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色已暗。
众人围坐在破旧木桌子旁:木桌子年久失修,桌腿儿有长有短的,晃晃荡荡。
余欢不好意思的去院里捡了块扁平的石头来,塞在豁口特别大的那根桌腿儿下,那桌子呀,登时就不晃了。
桌子之上,除了余老婆子做的那几个菜馍馍外,还有两只蒸过的烧鸡,十几个肉饼子和一大锅的米粥。
说起这粥,还是忆儿碾碎了随身携带的米团子做的。
东西不多,但对于余家娘俩来说简直是丰盛得不能再丰盛了。你看,那余欢盯着烧鸡,“咕噜”便是一大口口水吞咽了下去。
“来,阿婆您尝尝。”江晚率先给余老婆子夹了一个大鸡腿。
其实啊,在扯家常时,江姑娘已经塞了不少软乎乎甜滋滋的点心在她老婆子的嘴里,可这会儿闻见肉味,余老婆子觉得她好像又饿了。
“都别客气。”江晚招呼了一声,率先吃起了肉饼子。
其实她并不是很饿,萧祈年的马车上准备最多的东西就是糕点,再加上余家阿婆那个菜馍馍……但是没办法,她不吃,余家人不敢动。
萧祈年第一个回应江晚,缓缓地喝了一口粥。
余欢艰难的忍住想吃肉的冲动,伸手去拿菜馍馍。哪知菜馍馍还未拿到,江晚便一筷子打在了他的手上。
“……”这姑娘好凶。
“这是你的!”江晚撕了半只鸡并一个肉饼子放到余欢面前。余欢一时愣住,萧祈年微微勾起唇角,取了一个菜馍馍,一口一口地吃着。
夜幕降临,余家人睡下了,江晚和萧祈年大眼瞪着小眼。
“要不,出去绕一圈?”江晚迟疑地问。
“正有此意。”萧祈年看了一眼像个门神似的守在门口的江忆儿,眼睛疼。
于是,江忆儿最终得以独占一整个房间。
“确定是这里?”江晚悄无声息的抽走屋顶的一块瓦片。
“嗯。”早前他就派暗卫过来查探过了,这里正是黄川镇亭长周金银的住处。但此刻的房间内,不止只有周金银一人。
“姐夫,喝茶。”潘龙满脸都是笑容的给周金银倒了一杯茶。周金银缓缓的喝了一口,问道:
“事情都办妥了?”
“妥了。”潘龙拍着胸脯保证:“我做事,姐夫请放心。”
“嗯。那些米面……”
“暂时存在我那粮仓里,待这阵风头过去,就销往各地。”潘龙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周金银听,末了还加了句:“到时候赚了钱,姐夫您七,我三。”
周金银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个小舅子确实靠谱。
此番这个调换赈灾粮的计策不仅能赚银钱,也可避开风险。
即便是那什么钦差查到黄川镇来,能说他没放粮吗?所有黄川镇民均可替他作证,粮,肯定是放了,人人皆有。
藏在房顶的江晚评价着:“倒是狡猾。”
萧祈年没有答话,目光沉沉的看着那周金银,这个人确实很会钻空子。自离开林涧县后,他们也经过了几个州县村镇,都还算不错。
直到这黄川镇,玩的一手偷龙转凤、李代桃僵。
“粮仓在哪儿?”江晚忽问。
“萧柒,你带县主去。”
暗卫萧柒立刻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内。
“你不去?”江晚看向萧祈年。
“我在这里探一探。”同时也是给晚晚自由发挥的空间。
“嗯。”既然对方不挑破,那她就继续装聋作哑。
潘家的粮仓离得并不远,萧柒领着江晚过去后就退下来,很明显是得了某人的吩咐。
粮仓内,大部分的米面袋子上都哦印着“皇”字,这些都是上面分发下来的赈灾粮,但也有一小部分是寻常民间用的米面袋子。
看来,那潘龙还未来得及整理。
想到这里,江晚打了个响指,尽数收入魂戒之中。
出了粮仓,江晚也没管萧柒,自己则是循着方向回到了周家。彼时,萧祈年正在找东西。
“找什么?”江晚忽然出现,但是没有吓到萧祈年。熟悉的气息一靠近,他就察觉到了。
“账册。”这个周金银绝非第一次做这等勾当,治罪是肯定的,但证据确凿自然更好。
江晚二话不说,开始帮萧祈年找账册。
她偷偷摸摸的去了书房,这里有翻过的痕迹,显然是萧祈年留下的。
既然如此,翻过的地方她就不再碰了,而是专门去摸索萧祈年没有翻找过的地方。但是,一无所获。
周金银的卧室,萧祈年和江晚同时摸索到这里。
这一次依旧是江晚运气好,她在周金银的床后找到了一个机关。她就说好好一个床,离墙却有近一尺的距离,定有蹊跷。
机关打开,本是平整的地面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洞口。
“注意安全。”萧祈年倒是没有那套大男子主义,只嘱咐了江晚一句,便任由她先下。
江晚摆了摆手,掏出一枚硕大的夜明珠,下去了。
地下室不大,但足以放下不少东西。
透过夜明珠的幽光,江晚意料之中的瞧见了整齐堆放在一处的箱子,箱子里,不是金银便是珠宝。
另一角落有个不大的矮桌,桌子上摆着几个册子,江晚随手翻了翻,正是萧祈年要找的东西。
江晚很快就上来了,神情自若地将账本交给了亲自替她放哨的萧祈年。
江晚和萧祈年回去已是后半夜,江忆儿坐在床头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愣是没敢睡,硬等着。
“姑娘?”江忆儿惺忪着睡眼,就感觉她家姑娘摸了摸她的头,好像是说了句:
“走了。”
一行四人是趁着夜色溜得,但是在走之前,江晚去了趟伙房,给余家的空米缸放满了米,又在灶上放了些摆的住的肉食和点心。
黄川镇的账册萧祈年已派人送出去,这事自有其他人过来料理。
至于他们,还是不暴露行踪的好。就是不知道天亮后发现粮仓和地下密室皆空空如也的黄金银和潘龙会不会晕死过去。
马车慢慢悠悠的在路上行驶着,萧祈年垂眸看文,江晚则在阖眼小憩,车内气氛一派从容。
“要不要进去?”赶车的何钧安看了一眼身侧的忆儿姑娘,这越往北走,天儿就越冷,但忆儿姑娘宁愿多套两件衣服也不肯进马车。
“不用。”江忆儿揣着手手,吸了吸红红的鼻头,又加了件小袄的她觉得还行。
行吧。
既然人家不觉得冷,他也没啥好勉强的,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