诏
场景:长安城,宫束班刻石坊。院内青石板上摊着半块打磨好的青石,几名工匠正围着测量尺寸,墙角堆着刚运来的秦岭墨玉,阳光透过木窗在石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人物:
- 老石(班首,年近五十,左手食指缺半截,嗓门洪亮)
- 小石(老石独子,二十出头,眼神亮,性子跳脱)
- 老张(五十多岁,刻字稳,话少)
- 小李(二十来岁,学徒,手脚勤)
- 内监(尖嗓子,面白无须)
(内监带着两个小吏进院,手里捧着一卷黄绸,老石赶紧放下手里的錾子,领着众人躬身行礼)
内监:(清了清嗓子)奉陛下口谕,将桑弘羊与贤良文学论辩之《盐铁论》刻石传世,钦点宫束班承此差事,限三月完工,不得有误——老石班首,接旨吧。
老石:(双手接过黄绸,额头抵着地面)臣老石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监走后,小石凑过来,抻着脖子看那卷誊抄的《盐铁论》,眼睛瞪得溜圆)
小石:爹!这字儿真漂亮!可这得刻多少块啊?我瞅着这纸都快堆成小山了。
老张:(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前前后后辩论了五十来场,少说也得刻三十块青石,还得是上等的。
小李:(手里攥着块小碎石,紧张得手心冒汗)班首,这可是给陛下看的,要是刻错一个字……
老石:(一巴掌拍在小李后脑勺上,却没用力)呸呸呸!胡说什么!咱宫束班从太爷爷那辈起就没出过这错!拿家伙什来,先开第一块料!
(小石应声跑去搬錾子,不小心踢到了墙角的水桶,“哐当”一声,水洒了一地,正好溅在老张的布鞋上)
老张:(抖了抖鞋上的水珠,嘴角却咧开了)你这小子,毛手毛脚的,当心把錾子砸自己脚上——当年你爹年轻时候,可比你稳当多了。
小石:(挠了挠头,嘿嘿笑)张叔您就别埋汰我了,我这不是着急嘛!您看这“盐铁专营”四个字,多有劲儿,刻出来指定威风!
(老石眯着眼看了看日头,拿起最大的那把錾子,往青石上轻轻一敲,清脆的“当”声在院子里荡开,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第二幕·青石趣
场景:半月后,刻石坊。三块青石已立在院中,上面刻了大半的字,老石正眯着眼检查老张刻的《本议第一》,小石蹲在另一块石前,手里的小錾子叮叮当当地敲着。
(小石刻到“文学曰”三个字,忽然停了手,皱着眉头瞅了半天)
小石:爹,您看这“曰”字,右边这一竖是不是太长了?咋瞅着像根小旗杆呢?
老石:(走过去,用手指在石面上比划了两下)你小子眼神倒是尖——是长了半分,赶紧修修。当年你爷爷刻《论语》,把“仁”字的横画刻短了,愣是蹲在石头前磨了半夜,第二天腿疼得直咧嘴。
(小李端着一摞粗瓷碗进来,里面是刚买的胡饼,香气飘得满院都是)
小李:班首,张叔,小石哥,先吃点东西吧,隔壁王婶烙的胡饼,还热乎着呢。
(老张放下錾子,拿起一块胡饼,刚咬了一口,忽然“噗嗤”笑出声来)
老张:你们瞅小石刻的“大夫曰”,那“夫”字的撇画,活像咱院墙上那只歪脖子麻雀的尾巴。
小石:(嘴里塞着胡饼,含混不清地反驳)张叔您才是麻雀呢!我这叫有气势!您看桑弘羊那话说的,“匈奴桀黠,擅恣入塞”,不得刻得硬气点?
(忽然一阵风刮过,把案上的誊抄纸吹得飞了起来,小李慌忙去追,结果踩着了自己的衣摆,“咚”地摔了个屁股墩,手里的胡饼正好掉在老张刻的那块石上,印了个圆圆的油印)
小李:(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去擦)对不住对不住!张叔我不是故意的!
