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深处的混沌余波渐渐沉底，像投入深海的石子终于没了动静。金一诺扶着冰冷的星屑岩壁，脸色苍白如纸，仙魂因刚才强行定义秩序，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刺痛，连呼吸都带着虚浮。元宝蜷在她肩头，混沌气息弱得像风中残烛，刚才那覆盖整片区域的混沌爆发，几乎抽干了它刚稳固的本源。
“（那些‘眼睛’……还在盯着……）”元宝的意念带着疲惫的警惕，猩红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星渊更深处的黑暗，“（好多……有的好奇……有的冷得像冰……还有几道……想吃了我们……）”
金一诺强撑着站直身体，神识如同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探去。果然，在那些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褶皱里，藏着无数道微弱却真实的意念——有的像刚睁开眼的婴儿，纯粹地打量着他们；有的像亘古不化的冰山，漠不关心却存在感极强；最让人心悸的是三道带着贪婪的意念，像毒蛇盯着猎物，死死锁在她和元宝身上。
这片星渊，根本不是死寂的真空，而是潜伏着无数未知存在的狩猎场。刚才和“法则窃贼”的一战，就像在寂静的森林里炸响惊雷，把所有潜伏者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走，必须尽快离开。”金一诺当机立断，她催动仅剩的仙力，配合元宝的混沌气息，将两人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像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朝着仙庭的方向疾遁。
可刚飞出不足百里，前方的虚空突然剧烈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搅成了漩涡！紧接着，三道狭长的幽紫色裂缝毫无征兆地撕开，呈品字形拦在去路——裂缝里淌着粘稠的液态阴影，散发出和“法则窃贼”同源，却更凝练、更危险的法则波动！
“还有同伙？！”金一诺心头一沉，金刚琢的清辉本能亮起，在身前织成一道光盾；元宝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混沌气息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识别目标：高威胁混沌载体+秩序共生体……匹配‘清道夫’734号任务清单……执行清除指令……】
冰冷的机械音从裂缝中传出，没有丝毫感情。液态阴影从裂缝里涌出来，凝聚成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它们没有五官，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化作长刀，时而凝成利爪，仿佛是由纯粹的“杀戮法则”堆出来的怪物。
“清道夫？”金一诺捕捉到关键信息，脑中念头飞转：难道“法则窃贼”只是其中一员？这些“清道夫”是专门清除特定目标的杀手？自己和元宝杀了734号，所以被标记成了新目标？
没等她细想，三个清道夫已经发动攻击。左边那个抬手，金一诺周身的空间突然“凝固”，她像被封进琥珀的虫子，连抬手都变得艰难；中间那个对准元宝，小家伙周身的混沌气息竟开始“分解”，化作无序的能量粒子；右边那个双手虚握，一股针对仙魂的“抹除之力”无视防御，直接扎进金一诺的识海！
空间、能量、灵魂，三个维度的攻击同时落下，配合得毫无破绽——显然是经过千万次杀戮打磨的标准流程！
“呃！”金一诺闷哼一声，识海像被无数根针穿刺，紫微护神符瞬间亮起，紫薇星辉勉强挡住灵魂攻击；她拼尽全力催动金刚琢，清辉像破冰的刀，一点点切割着凝固的空间。
元宝发出痛苦的咆哮，不再维持防御，而是将混沌气息压缩到极致，猛地炸开！如同宇宙初开的冲击波，硬生生冲散了分解它的法则，也把两个清道夫逼退数步。
可清道夫毫发无伤，液态阴影晃了晃，又恢复成攻击姿态。它们没有疲惫，没有停顿，攻击一波比一波狠，像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
“不能耗！”金一诺心里清楚，这些怪物的法则造诣极高，能量近乎无限，硬拼就是死路一条。她盯着三个清道夫，试图找破绽，可它们的法则结构浑然一体，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就在这时，元宝突然停止攻击，小脑袋死死盯着左边清道夫的胸口——那里的液态阴影深处，藏着个微小的符文，闪烁着幽光。那符文的纹路，竟和上古仙神封印寂灭病毒的符文，有七八分相似！
“（那个符号……和仙心同源……但歪了……）”元宝的意念带着疑惑，“（像被人掰弯的树枝……）”
同源？扭曲？
金一诺脑中炸响一道惊雷！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这些清道夫的力量核心，根本不是天生的，是被某个存在用手段，强行“污染”了上古仙神的法则，把它们变成了只会执行“清除”指令的工具！
如果真是这样，它们看似完美的法则结构里，肯定藏着“污染源”和“原法则”冲突的裂痕！
“元宝！攻它胸口的符文！”金一诺急声传音，同时把所有仙力灌进金刚琢，“用混沌气模拟仙心的正气，往符文上撞！”
她赌的就是，那扭曲的符文，对最纯粹的秩序力量，会有“排异反应”！
元宝虽不懂原理，却无条件信任金一诺。它再次压榨本源，混沌气息变得中正温和，泛着和仙心同源的金光，凝成一道细如发丝的能量针，精准射向那枚符文。
金一诺的金刚琢清辉化作锁链，缠住清道夫的空间，不让它闪避。另外两个清道夫察觉不对，攻击猛地提速，利爪和刀光同时劈来！
但已经晚了！
混沌能量针刺穿液态阴影，精准扎在符文上！
“嗤——！”
像烧红的烙铁烫进冰水里，刺耳的尖啸从清道夫体内爆发！那枚符文瞬间亮得刺眼，开始疯狂闪烁、扭曲！它的液态身体像沸腾的开水，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那是它吞噬过的猎物残魂，此刻都在无声哀嚎！
【错误！核心符文遭秩序污染！逻辑冲突！系统崩溃！】
【清除程序终止……自毁协议启动……】
机械音变得混乱，清道夫的身体猛地向内坍缩，然后“轰”的一声炸开！没有能量冲击，只有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像黑色雪花般飘在虚空中。
另外两个清道夫的攻击骤然停住，它们“看向”同伴湮灭的地方，又“看向”金一诺，冰冷的意念里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目标具备反制手段……威胁等级重评……数据上传……请求指令……】
【收到指令……优先撤离……持续收集数据……】
两道幽紫裂缝再次撕开，把剩下的清道夫吞了进去，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虚空恢复死寂，只剩金一诺和元宝沉重的喘息。
“它们……跑了？”金一诺扶着岩壁，一阵眩晕袭来，差点栽倒。
元宝趴在她肩头，小舌头耷拉着：“（它们怕了……怕仙心的气……）”
金一诺看着那些消散的法则碎片，心情沉重到了极点。清道夫、扭曲的仙神符文、撤退时的数据收集……这背后肯定有个庞大的黑手，操控着这些法则杀手。
自己和元宝，好像捅了个比归墟还大的马蜂窝。
她不敢多留，吞下几颗恢复丹药，带着元宝全速向仙庭遁去。必须尽快把这事告诉执法长老和仙帝——清道夫的存在，意味着宇宙秩序之外，还有一套充满敌意的法则体系。
仙庭的敌人，从来不止一个。
他们离开后很久，星渊深处传来一道古老的意念，像沉睡的巨人翻了个身：
【混沌与秩序的共生体……能碰源初印记……有趣的变量……】
【观察等级提升：重点关注……】
意念消散，星渊再次陷入永恒的黑暗，只有那些潜伏的“眼睛”，还在默默盯着金一诺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