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面飘着层半透明的“灵膜”,像凝固的月光,一碰就颤。灵膜下的池水更亮,能看清池底铺着的灵脉土,土缝里钻着细如发丝的莹绿根须,是灵脉的余脉,正随着池水轻轻晃。
“快,先让青鸾进池!”灵犀婆婆的声音急了,老狐仙指着青鸾嘴角的黑血,“他体内的玄丝是顺着气息钻的,离心脉最近,灵脉水刚好能裹住他的经脉,把玄丝逼出来。”
王后立刻扶着青鸾往池边走,少年的腿已经软了,刚碰到池沿,灵膜就自动分了道缝,像认人似的。青鸾一脚踏进池水,整个人突然颤了下,不是疼,是暖——灵脉水顺着他的裤脚往上漫,漫过膝盖时,他嘴角的黑血开始往下滴,滴进池里,竟化作细黑丝,刚碰到池水就“滋啦”响着化了,连点痕迹都没剩。
“管用!”阿禾眼睛亮了,赶紧扶着灵犀婆婆往池边挪,“婆婆,你也进池,你体内还有紫瑶留的虚渊虫残气,灵脉水能洗干净。”
灵犀婆婆刚迈进池水,通道突然“咔嚓”响了声——不是石门的方向,是通道两侧的灵晶墙。众人抬头看时,墙面上的灵晶突然暗了两颗,暗下去的地方,竟爬着道细黑丝,和冰洞里的玄丝一模一样,正顺着灵晶的缝隙往池边爬。
“玄丝追过来了!”凌霄猛地挡在池边,他没进池,手臂上的灰已经爬到了肩头,黑丝离脖颈只剩半寸,可他不敢进——池里现在有青鸾、灵犀婆婆,阿禾正扶着池沿要进去,他得守住通道口,不让玄丝先扑过来。
林灵溪立刻走到凌霄身边,丹田处的淡纹又亮了亮,暖光顺着她的指尖往凌霄的肩膀送。暖光一碰黑丝,黑丝就缩了缩,肩膀上的灰也淡了点,可通道墙面上的黑丝越来越多,暗下去的灵晶也越来越密,很快,通道里的光就弱了大半,只剩池水里的莹绿在亮。
阿禾刚把脚迈进池水,通道口突然传来“咚”的闷响——是之前冰洞里的黑影!林灵溪回头看,通道口的石门缝里,钻进来道粗黑的影子,比冰下看到的更清楚:不是蛇,不是虫,是像藤蔓似的活物,浑身裹着灰雾,藤身上长着无数细刺,刺尖挂着黑丝,正顺着石门往通道里爬,爬过的地方,石门上的符文全暗了。
“是玄沌的‘噬灵藤’!”灵犀婆婆在池里喊,老狐仙的头发突然飘了起来——不是风,是池水的灵脉力在护着她,“当年混沌大战,这东西啃了西昆仑三座灵脉山!藤上的刺能扎进活物的经脉,把灵脉力吸干净,连骨头都能化了!”
噬灵藤的藤尖突然往凌霄的后背缠过来。林灵溪想拽他,可暖光全用来压凌霄肩膀的黑丝了,根本没力气躲。眼看藤尖的刺要扎进凌霄的后背,池里突然飞过来道莹绿光——是青鸾!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池里站起来了,孔雀族的光在他掌心聚成了箭,虽然弱,却刚好射在藤尖上。
“滋啦!”箭光碰着噬灵藤,藤尖瞬间缩了回去,灰雾里冒出来丝黑血,滴在地上,把通道的石面烧出个小坑。青鸾喘着气,池水里的灵脉力还在往他身上涌,嘴角的黑血彻底没了,只是脸色还有点白:“我娘教过我……孔雀光克混沌藤,只是我之前被玄丝缠得没力气,现在有灵脉水撑着,能射两箭。”
王后也从池里站起来,掌心的孔雀光比青鸾亮,她朝着噬灵藤的方向挥了挥,光化作道盾,挡在通道口:“灵溪,凌霄,你们快进池!这盾撑不了多久,噬灵藤的藤会越爬越多,我们四个在池里,灵脉力能聚在一起,比分开挡着强!”
