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跟着赵启年教授的助手小周走向负一楼实验室时，走廊里的脚步声格外清晰。金属地板映着头顶的冷白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金属仪器混合的味道，比上午在指挥中心时更浓，透着一股严谨到极致的紧张感。
“陈默哥，你别紧张，赵教授特意交代了，实验过程很安全，就是需要你多配合。”小周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扎着利落的马尾，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我们实验室的人都特别期待今天的实验，赵教授昨天晚上还在改方案，熬到凌晨三点呢。”
陈默点点头，指尖却还是不自觉地攥紧了——不是怕实验有风险，而是刚才在走廊拐角，他隐约听到实验室方向传来嘈杂的争论声，像是有好几拨人在争什么，语气里带着急不可耐的焦灼。
“前面就是实验室了。”小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加快了脚步，“赵教授应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我们快点……”
话音未落，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门突然被拉开，一群人簇拥着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两个男人，一个穿着迷彩服，肩章上是两杠四星的大校军衔，面容刚毅，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另一个穿着深蓝色后勤制服，肚子微微隆起，手里攥着个文件夹，脸上满是急切。两人边走边争，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能清晰地传到陈默耳中。
“我说李参谋长，这事没得商量！疫苗研发是头等大事，陈默同志必须先配合我们后勤，确认能量引导仪的原材料需求，不然就算赵教授研发出疫苗，没材料生产也是白搭！”后勤制服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文件夹。
“王主任，你这是本末倒置！”迷彩服大校立刻反驳，声音更沉，“先遣队三年后就到了，没有能量武器，就算有疫苗，难道让士兵拿着步枪去跟魔蛇人的离子护盾拼？陈默同志必须先跟我们作战部对接，把能量武器的核心参数说清楚，这才是保命的关键！”
“你才本末倒置！没有后勤保障，武器造出来也没弹药，疫苗生产不出来也救不了人！”
“作战优先！没有武器，连抵抗的资格都没有，谈什么后勤？”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身后跟着的几个下属也小声附和，有的说“作战重要”，有的说“后勤关键”，走廊里瞬间乱成一团。小周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地拉了拉陈默的衣角，小声说：“这是作战部的李参谋长和后勤部的王主任，他们昨天就因为谁先对接你吵过一次了……”
陈默还没来得及说话，实验室里又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架着无框眼镜，正是上午在情况说明会上提问的女研究员——后来小周跟他说过，这位是基地医疗部的张部长，负责疫苗研发的临床实验部分。
张部长看到走廊里争执的两人，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声音清冷却有力：“李参谋长，王主任，这里是实验室，不是你们争高下的地方。陈默同志马上要进行基因提取实验，需要保持良好状态，你们要是再吵，我就请陆部长过来评评理。”
李参谋长和王主任的争执瞬间停了下来，两人脸上都有些尴尬。李参谋长干咳一声，收起了紧绷的脸色，王主任也赶紧把文件夹揣进怀里，讪讪地笑了笑。
“张部长说得对，是我们唐突了。”李参谋长看向陈默，眼神里的急切压过了尴尬，“陈默同志，我是作战部的李刚，想跟你确认一下能量武器的核心参数——观测者有没有说过，能量步枪的射程、射速，还有能量消耗？这些参数对我们设计武器至关重要，早一天确认，就能早一天造出原型枪。”
不等陈默回答，王主任立刻挤了过来，脸上堆着笑：“陈默同志，我是后勤部的王海涛，我先问个简单的——能量引导仪需要的特殊金属，地球上有没有？要是没有，能不能用其他材料替代？还有疫苗生产需要的生物反应器，我们现有的设备够不够，要不要改造？这些问题不解决，就算有参数、有配方，也没法生产啊！”
“你们俩能不能按顺序来？”张部长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看向陈默时，语气缓和了不少，“陈默同志，我就问两个问题：基因提取后，血液样本的保存条件是什么？初代疫苗研发出来后，临床实验需要多少志愿者，有没有特殊要求？这两个问题关系到疫苗研发的进度，不能耽误。”
三个人围着陈默，你一言我一语，身后的下属也跟着补充，走廊里又热闹起来。小周站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却又插不上话——这三位都是基地的中层领导，她一个小助手根本不敢插嘴。
