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是一片闪烁金光的金叶子草,细看的话,能发现金叶旁还生着碧色的小叶,只是容易被忽略。
曹阳取出纸卷对照了一下,嘴角微扬。
他觉得这时候若有一把扇子就好了,那样他定然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他没再耽搁,仔细察看下方地形,又观察断崖的断面。
略作迟疑,他纵身跃下大树,从断崖上一跃而下。
金石交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曹阳厌烦地皱了皱眉。
他用力攀住一块凸起的石头,稳住身体后,才从石缝中抽回手。
曹阳缓缓向下移动,小心地将脚踩进一处石窝,试稳了才踏实,另一只脚继续寻找下一个落脚处。
谷底的风向上涌来,寒意刺骨,他不得不将身体更紧地贴向石壁。
一阵强风袭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曹阳手指死死抠进石缝,用力到指节发白、皮肤磨破,鲜血淋漓。
风势渐弱,他继续往下攀爬。
忽然脚下一松,不等他反应,整个人已悬空坠落。
曹阳脸色一白,脑中瞬间空白。
手下坠的剧痛唤醒了他,他双脚慌乱地蹬踏,试图稳住身体。
“咔——”
石头轻响一声,从崖壁脱落,坠向空中。
曹阳被抛向半空,耳边风声呼啸,他闭上了眼睛。
他急忙运转轻功,稍稍减缓了下坠之势。
最终“砰”的一声,他摔进一片金色海洋之中。
曹阳挣扎着坐起身,想站起来,眼前却渐渐模糊,浑身无力。
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白衣、蓝天和金海。
“吧嗒、吧嗒——”
密集的滴水声传来,曹阳皱紧眉头,缓缓睁眼。
太阳穴阵阵胀痛,他抬起无力的手揉了揉,才稍感缓解。
他侧头望向窗外,雨点不断打在树叶和草地上,喧闹中透着一丝宁静。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
曹阳缓缓转头望去,却只来得及瞥见一抹白衣,便又陷入黑暗。
第二次醒来时,雨还在下,只是雨声小了许多,仿佛怕惊扰此间的客人。
曹阳转动睡得发软的头,打量屋内的陈设。
房间不大,床脚过去一道屏风,便是门口。
一支蔷薇悄悄从窗边探进来,曹阳心生喜欢,伸手轻抚,却没有摘下——这不是他的东西。
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轻柔的问候:“醒了吗?”
曹阳笑了笑,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干哑得发不出声音。
进来的女子对他微微一笑,照得曹阳眼前一晃。
她端来一杯水,坐在床边的椅上,缓缓喂曹阳喝下。
曹阳脸上发烫,喝完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轻声说:“谢谢。”
他从未被如此美丽温柔的女子照顾过,一时有些羞赧。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听得人耳根发痒,那女子轻声答道:“没事。”
曹阳转头看向那位清秀出尘的女子,微微垂眸,缓缓说道:“这样可能唐突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下曹阳。”
女子温柔一笑,只摇头说:“没关系。”稍顿,又道:“翡鱼,翡翠的翡,口食的鱼。”
曹阳随即说道:“谢谢翡姑娘的救命之恩。”
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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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摇头,温和笑道:“是你自己用内力护住了心脉,我只是把你带回来照料了几天而已。”
曹阳一愣,重复问道:“几天?”
翡鱼点头:“嗯。”
曹阳追问:“我昏了多久?”
翡鱼算了算:“大约三四天。”
曹阳急了,连忙道:“我得回去。”
翡鱼问:“你要怎么回去?”
曹阳眉头一皱,目光锐利地扫了她一眼,随即缓缓放松道:“自然是攀上断崖。”
翡鱼摇头断言:“你上不去的。”
曹阳皱眉,不能再耽搁了,他担心被齐非书院的人遗忘在此处。
他掀开薄被,身上衣物未变,随身物品也都在。
他抱拳对翡鱼道:“多谢翡姑娘救命之恩,曹阳日后必当报答,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就走,翡鱼并未阻拦。
曹阳快步走出木屋,却一时迷失了方向,眼前是一片翡翠色的草海。
那是阴阳草中的阴草,在雨中欢快地生长。
曹阳施展凌云步,在草上飞掠,忽然在某处停下脚步。
他看见一片倒伏的阴阳草,周围还沾着些许血迹。
曹阳蹲下细看,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扶起倒伏的草株,朝本应是断崖的方向走了几步,却空空如也,不见任何崖壁。
曹阳浑身湿透,显得格外狼狈。
他站在阴阳草丛中,目光空洞而漠然。
太像了,和督城那次实在太像了。
曹阳体力不支,却仍强撑着站在雨中。
“回去吧。”翡鱼撑着油纸伞站在草丛中,别有一番风姿。
曹阳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如同看待死物,全无初醒时的羞涩与感激。
翡鱼被他看得止步不前,将油纸伞递过去:“回去吧,外面有什么好?”