凌霄还想犟,可肩膀的黑丝又开始爬了,疼得他额角冒冷汗。林灵溪拽着他的手腕往池边拖,刚拖到池沿,噬灵藤突然疯了似的往通道里钻,不是一根藤,是无数根细藤,从石门缝里挤进来,像乱箭似的朝着众人射——有的射向池里的青鸾和王后,有的射向林灵溪和凌霄,还有的顺着通道墙爬,往池底的方向钻,像是要咬灵脉土的根。
“阿禾!用地语之力裹住灵脉土!”林灵溪喊着,把凌霄往池里推。少年立刻蹲在池边,指尖按在池沿的灵脉土上,嘴里飞快地说着什么——他在跟池底的土地沟通。很快,池底的灵脉土开始冒光,莹绿的光顺着土缝往上爬,裹住了整个池子的灵膜,那些射向池里的细藤,一碰光膜就缩了回去,连灰雾都化了。
凌霄掉进池里的瞬间,肩膀上的灰就淡了大半,黑丝开始往皮肤外爬,像怕灵脉水似的。林灵溪刚要迈进池,突然觉得脚踝一紧——是根漏网的细藤,顺着通道墙爬过来,缠在了她的脚踝上,藤尖的刺已经扎进了皮肤,带着腥气的混沌力顺着刺往经脉里钻。
“灵溪!”凌霄在池里伸手想拉她,可灵脉水的力还没完全传到他身上,只能看着细藤往林灵溪的小腿爬。林灵溪低头看,脚踝上的黑丝已经顺着藤爬上来了,和之前后背的玄丝缠在了一起,疼得她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就在这时,她丹田处的淡纹突然炸了下——不是暖光,是带着点疼的热,像医心佩的温度又回来了。热顺着经脉往脚踝冲,冲碰到细藤的瞬间,藤突然“吱”地叫了声,像被烧到似的,瞬间缩了回去,连缠在脚踝上的黑丝都化了,只留下个小红点,渗着点血。
林灵溪愣了下,低头摸丹田的淡纹——纹还在,只是比刚才亮了点,像吸了细藤的混沌力,又像被灵脉土的光喂了口。她没敢多想,赶紧跳进池里,灵脉水一漫过身体,后背的玄丝疼就彻底轻了,那些钻在经脉里的黑丝,正一点点往皮肤外爬,碰到池水就化,连点痕迹都没剩。
四个人在池里站成圈,灵脉水的光、孔雀光、地语之力的光,还有林灵溪丹田淡纹的暖光,聚在一起,在池面上凝成了道亮圈。通道口的噬灵藤还在疯爬,可不管是粗藤还是细藤,一碰亮圈就缩,只能在通道口打转,灰雾里的腥气越来越浓,像是急了。
“这样不是办法。”灵犀婆婆的气色好了很多,老狐仙摸了摸池里的灵脉水,“灵脉水的力能挡它,却杀不死它——这藤的根在虚渊里,玄沌用混沌力喂着,我们砍断多少藤,它就能长多少。而且通道里的灵晶快全暗了,等灵晶灭了,这里就剩池里的光,噬灵藤肯定会拼了命往池里钻。”
阿禾的耳朵动了动,他还在跟池底的土地沟通,过了会儿,他抬头说:“土地说,池底有个‘暗口’,通着灵脉分殿的旧库房——当年分殿还在的时候,长老们把治混沌力的药、驱邪的法器,都藏在库房里。暗口很小,只能一个人爬过去,而且里面黑,没有灵晶,只能用自己的力照路。”
“库房里有‘镇脉钉’吗?”灵犀婆婆眼睛突然亮了,“当年青丘分殿的长老跟我说过,灵脉分殿的库房里,藏着三根镇脉钉——是用上古灵脉石炼的,能钉住混沌藤的根,不管是噬灵藤还是玄丝,碰着镇脉钉的光就化,还能加固灵脉土的力。”
阿禾又问了土地,点头说:“有!土地说暗口后面的库房里,石架上摆着三个带光的钉子,应该就是镇脉钉。只是暗口在池底最里面,得潜下去才能找到——池底的水有点冷,而且暗口旁边的灵脉土薄,有玄丝爬过去的痕迹,潜的时候得小心,别被玄丝缠到脚。”
林灵溪立刻往池底看——池水很清,能看到最里面的池壁上,有个拳头大的黑口,口边的灵脉土确实比别的地方薄,土缝里爬着道细黑丝,正慢慢往暗口里面钻,像是已经知道库房里有镇脉钉,想先一步毁了。
“我去。”她开口说。丹田的淡纹还亮着,医心佩的气息在纹里飘着,能帮她挡点冷;而且她体内的玄丝全化了,比凌霄、青鸾他们利索,潜下去找暗口、爬通道,都比别人快。
凌霄立刻反对:“不行!池底黑,暗口旁边有玄丝,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我跟你一起潜,我有神力能照路,还能帮你挡玄丝。”
“你不行。”林灵溪摇头,碰了碰他的肩膀——虽然灰淡了,可黑丝还没全化干净,潜到池底冷水里,混沌力肯定会反扑,“你在池里守着,跟王后、青鸾一起撑着亮圈,别让噬灵藤钻进来。阿禾能用地语之力帮我照路吗?不用跟我潜下去,只要在池边对着暗口的方向送点光,让我能看清暗口的位置就行。”
阿禾点头:“能!我用地语之力裹着灵脉土的光,能送进池底暗口那边,亮半个时辰没问题。而且土地能帮我盯着暗口里面的玄丝,玄丝一动,我就喊你。”
说定了,林灵溪深吸一口气,往池底潜。灵脉水不冷,反而暖,可潜到一半,水温突然降了——是暗口旁边的混沌气,冷得像冰,顺着池水往她身上钻。她赶紧催动丹田的淡纹,暖光裹住全身,冷意瞬间没了。
快到池底时,阿禾的光送过来了——道细弱的莹绿光,刚好照在暗口上。林灵溪能看清暗口边的黑丝,正往里面爬,爬得很慢,像是爬池底的灵脉土。她游过去,伸手碰了碰黑丝,淡淡的暖光一碰,黑丝就化了,没敢再靠近。