陈默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这些人争来争去，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尽快推进对抗魔蛇人的准备工作——李参谋长怕武器研发滞后，士兵们没有还手之力；王主任怕后勤跟不上，再好的计划也落不了地；张部长怕疫苗实验出问题，耽误救人的时间。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地球，为了幸存者。
“三位领导，别着急，我一个一个回答。”陈默的声音平稳，比刚才在李建国办公室时更从容，“咱们先去旁边的休息室，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不会耽误实验，也不会漏掉任何一个问题。”
三位领导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李参谋长率先迈步：“好，听你的！我们去休息室，不在这里影响实验。”
休息室就在实验室旁边，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摆着几张沙发和一张茶几。陈默刚坐下，李参谋长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陈默同志，你先跟我说能量武器的事。观测者有没有说过，能量步枪的有效射程是多少？能不能穿透魔蛇人的护甲？”
“观测者说，基础款能量步枪的有效射程是八百米，比我们现在的狙击步枪还远，而且能穿透五厘米厚的碳化合金——也就是魔蛇人护甲的厚度。”陈默回答，尽量回忆739提到的细节，“射速大概是每分钟六十发，能量消耗方面，一块巴掌大的星骸晶碎片，能支撑步枪连续射击两百发，用完后还能回收残留能量，重新充能。”
李参谋长眼睛一亮，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飞快地记着：“八百米！五厘米碳化合金！两百发！好！这些参数足够我们做初步设计了！那能量步枪的瞄准系统呢？需要特殊的光学镜片吗？还有枪管，用什么材料才能承受能量冲击？”
“瞄准系统需要星骸晶能量驱动的光学镜片，能自动锁定目标，还能穿透烟雾和障碍物。”陈默继续说，“枪管需要用‘星晶合金’——也就是用星骸晶碎片和地球上的特种钢混合锻造，这种合金能承受能量冲击，不会过热。观测者说，星晶合金的配方不难，你们现有的锻造设备稍微改造一下就能生产。”
李参谋长的笔越记越快，本子上的字迹密密麻麻，脸上的紧绷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太好了！有了这些参数和配方，我们三个月内就能造出原型枪，半年内就能大规模生产！陈默同志，太感谢你了！”
“先别急着谢，还有我的问题呢。”王主任赶紧凑过来，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的材料清单，“陈默同志，你看，这是我们整理的能量引导仪和星晶合金需要的材料，你看看哪些是必须的，哪些可以替代？比如这个‘钛晶’，我们基地库存不多了，能不能用‘钨钢’替代？还有疫苗生产需要的‘生物酶’，观测者有没有说过提取方法？”
陈默接过清单，仔细看了看，然后指着“钛晶”那一项说：“钛晶不能用钨钢替代，它是能量传导的关键材料，不过观测者说，青藏高原的冰川下，除了星骸晶，还有钛晶矿脉，等我们去寻找星骸晶的时候，可以顺便开采；至于生物酶，观测者说可以从星骸晶能量激活的植物里提取，基地的温室里应该有种普通植物，用星骸晶能量照射后，就能产生这种酶，提取方法很简单，普通的离心机就能完成。”
王主任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一把抓过清单，在钛晶旁边画了个圈，又在生物酶那一项旁边写了“温室提取”：“太好了！钛晶有矿脉，生物酶能自己提取，这下后勤保障没问题了！陈默同志，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不然我还得愁着去哪里找材料呢！”
“好了，该我了。”张部长推了推眼镜，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陈默同志，基因提取后的血液样本，需要在零下二十度的环境下保存，对吗？保存时间能有多久？还有临床实验，需要不同年龄段、不同体质的志愿者，观测者有没有说过，有没有人不适合接种疫苗，比如老人、小孩，或者有基础疾病的人？”
“血液样本在零下二十度能保存一个月，要是用星骸晶能量做保护，能保存三个月。”陈默回答，“至于临床实验，观测者说，所有人都适合接种疫苗，包括老人和小孩，没有禁忌人群，不过接种后需要观察二十四小时，看看有没有轻微的能量排斥反应——这种反应很常见，就像感冒发烧一样，多喝水、多休息就能缓解，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张部长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没有禁忌人群，就能让更多人受益。我们医疗部已经准备好了一百名志愿者，都是基地里身体健康的士兵和科研人员，等初代疫苗研发出来，就能立刻开始临床实验，最多一个月就能出结果。”
