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凌的金丹气息压下,血浪都随之震颤。
陆离并未停手。他一掌拍碎脚下那名凝气圆满尸修的头颅,鲜血四溅,抬眼淡淡开口:“我乃炼血血子。即便是你,也无权命令我。更别说加入你那什么狗屁第三脉了……”
他的身子依旧在颤抖,黑发被鲜血浸湿,身形消瘦,但声音却像压在所有人耳中,冷而坚定。
风不凌微微一愣,本要发怒,但“血子”二字让他神色骤变。他凝视着少年,眼神闪烁,思绪转动。
炼血血子!
炼血始祖亲定的身份。虽是凝气之躯,却被视作始祖亲传,地位甚至高过寻常金丹长老。
千年来,炼血宗从未再立血子,而今突然出现一个……
“血子……”
一时间,战舟上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众弟子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质疑,却没人敢出声挑衅。
金丹长老们神色各异,有人眉头紧锁,有人目光闪动,开始揣摩少年口中的话是否虚张声势。毕竟,血子之名,已近千年未曾出现,谁能确定这不过是他借始祖之名虚言?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压迫突兀降临,像是血浪从天而降,又像是无数双眼在俯瞰。
那股威压,直指所有金丹长老,令他们神魂发紧,气血被生生压住,连举手抬足都变得艰难。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解释,整艘赤血战舟上,唯有那股不可抗拒的威势在流转。
瞬息之间,这些金丹修士的所有怀疑、猜测都被彻底压下。
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幻觉,而是炼血始祖在暗中出手,直接为少年背书。
这少年,确实是新的炼血血子。
陆离没有理会他们,绕过风不凌等一众金丹长老,抬手又拍碎了一名尸修的脑袋。
鲜血飞溅,他声音冷漠:“这些畸形怪物,敢以下犯上对血子动手,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话音落下,剩余的尸修终于彻底崩溃。他们本已低智,如今恐惧压倒了本能,一个个四散而逃,或倒立奔跑,或爬行后退,混乱逃开。
陆离缓缓停下脚步,背对风不凌,抬头看向周围聚集的弟子与筑基长老。
那些身影神情各异,惊惧、犹豫,不敢靠近。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忽然拔高,咆哮如雷:“我乃炼血血子!始祖亲定之身!尔等见我,为何不拜?”
声音震彻血浪,压过整片甲板。
他要立威。
初入这等魔宗,若不能立下身份,必被无休止的算计拖死。他没有时间与这些人纠缠,他要修炼,要在三年后的黄泉天阶之战之前,快速变强。
哪怕他知道,那一战,他或许会死,就算活下来了,炼血始祖可能也不会放过他,他或许会成为炼血宗历史上最短命的血子。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立威,让这些人不敢动他。
只有这样,他才能腾出全部心力,去变强。
陆离的声音回荡在赤血战舟之上,像闷雷滚过血浪,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量,让所有人心头发颤。
战舟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那些筑基长老、各脉弟子,一个个面色阴沉,彼此对视,却没有一个敢开口。
他们都在等,等金丹长老们出声,等有人揭穿少年是否真有这份资格。
可四周一片死寂。
金丹修士们全都沉默,没有一人站出来反驳,也没有人阻止。
仿佛在无声间,默认了少年的身份。
终于,在这死寂之中,第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参见血子。”
声音不大,却像在血浪之上劈开了一道口子。
随即,第二声,第三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在甲板上滚动,震得血雾翻涌。
一个个桀骜不驯的筑基长老,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修为远胜陆离的强者,此刻全都俯下身躯,姿态恭敬。
远远望去,就如血色战舟上掀起了一阵风暴,成片的身影伏下,声浪汇成一片,轰鸣如雷,震彻整座战舟。
就连各脉的大师兄、大师姐,那些在宗门内被誉为天骄的存在——包括夏蒂这样半步筑基的强者,也都低下了头,齐声应道:“参见血子!”
这一刻,整座赤血战舟,唯有一个名字在回荡。
“参见血子!”
声浪滚滚,血浪随之共鸣,震动得整个战舟似要裂开。
而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血浪中回荡,威压席卷全舟,彻底压下所有人的心头杂念:
“陆离,乃我炼血血子,为我亲传。见他……当行太上长老之礼。”
炼血始祖的声音,直接震动整片血海,回荡在每一个修士耳中。
这一句话,像一柄重锤,彻底砸进所有人的心里。
无论是犹豫的弟子,还是桀骜的筑基长老,甚至赤练无缺这等对陆离心怀杀意之人,亦或是隐隐跃跃欲试的半步金丹,全部神色一滞,低下了头。
血浪翻滚,战舟沉寂。
只有那一声声回荡的“参见血子”,震彻血雾,让这一刻成为无法撼动的事实。
金丹修士们虽然不用行礼,但全都静静看着这一幕,神色凝重。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少年桀骜,得始祖亲承,往后的日子,整个炼血宗,恐怕不会那么平静了。
赤血战舟在夜空横掠,巨掌之影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色轨迹,如流星划破天幕,直奔炼血宗的方向。
分魂那边,秋月已经没有了动静。
陆离尝试过切断与分魂之间的感应,但无论怎样催动神魂,哪怕动用秘法,都无法斩断。
那条连接似乎完全被秋月掌控着,他看不见她此刻正经历什么,却能清晰感受到一波波刺骨的痛楚,从分魂深处传递过来。
最开始,他几乎被这撕裂般的疼痛拖垮,跪倒在地。
但现在,他已经逐渐适应。
冷汗仍会不时从额头渗出,沿着鬓角滑落,打湿衣襟。每一次痛感袭来,他的呼吸都会一瞬紊乱,但再没有再失态,也没有露出半点表情。
他把所有痛苦都压进心底。
这种痛苦,不能将他打倒。它反而成了另一种警钟,时刻提醒他,必须变强,必须比任何人都更快、更狠,否则,他都将永远被困在这无休止的折磨之中。
或许,这正是秋月的目的。
她想逼他。逼他不能停下,不能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