暗口比看着的宽,刚好能容她缩着身子爬进去。爬进去的瞬间,里面的腥气扑面而来——不是噬灵藤的,是虚渊的腥,还混着点药味,应该是库房里的药散出来的。阿禾的光从池底送进来,能照到前面的路:是条窄窄的石道,道壁上有很多小坑,坑里爬着细黑丝,应该是之前钻进来的玄丝,只是没力爬,只能缩在坑里。
林灵溪往前爬,爬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石道突然变宽了——是库房。库房很大,石架摆了一圈,上面堆着药草、法器,有的已经枯了,有的还泛着弱光。阿禾的光刚好照到最里面的石架,架上摆着三根钉子:长约半尺,通体莹白,上面刻着灵脉符文,正泛着淡金光,是镇脉钉。
她赶紧走过去,伸手想拿——可指尖刚碰到镇脉钉,库房的门突然“吱呀”响了声。不是石道的方向,是库房另一侧的暗门,门缝里钻进来道灰雾,雾里站着个人,手里拿着把青铜刀,刀身上的花纹,和之前冰洞里的黑影、紫瑶的戒指花纹,一模一样。
“终于等到你了,林灵溪。”灰雾里的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像被混沌力泡过,“玄沌大人算准你会来拿镇脉钉,特意让我在这等——只要抓了你,用你的圣力喂噬灵藤,藤就能直接咬穿灵脉池的底,把整个北俱芦洲的灵脉都吸干。”
林灵溪立刻往后退,丹田的淡纹亮了亮,暖光聚在掌心——她没法器,只能用医心佩留下的力挡。可灰雾里的人动作更快,抬手就往她身上挥了道黑丝,不是玄丝,是比玄丝粗的“沌丝”,带着玄沌的混沌力,比虚渊虫的丝毒十倍,碰着就会化经脉。
她往旁边躲,沌丝擦着胳膊过去,扎进旁边的石架上。石架瞬间就黑了,上面的药草和法器全化了,连石架的石头都开始裂,裂缝里爬着细黑丝。林灵溪看得心头发紧——这沌丝比噬灵藤还可怕,要是被缠上,根本等不到灵脉水救。
“别躲了。”灰雾里的人往前走了两步,雾散了点,能看清他的脸:没有鼻子,没有嘴,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脸上爬满了黑丝,像张被混沌力毁了的脸,“你体内有医心佩的力,可那力快耗光了——玄沌大人在虚渊里吸医心佩的光,你丹田的淡纹,撑不了半柱香。”
林灵溪没说话,悄悄往石架的方向挪——镇脉钉就在石架上,只要拿到钉,钉的光就能化沌丝。可那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抬手又挥了道沌丝,这次不是射她,是射向石架上的镇脉钉。
“不能让你拿到钉!”那人喊着,沌丝朝着镇脉钉飞过去。林灵溪急了,不管不顾地往石架冲,丹田的淡纹全炸了,暖光裹着她的手,先一步碰到了镇脉钉。
“嗡!”三根镇脉钉同时亮了,淡金光瞬间铺满整个库房。射向钉的沌丝,一碰光就化了,连灰雾都散了大半。那人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黑丝开始化,眼窝里的混沌气也淡了:“不可能……镇脉钉怎么会认你?这钉只认灵脉分殿的长老!”
林灵溪握着镇脉钉,掌心的暖光和钉的金光融在了一起,她能感觉到,钉在吸她丹田的淡纹力,也在往她身上送灵脉力——不是强行送,是温和的,像医心佩之前做的那样。她突然明白,镇脉钉认的不是长老,是有灵脉力、有医心佩气息的人,而她刚好两样都有。
“该轮到你了。”林灵溪握着钉,朝着那人走过去。金光顺着她的手臂往钉尖聚,聚成了道剑的形状。那人想躲,可库房的门已经被金光堵上了,他往哪躲,金光就往哪围,脸上的黑丝化得越来越快,眼窝里的混沌气也快没了。
“玄沌大人不会放过你的!”那人尖叫着,突然往库房的暗门冲,想钻出去。林灵溪抬手就把镇脉钉往他身后扔——不是扔人,是扔在暗门的缝上。钉刚碰到门,金光就炸了,暗门瞬间被钉死,那人撞在门上,后背的混沌气全化了,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变成了堆黑灰,被金光吸得干干净净。
库房里的黑丝也全化了,石架上的药草和法器,有几样泛着光的,竟开始恢复莹绿——是镇脉钉的金光在养它们。林灵溪捡起地上的镇脉钉,刚想往石道的方向走,库房的地面突然颤了下,石架上的东西开始往下掉,墙面上裂了道缝,缝里钻进来道灰雾——是噬灵藤的雾!
“不好!灵脉池的亮圈撑不住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石道爬。刚爬进石道,就听到阿禾的喊声,从池底的方向传过来,带着慌:“灵溪!噬灵藤钻破光膜了!王后的孔雀盾碎了,凌霄在用身体挡藤,你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