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气氛一时间有些诡秘寂静,唯二站着的两个人没有开口,谁都不敢动,直到忽有太监自外而入禀报:“陛下,秦尚书有事启奏。”
秦观海?
“咳咳……”皇帝就着台阶与蔷美人道:“青幺刚回,你们好好叙叙。”
“谢陛下。”蔷美人与青幺异口同声,只不过一个漫不经心,一个不卑不亢。
皇帝也不想自找没趣,转身离开。直至身形消失在瑶华宫的那一刻,蔷美人又似无骨般倚在了青幺身上。
“进去说。”青幺推了推贴着自己的人儿,没推动,一声长叹。
再说江晚一行人随着萧祈年进入了王府,且不说别人家王府是啥样的,就江晚瞧着院内十步一个、十步又一个静候在侧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堪称治理严谨。
萧祈年亲自引路,江晚也不知自己是绕了几个弯,穿过一片竹林直达一个独院,抬头望院门,空空如也的匾额上啥都没写。
“咦,听竹轩呢?”萧筱忽然开口,她打小就半住东宫半住辰王府,对这里的院落及陈设是再熟悉不过。只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把听竹轩的匾都给拆了?!
听竹轩?江晚想到方才路过的一大片竹林,了然。
无视萧筱的疑惑,萧祈年不疾不徐的介绍:“先前外面那片竹林与此处院落相连是为听竹轩,不过前段时日王府小葺,觉竹林太过幽静,便加砌了道墙将两相分离开来。没有竹林的听竹轩自然不再是听竹轩,至于新院的名字……”
听着主子这般介绍的何钧安不禁撇了撇嘴,前段时日?不就是前天。王府小葺,哦,确实不算大修,但是因为日夜赶工的原因,这开销可不比那大修来得少。这时,他又听见他家主子说:
“不如请第一个入住的人赐个名?”
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刹那,江晚亦抬头回望:“我?”
萧祈年颔首,微笑。
江晚深吸一口气,这个人的笑……很难拒绝。
萧筱忽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脸上的表情还懵着,是这样?
“随便取一个就好。”萧祈年说得风轻云淡,好似给阿猫阿狗取名。
江晚深觉不妥,可触及萧祈年那深邃的眼眸,终是松了口:“那就叫紫霁院?”
紫霁?
“那不是……”别人不知,但萧祈年是知晓她那梦中师父大名的。
“不合适的话那就——”江晚想说不合适的话还是不要让她取了,哪知萧祈年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只是毕竟是汝师,不需要……避讳?”
避讳这件事……江晚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用。我师父她就喜欢各种挂自己的名字。”
比如她那天外天的仙家洞府就叫紫霁洞。怎么?自己的名字她还不能用了?
“好。”既然江晚和她师父都浑不在意,萧祈年自是更没得说,交代何钧安现在就去定做,何钧安当即领命而去。除了萧筱整张小嘴巴都团成了个蛋状,其他人都未提出异议。
可、可是——
萧筱转头看向东侧院墙,隔壁就是王府主院——和光院吧?虽然她不知那紫霁是谁,但四叔……字和光。
紫霁院很大,从内到外都修缮得简单大方,但细节处却精致用心,很难让人不喜欢,江晚是满意,江扬更是惊诧得失言,这古代王爷的条件相当可以啊!至于阿春和不忆二人,也不比江扬好多少,走起路来都颇有些战战兢兢的意味。这么一看,主仆之间最稳重的也就只有江晚了,但是很明显,她这种淡定反是显得异常了些,萧祈年摩挲着指腹望着江晚老神在在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饭萧祈年没有陪江家姐弟一起吃,因为皇帝下旨将人给召进宫去了。至于萧筱,则是也没能留下,太子妃着人将她抓了回去。
“姐,这些……”饭菜可不可口尚不知,但确实过于精致,就连菜名都取得甚是巧妙,什么青龙卧雪、碧丝燕草、星落玉盘……江扬觉得自己从人到魂都是飘的。
“吃吧。”江晚淡淡点头,率先拿起了筷子。萧祈年说不必等他,那就不等了,至于这一桌的几十道菜……
她长年隐居洞府修炼,很久没有食过人间烟火。直到沦落江家村,也是刚从缺衣少食中走出来不久,本以为三餐也就馒头稀饭配个菜就行了,没成想富贵人家是这么玩的,也难怪何钧平兄弟俩在她家时瞧着那饭菜的神色颇有些一言难尽。
呵,相当可以。
“过来一起坐。”江晚看向站在一边的阿春和不忆。
“奴婢不饿。”阿春回话的同时就听见耳畔清晰的传来不忆吞咽口水的声音。不忆还小倒是没什么,可她已经十五了,见到王府下人上完菜后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侍候,她与不忆同是奴婢,自然该有奴婢的自觉。
“第一顿饭,就当是给我们接风。”江晚笑道,实际上萧祈年也正是有给他们接风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会忽然被召进宫去。“都坐吧,今日之后便各司其职,不可逾越。”
自家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阿春不忆对视了一眼,终是应下,心里也更感激姑娘的宽厚,琢磨着以后该怎么做才能服侍好姑娘。
萧祈年回来已是很晚,而且青姑姑在书房给他留了东西,便没有再去紫霁院。次日一早,刚叩响紫霁院院门,没想到院门即刻大开,开门的正是江晚本人。
“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走吧!”江晚拍了拍身上挂着的木箱道。
说起这木箱,还是江晚在江家村时特意寻人打的。箱子不大,但放些银针和药瓶还是足够的。再者她也需要这医箱遮掩一二,否则总是能从袖子里就掏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会引人怀疑吗?
萧祈年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身着芝兰色长裙的小姑娘,紫霁院的衣物都是这几日才备下的,颜色以紫调为主,今日这淡雅的芝兰色意外的好看。
“好。”萧祈年侧身,让出一条路给江晚。
依旧是那辆铁马车,上车前江晚还特意瞥了一眼侧面,她记得昨日车厢曾被疯牛撞击过,不曾想竟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挺有意思。
荣安侯府离辰王府并不算远,知晓萧祈年今日回来,府门前早早就有人候着了,正是侯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
常嬷嬷是侯府老人,最知礼数。瞧着辰王身后只跟着一个拎着药箱的小姑娘,心中虽“咯噔”了一声,却仍然不动声色。不似等在侯老夫人门前的温岩松,如今的荣安侯,上来与萧祈年行了礼后上来就问:“大夫他老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