三位领导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脸上的急切都变成了安心。李参谋长收起小本子，站起身说：“陈默同志，耽误你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你赶紧去做实验，我们就不打扰了，有问题我们再找你对接。”
“是啊，你放心，后勤这边我马上安排人去温室准备，再调整一下材料采购计划，保证不拖后腿。”王主任也跟着站起来，手里的文件夹攥得紧紧的，显然是急着回去落实工作。
“实验过程中有任何需要，随时跟我们医疗部说，我们会全力配合。”张部长也站起身，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不少，“祝你实验顺利。”
送走三位领导和他们的下属后，休息室里终于安静下来。小周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陈默哥，你刚才太厉害了，那么多问题都答得清清楚楚，要是我，早就慌了。”
陈默笑了笑，心里却也松了口气：“其实我也记不太全，都是尽量回忆观测者说过的话，还好没说错。我们赶紧去实验室吧，别让赵教授等急了。”
两人刚走出休息室，就看到赵启年教授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计时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我都听到了，你答得很好。别担心，实验时间还够，我们先进去准备，争取一次成功。”
陈默跟着赵教授走进实验室。里面比他想象的更宽敞，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实验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蓝色的指示灯在仪器上轻轻闪烁，像星星在眨眼睛。三位穿着防护服的助手正站在实验台旁，手里拿着消毒棉和注射器，看到陈默进来，都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陈默同志，准备好了吗？”赵教授走到实验台旁，拿起能量引导仪，“我们先消毒，然后连接仪器，整个过程不会有疼痛感，你只要放松，保持能量稳定输出就好。”
陈默点点头，走到实验台前坐下，伸出胳膊。一位助手拿着消毒棉，轻轻擦拭他的手臂，冰凉的酒精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另一位助手接过能量引导仪，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胸口疤痕处——引导仪刚碰到皮肤，就传来一阵微弱的共鸣感，与他体内的能量源呼应着，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
“开始吧。”赵教授的声音严肃起来，他盯着实验台的屏幕，手指放在一个红色按钮上，“陈默同志，调动能量，慢慢输出，别太快，保持稳定。”
陈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胸口的能量源轻轻跳动起来，淡蓝色的能量顺着引导仪慢慢流出，通过一根细细的导管，注入旁边的血液样本中。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跳动，红色的曲线慢慢变成了稳定的蓝色，旁边的指示灯也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能量稳定！基因序列开始激活！”一位助手兴奋地喊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赵教授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嘴角慢慢扬起一抹笑容：“很好，继续保持！还有三十分钟，坚持住！”
陈默睁开眼睛，看着屏幕上稳定的蓝色曲线，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基因提取实验，更是人类对抗魔蛇星系的第一步，是地球文明延续的希望。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声响。陈默看着眼前忙碌的科研人员，看着他们脸上的专注与期待，突然想起了末世前的那些日子——那时的人们，为了生活努力打拼，为了梦想不懈追求；而现在的人们，为了生存，为了未来，为了守护这个蓝色的星球，更加努力地战斗着。
他握紧拳头，心里默默许下承诺：“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配合他们研发出疫苗，一定要造出能量武器，一定要守住地球，守住所有为了希望而努力的人。”
能量还在稳定输出，屏幕上的蓝色曲线依旧平稳。陈默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不再害怕，不再犹豫，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身后，站着无数为了希望而奋斗的人，而这份奋斗，会支撑着他，一步步走向对抗魔蛇星系的战场，一步步守护好这个充满生机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