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
云栖站在玄关处，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孔，有些恍惚。
苏歆柔最先察觉女儿异样，快步上前，抚上她的额头：“受伤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云栖抓住她温暖的手：“没有，只是有点累而已。”
“没事就好。”苏歆柔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去换件舒服的衣服休息一会儿，饭好了叫你。”
“嗯…… ”
云栖盯着镜中那张与自己本来样貌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眯起眼睛：“小轮子，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和我原来的亲人这么像？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不相信会有这么多巧合？！”
“我确实不清楚。但能做到这种程度位面干预的，只有…… ”
“天道！”云栖冷笑一声，“还真是够闲的 —— ”
小轮子沉默了许久，才出声：“云栖，对不起…… 都怪我把你牵扯进来。”
“行了，别伤感了！没怪你。其实我还挺开心的，不管是认识你主人，还是这个世界…… 都很好。”
千年前，云栖出生时，末法时代还未降临。
她天资聪颖，刚成年便通过了神考，成了云梦山的山神。
可惜刚受封不久，天地灵气就开始消散，神族应劫，修仙者陨落，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眼看灵气即将彻底枯竭，各界开始大乱。仙修、魔修、妖修…… 谁都不想就此湮灭。
唯一不受灵气影响的，是人族 ——
可人族又怎会太平？
魔族为了活命，疯狂夺舍凡人，凡间尸横遍野，怨气冲天。
云氏一族历代修仙，受凡人敬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与他们相同的，还有众多神族和修者。
众人汇聚一处，拼尽全力抵抗魔族。
云栖在那不到百年的岁月里，亲眼目睹自己的族人、所有修者以及那些比她强大千百倍的神族接连死去，有的丧生于劫难，有的与魔族同归于尽。
直到世间再无亲人，再无同道，甚至连敌人都死绝了。
最后，她不受控制的在云梦山陷入了沉睡……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云栖的思绪。
“姐，吃饭了。”门外响起云澈的声音。
“来了！”云栖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笑容。
不管这个世界是什么情况，她都珍惜这样的相处机会。
饭桌上其乐融融，云栖的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
云鹤鸣夹的糖醋排骨摇摇欲坠地顶在最上面，旁边是苏歆柔精心，云澈则偷偷把自己最爱吃的鸡翅也贡献了出来。
“历练的事情不急，”云鹤鸣又往女儿碗里添了一筷子剥好的虾仁，“反正我们云家的家主继承人是谁，也不是真的需要协会认可。”
“嗯，我知道。”云栖乖巧地点头，夹起虾仁送入口中，鲜甜的滋味让她眯起眼睛，“爸你放心，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想去凑热闹。”
“那就好。对了，你今天怎么穿着嫁衣回来？”他神色突然警惕，“该不会是被哪个臭小子骗了吧？”
云栖差点被呛到：“…… 谁能骗得了我？”
“现在有些心怀不轨的男生可会耍计谋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 ”
“防火防盗防黄毛！”云澈抢答，随即昂起下巴，“我姐才看不上黄毛呢！”
云栖：“……”
“别听你爸和你弟瞎说，”苏歆柔优雅地给女儿盛了碗汤，“什么黄毛、黑毛、白毛的…… 都不重要，主要是得长得好看。”她说着冲云栖眨眨眼，“看中了就带回来，妈给你把关。”
这熟悉的对话让云栖心头一暖。
千年前也是这样，每当有修士上门提亲，父亲和弟弟就像护食的狼崽子一样将人打跑，而母亲则恨不得她把三界的美男子都相看一遍。
“确实有个看中的。”云栖抿唇一笑，眼睛弯成月牙。
“啊？！”云澈跳起来。
“哪个臭小子敢打我女儿主意？！”云鹤鸣撸起袖子，额角青筋暴起，“告诉我！”
“爸，”云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是我对人家有意思，对方还不知道呢。”她故意叹了口气，\"指不定还瞧不上我。”
“他敢？！”云鹤鸣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爸！！！”云澈急得直跳脚，“重点不该是姐居然要找对象吗？！”
云栖：“……”
“别理他俩。”苏歆柔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阿栖看中什么样的男人了，帅不帅？需要妈给你出谋划策吗？”
“不用，早晚是我的。”她瞥了眼紧张兮兮的老父亲，又补充道：“至于样子嘛…… 跟爸一样帅！”
云鹤鸣一愣，随即整理了下衣领：“咳，那还行…… ”
训练室的门缓缓开启，明衍走出来，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冷峻的面容更显凌厉。
“老大！”林小满抱着平板电脑等在门口，“赵家女鬼的审问报告出来了！你看怎么处理？”
明衍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查到她的生平了吗？”
“查到了，她是三十年前赵家灭门案的真正凶手。后来精神失常，自己投井死的。”说话的是负责情报档案的老陈，他们已经习惯与明衍保持大约一米的距离。
明衍从平板上收回视线，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判为A级恶灵，送去消杀。”
“是！”林小满一点也不意外，老大向来不会对恶灵心慈手软。
明衍转身走向走廊尽头，沿途的同事纷纷避让。
他敲响局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温和的嗓音：“进来。”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檀香的烟气。
异调局局长郑玄龄正在泡茶，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明衍啊，坐。”
“郑叔，”明衍微微颔首，却没有坐下，“今天去的赵家废宅，也是地底突然冒出大量煞气，导致枉死者复苏。而煞气来源…… 跟前几次一样，还是查不到。”
茶壶被轻轻放在茶几上，郑玄龄长叹一声：“我正打算找你说这事。不单是我们这边，其他分局的情况也不乐观。看来…… 只能找玄学协会那边合作了。”
明衍的背脊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
他的命格就是原罪。
那些玄学世家的人每次见了他，跟躲瘟神没什么两样。
不过，今天倒是有个例外……
“我亲自去联系那几家，这事你不用参与。”郑玄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心头泛起酸楚，“要是到时候有人胡说，或者刁难你，我一定将他们赶走。”
“不用。”明衍的声音依旧平静，“我会避免与他们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