曹阳咧嘴一笑,抽出短剑,剑身反射出森冷寒光。
他轻声道:“再怎么,也比这虚假的世界好,不是吗?”
他出手极快,连翡鱼都没看清动作——这是他在督城练就的保命本领。
翡鱼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伤口,伤处化作白色光点,飘散空中,美丽却诡异。
她的表情狰狞,下身已在渐渐消散。
她不断喃喃:“不可能……”
曹阳微笑着后退两步,轻声道:“谢谢你为我疗伤,我很感激。”
说完他走到本应是断崖的地方。
身旁的翡鱼从不可置信转为怨恨,仍不断重复着“不可能”。
曹缓缓道:“对了,忘了说。我是个捕尸人,也顺便捉鬼。”
他掂了掂手中短剑,对翡鱼粲然一笑:“这剑里装着符纸、百年桃木和铜钱。你可能只记得藏起桃木剑,却忽略了它,倒是方便了我。”
翡鱼彻底化作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四周的景物逐渐变幻,曹阳身旁的石壁显露出来。他伸手轻抚石壁,微微一笑,叹道:“总算找到了……”
曹阳弯腰依照纸卷记载的方法,采下四株阴阳草,随即攀着石壁向上爬去。
越往上去,山谷里的风刮得越猛,使他刚愈合不久的手再次裂开。
曹阳强忍着疼痛,几乎麻木,他向上攀爬,留下一道道血痕。
“呼……”
曹阳翻身躺在断崖边,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缓缓挪到安全之处。
他寻到一处隐蔽的草丛,躺在其中歇息。
曹阳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看了看手上破裂的伤口,苦笑了一下。
他从身旁拔了几株止血的草,嚼碎敷在手指开裂处,再用叶子包扎好。
处理完毕,曹阳挪到一块背阴的石头下躲藏。又搬来周围的碎石和杂草遮掩身形,这才慢慢休息。
“你确定是在这儿吗?”一道娇柔的女声轻轻响起。
“我确定,我一来就盯上这地方了,只有这儿长阴阳草。”一道略带青涩的男声答道。
“呀,你快看,好多呀。那一大片都是吗?”女声忽然激动起来。
曹阳静静躺着,听着他们的对话。
“对,就是那个!我说的没错吧?”青涩男声带着掩不住的得意与兴奋。
“有血!”女声突然尖叫。
曹阳心头一沉,他当时确实忘了清理痕迹。
那边两人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像是在密谋什么。
曹阳揉了揉额角,他知道如果这两人的目标是阴阳草,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抓住他,抢走他的阴阳草平分,若不够就逼他再下去找。
显然那两人商量的结果与他所料相差不多,曹阳听见草木被斩断的声音不时传来。
他闭上眼睛,头靠在石上。
“哎,你过来这边。”女声再次响起,语气中满是兴奋。
“什么?”男声刻意压低,但曹阳还是听见了。
他也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曹阳缓缓松了口气,幸好当时搬东西时多留了个心眼。
曹阳藏在一个小坡与石头的夹角里,十分隐蔽。
他当时搬东西掩盖痕迹时,也特意远离了沾有血迹的地方,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男声忽然扬声道:“我们知道你们在这儿,还受了伤,你们出来。我们可以不要你们的竹简,还会给你们疗伤。”
曹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将呼吸放得更轻。
既然被误会是两个人,就让他们误会吧,这样局势反而对他更有利。
曹阳闭目缓缓运功,恢复内力。
那男声喊完,女声接着道:“你们只需把手里的阴阳草分我们一半就好,我们还会护送你们回齐非书院,多划算啊?”
曹阳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静心运转内力。
没过多久,那两人的吵闹声便停了,大概是怕引来旁人。
他 ** 之时,耳畔忽闻风声被利落斩断。
曹阳猛一偏头,双眼睁开,盯向意图行刺之人——
那是个眉目端正的少年。
曹阳眉头一皱,拎起行囊,瞬息之间已闪出藏身地。
外面竟还有一男一女。
曹阳缓缓蹙眉,难道从一开始就是障眼法?
背后传来破空声响,此时他内力已恢复五成。
曹阳转身,两指稳稳夹住那柄锋利得足以削断手指的长剑,随即猛然发力一扯——
剑脱了少年的手,引得对方一声惊呼。
余下的一男一女同时举起长剑,摆开架势,与曹阳对峙。
曹阳负手而立,不知何时手上的草药已脱落,指尖传来灼热的刺痛。
那一男一女见他手上带伤,眼中一亮,执剑便攻了上来。
二人动作整齐,若非合练双人剑法,便是出自同门——曹阳心念电转。
他一手震开粉衣女子刺来的剑,一脚踢中白衣男子手腕,两柄剑应声落地。
男女各自痛呼,对视一眼,捂着手退了几步。
耳后风声又起,曹阳头也不回,一记回旋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