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潜艇的艇身内落定后，莫洋想要让开身形空出位置留给后面的三个人。
脑后狠狠地撞上了一根粗大的金属管道，沉闷的碰撞声即刻在莫洋的耳边产生了回音，久久不散。
伸手摸了摸，发现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每一寸都被齿轮、管道与仪表盘填满。
想要在其中穿行，如同在钟表内部的零件间隙中寻找落脚点。
举手投足都要精准避开密布的管线，连转身都需要计算角度，生怕触碰那些维持潜艇运转的精密装置。
逼仄的不适感转瞬间便占据了莫洋的五感。
“跟我来。”
络腮胡子拍了拍莫洋的肩膀然后向莫洋身后的一道舱门走去。
莫洋疾步跟上，在走过一条狭长而低矮的走廊后，二人站定在了一个门前。
再往前走，应该就是艇员的休息室了，那床铺布置得就像家里床头的储物格。
“报告！目标已带回！”络腮胡子大声说道。
“进来吧。”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络腮胡子轻轻推开了莫洋眼前的艇长室大门，两个伏案在工作台上的中年男人抬头看向了莫洋。
惊恐瞬间占据了莫洋的大脑。
眼前的一个人莫洋并不认识。
而另一个，竟然是那个精瘦的郝爱国！
所有的线索都交织在了一起，却又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莫洋的全身如同遭到了电击，愣在了艇长室的门口。
莫洋怎么也想不到，等在这神秘的核潜艇里要见自己的人，竟然是他。
“快进来，还愣在那里干嘛。”
郝爱国向莫洋招了招手。
但莫洋发现，自己的双腿好像是被灌满了c140混凝土，沉重得让他怀疑自己的双脚已经与脚下的金属走廊变成了一体。
郝爱国见眼前的莫洋依旧不为所动，站起身向着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艇长，能借用你的休息室让我跟他单独谈谈吗？”
“请便，那我就按照咱们刚才制定的航行路径向目标位置前进了。”
艇长他看了一眼莫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但并没有多问什么。
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
“没问题，注意躲避雷达追踪，有任何情况请及时通知我。”
艇长快步向门口方向走来，看了一眼莫洋，见他依旧站得像一根电线桩后，叹了口气从他的身边闪过。
“还有你，也给我出去！走的时候把门口那个水泥桩给我拉进来。”
随后，郝爱国指着那个络腮胡子命令道。
“是！”
络腮胡子转身便一把抓住了拷着莫洋的手铐，将他用力扯到了郝爱国的面前，而后迅速退出了艇长室外带上了房门。
“哈哈哈！吃饭！......那个谁，食堂在哪？”
一声大笑从门外传来。
郝爱国将一串钥匙扔向了莫洋。
在这一瞬间，莫洋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还不摘掉手铐，留着当纪念吗？要不要我再给你送回去？”
郝爱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后，放在了莫洋身前的工作台上。
莫洋低头看了一眼，工作台上的显示屏里正展示着一张巨大的航海图。
一个红色的三角形光圈正在航海图的右下角闪烁着光芒，吸引着莫洋的目光。
郝爱国在莫洋的对面坐定。
“喝口水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问吧，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但是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郝爱国又看了一眼手腕处的战术手表继续说到：“你还有41分钟。”
“什么条件？”
“继续为蓝星防御局工作。”
郝爱国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莫洋，好似要从他的反应中读出莫洋内心的想法。
“我可以拒绝吗？”
“先听听我的答案再做决定吧。”
郝爱国喝了一口茶水后，向着杯子里啐了几口。
“是谁劫了转运车。”
莫洋放下茶杯后问道，这是他现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看到我的那一刻，你不就有答案了吗？”郝爱国看着莫洋说到，“马博是不是把那包香烟扔掉了？不过不妨碍我知道车队的位置。”
“给我那包烟只是你的障眼法，在我口袋里放定位器才是你的目的！”
“离开一线太久，多少有些生疏了，还好，没耽误计划。”
“郝大棍子，你疯了！如果我现在告诉自律委员会的人，你下半辈子就只能烂死在监狱里！”
莫洋用双手用力拍向身前的工作台，产生的震动几乎要让台上的水杯翻倒。
他无法理解郝爱国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郝爱国捋了捋头顶的头发。
“你说，现在自律委员会那帮人是相信我说的，还是相信你说的？”
这个问题，好似一根钢针，扎在了莫洋身上，他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没了气势。
他明白，郝爱国说得没错。
在自律委员会的眼中，他已经是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而郝爱国作为防御局的重要人物，他的话显然更有分量。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所以，郝爱国刚才开出的条件，莫洋也根本无法拒绝。
“你就不怕自律委员会那帮人吗？”
莫洋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他想知道郝爱国的底气从何而来。
“怕的话，我现在就不会站在你的面前了。
这么多年来，这帮人一直都是刀尖向内，安逸日子过久了已经让他们忘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危险。
用这次的经历让他们那帮人长长记性，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换了是你，那几架‘夜枭’直升机都不够看的。”
郝爱国似乎对自律委员会的现状极为不满。
“顾局知道这个事情吗？”
莫洋颤抖着问出了这个问题，其实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脑海中对顾光明的记忆，让他又抱着一丝侥幸。
他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郝爱国点了点头后，淡淡道，“知道。”
莫洋更萎靡了，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又变成了9年前的那个自己。
没有关爱，没有依靠，更看不到未来。
“为什么要诬陷我是爆炸案的凶手？”
“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肉计。”郝爱国叹了口气，说道。
“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顾局和我，所以，你最好祈祷，我们俩能活得好好的，不然这个黑锅你就背一辈子吧。”
“就不怕我反水？”
“反水？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你想一辈子东躲西藏？惹怒大夏，你躲到宇宙边界都无用。”
“你们两个王八蛋......欺负我就是个普通人吗？”
“骂领导，对你可没好处。还有什么问题？”
“爆炸案的凶手是谁？”
莫洋急不可耐地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郝爱国的瞳孔突然紧缩，双眼的下眼睑微微颤动。
“光济会！他们对外宣传的那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新人类解放阵线，简称——NhL。”
莫洋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是蓝星上最大的恐怖组织，他们制造的恐怖事件只能用毫无人性来形容。
如果是他们制造了卫城港爆炸案，莫洋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但在此之前，这个恐怖组织的所作所为并不是防御局的管辖范围，而现在，为什么两者会发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