老张:(捡起胡饼,拍了拍上面的灰,塞进嘴里)没事,这油印啊,正好给“民有饥寒”四个字做个记号,提醒咱刻的时候用心——当年修阿房宫石碑,我还见过有人把墨汁洒在“天下一统”上呢。
老石:(瞪了众人一眼,嘴角却带着笑)都别贫了!抓紧干活!昨儿内监还来瞅了,说陛下等着看呢——对了小石,你刻的“罢盐铁”那三个字,别总想着耍花样,规规矩矩的才叫传世碑。
小石:(吐了吐舌头)知道啦爹!不过您看这“贤良文学”,个个都跟吵架似的,刻出来不得带点火气?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錾子敲在青石上的声音,混着院子里的笑声,传得老远老远)
第三幕·气运聚
场景:三月期满,刻石坊。三十块青石整齐地立在院中,字里行间透着股沉稳劲儿,老石带着众人仔细检查,连边角的磨损都一一摸过。
(内监带着太史令走进来,太史令穿着朝服,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挨个看过去,时不时点头)
太史令:(指着“治国之道”那块石)这字刻得好,有筋骨!老石班首,你们用的是秦岭墨玉粉填的字吧?日光下看,竟有层润光。
老石:(躬身回话)回大人,是用墨玉粉混了松烟墨,前朝刻《春秋》石碑时就用这法子,能存上百年不褪色。
(小石蹲在最后一块石前,摸着上面的“后世鉴之”四个字,忽然“哎哟”一声)
小石:爹!您看这石缝里,不知啥时候长了棵小青草!
(众人都凑过去看,只见青石底座的缝隙里,真有棵嫩芽顶着土钻出来,嫩得发绿,在风里轻轻晃)
老张:(捋着胡子笑)奇了怪了,这石头缝里没水没土的,咋就长草了?
内监:(也凑过来瞅,尖嗓子都变调了)这可是吉兆啊!石碑刚成,就有新生命冒出来,说明这《盐铁论》能像这草似的,扎在土里,传下去!
太史令:(抚掌赞叹)不错不错!这叫“文以载道,石以承之,草木以证之”——老石,你们宫束班刻这碑,聚的可是天下读书人的气运啊。
(忽然一阵风吹过,三十块石碑上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有层光在字里流动,院子里的槐树叶“沙沙”响,竟像是有人在低声诵读)
小李:(指着天空,声音发颤)班首!您看天上!
(众人抬头,只见云层里透出几道金光,正好落在石碑上,把“民为邦本”四个字照得格外亮,远处传来钟鼓楼的钟声,一下一下,像是在应和)
小石:(激动得直跺脚)我就说嘛!咱刻的碑不一样!你看那光,跟当年在太庙见的一样!
老石:(眼眶有点红,赶紧转过身去擦了擦,又转过身来骂道)傻小子,咋还哭了?赶紧把石碑上的灰再擦一遍,陛下说不定亲自要来呢!
(众人手忙脚乱地拿软布擦石碑,小李擦到“盐铁之争”那块时,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正好喷在“争”字上,吓得脸都白了,结果那字上的墨玉粉却更亮了些)
老张:(哈哈大笑)你这喷嚏打得好!把“争”字里的火气都喷出来了,剩下的都是道理!
(夕阳西下,金光把石碑的影子拉得老长,三十块石碑像是站成了队,整整齐齐地望着长安城的方向,草芽在石缝里挺着腰,像是在跟石碑一起,等着被载入史册)
老石:(看着满院的石碑,声音有点哑)行了,都歇着吧。咱宫束班这活儿,干得值。
小石:(凑到老石身边,肩膀撞了撞他)爹,以后是不是有人指着这些碑,说这是咱刻的?
老石:(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重重“嗯”了一声)会的。
(錾子被整齐地挂在墙上,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石碑上,字里的光和月光混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石头里慢慢渗出来,往天上飘去——那是匠人的气,是文字的魂,是能传千年的,人间烟火气。)
《宫束班刻石歌》
工艺门 无名
秦岭青石凿作碑,西汉风烟入錾飞。
盐铁论辩五十场,字字凿透千钧威。
老石挥锤惊燕雀,小石敲刀带笑谑。
胡饼油痕沾\"民饥\",误洒墨汁映日烈。
三月功成三十碑,石缝新苗破尘泥。
金光忽从云间落,照见\"民为邦本\"题。
匠气凝作千年韵,笑声融在字里存。
不记宫束班名姓,只留青史与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