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黑熊九岁，黑背老九便带他下了墓。途中老九烟瘾发作，在山间吞云吐雾。生性躁动的黑熊不慎跌入山缝，挂在树杈上，折了根树枝作纪念。待他爬出裂缝，老九仍在云雾缭绕中——实则已过去三个时辰。
\"九叔和他那些徒弟都不爱言语，\"吴獬说道，\"动起手来比胖爷还狠，能用拳头解决的绝不动口。所以小黑也没细说，况且他对跌落裂缝那段记忆十分模糊。成年后他再去寻那裂缝，却再也找不到了。\"
曹阳闻言陷入沉思，而胖子听得昏昏欲睡，若非吴獬做东，早溜之大吉。\"黑熊全无记忆，说明地下确有古怪。\"曹阳追问，\"黑背老九就没下去为徒弟 ** ，或挖出地底宝物发笔横财？\"
吴獬摇头道：\"他们都不爱说话，小黑也没多提，只跟我说过几句。黑熊原本外号叫小九，是继承九叔衣钵的。那次从地缝爬出来后，他肩上多了个黑色手印，据说是被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搭上的，想借他的身子爬出来。可一见到九叔那把杀气冲天的刀，又吓得缩回去了。\"
曹阳笑道：\"这'据说'后面的内容，是你自己编的吧？九门后辈里就属你最特别，跟你爷爷三叔都不一样，是个靠脑子下地的。\"
吴獬咧嘴一笑：\"曹少果然眼毒。我是和小黑洗桑拿时发现他背上的印记，他自己也说不清来历。我猜八成跟他掉进山缝那事有关。\"
曹阳眼前浮现出当时的场景：黑熊失足跌入山体裂缝，倒挂在巨大的青铜树上。这小子胆大包天，愣是一声没吭。挣扎时衣服被树枝划破，一路下坠，最后浑身是伤地卡在树杈间。他挥刀砍树，青铜树却毫发无损，只得咬牙往上爬，足足爬了几个时辰。
快到出口时，黑熊忽觉肩头一凉，有个诡秘之物趴上了后背。年幼的他不懂畏惧，反手就是一刀，鬼影没砍着，倒劈弯了截树枝。风雨侵蚀的青铜枝干被他几下折断。就在他探头瞬间，背上那东西也被九叔的鬼刀煞气所慑，哧溜钻回了地缝。
曹阳轻啜口茶：\"联系黑熊，我们要下那个地缝。\"
吴獬一怔，盯着青铜树枝：\"这东西真有蹊跷？\"
\"大有古怪。\"曹阳沉声道，\"让黑熊多找几个好手，这次非同寻常。\"
吴獬盘算道：\"加上曹少、胖子、小黑、我和麒麟，五人够了吧？\"
\"别叫曹少，听着别扭。\"曹阳摆手，\"有你俩在确实够了。不过张麒麟在东北蛰伏多年了吧？\"
作为天宗曹家，虽不再号令群雄，但对盗墓界了如指掌。即便湮灭的门派，曹家典籍也记载详尽。
吴獬掏出手机：\"我让小黑准备，咱们先动身，叫麒麟直飞关中会合。前面就是张生记，边吃边聊？\"
胖子嚷嚷道：\"早该如此！这淡茶喝得嘴里能淡出鸟来！\"
回程途中，胖子笑得一脸猥琐：\"嘿嘿，这回可把吴獬那小子宰狠了。胖爷我回国后还没吃过这么痛快的饭局。不过曹阳，明天就出发是不是太赶了？今晚胖爷得去浪涌**开开荤，就不跟你回去了。\"
曹阳淡淡道：\"随你，别误了时辰。要是迟到，以后你就自己单干。\"
胖子拍着胸脯保证：\"胖爷的信誉就跟这胸肌一样结实，不信你摸摸？\"
曹阳嫌弃地瞥了一眼：\"就你这身肥膘，怕是比你师姐的还软和。\"
胖子立刻急眼：\"曹阳你可别拿我师姐开玩笑，她可是仙女下凡！\"
曹阳嗤笑道：\"就你这副德行，晚上又要去鬼混，对得起你师姐？\"
胖子理直气壮：\"男人嘛，总得解决生理需求。哪像你，家里养尸坑里的粽子随便玩......\"话没说完就跳上出租车溜了。
曹阳无奈摇头，这胖子真是个活宝。他掏出手 ** 了个电话，两小时后，一辆货车满载着装备抵达。疤脸司机老刘谄媚道：\"曹少这是要干票大的啊，什么时候带小弟发财？\"
曹阳冷声道：\"死人财不是谁都能发的。钱转过去了，这些活你碰不得。\"说罢挥手将整车的物资收入乾坤袋。
老刘看得目瞪口呆，曹家果然深不可测。
另一边，曹老爷子正在后院逗弄九只珍稀朱鹮。这些通体雪白、头顶朱红的濒危鸟类，是他费尽周折从陕西洋县弄来的心头好。
曹阳踱步过来，随口问道：\"老头，你跟汉中那个黑背老九熟么？\"
曹阳抬头望向曹老头：\"你了解黑背老九吗？他还在汉中吗？\"
曹老头眯起眼睛：\"二十年前张大佛爷发盗墓令时，他就没露面。听说身子骨早垮了，那次是他三个徒弟代劳。\"
\"你听说过青铜树吗？\"曹阳突然问道。
曹老头眼睛一亮，慢悠悠地在亭子里坐下：\"年轻人，要说青铜神树才对。当年我们曹家虽然金盆洗手，但遇到大买卖还是会出手。我就是瞒着老爷子，跟着去了趟四川...\"
他压低声音：\"三星堆那次，三十八个人下去，就我全须全尾地回来。那些青铜器啊...两棵大神树，九棵小的。一号树三十多米高，底座十米宽，树枝分三层，每层三个枝丫...\"
曹阳打断道：\"是鬼道的人作祟？\"
\"那时候我太嫩，\"曹老头摇头，\"现在想想确实是鬼道之术，但未必是鬼道中人干的。二号树只剩半截，底座上跪着三个人像。其他小树都塌得不成样子...\"
他忽然激动起来：\"当时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树上爬，又一个个摔下来。我咬破手指才保持清醒，把他们拖出来...\"
曹阳听得困惑：\"可黑熊明明是在秦岭...\"
\"后来国家发掘了三星堆，\"曹老头叹气，\"我再没下过地。不过我敢说，青铜神树肯定是九棵——无论正道邪道，都讲究九九之数。\"
曹阳说道：\"我认为，很久以前古蜀国发现了秦岭的青铜神树，盗走了其中八棵较小的。真正的母树依然藏在秦岭深处。\"
曹老头点头：\"确实如此。根据我的研究，应该还有一棵神树存在，但始终找不到踪迹。你今天突然提起这事，莫非有什么发现？\"
\"我明天就出发，可能已经找到青铜神树的母树了。\"曹阳说着将一截青铜树枝递给曹老头。
曹老头接过树枝，惊讶地低呼一声：\"没错，就是它！曹阳，一定要平安回来。\"
看着曹老头花白的头发和湿润的眼眶，曹阳忽然觉得这个曾经 ** 风云的老人变得可爱起来。他不习惯这种感伤的氛围，转身挥手道：\"老头，我肯定会回来的。被你教训了二十年，总得找机会还回去。\"
曹老头愣了一下，笑着摇头：\"这小子，还是这副德行。\"
吴獬打来电话确认行程，次日清晨七点的航班。王猛开车载着吴獬接上曹阳，又去接胖子，却发现胖子早已在机场等候。
吴獬打趣道：\"胖爷昨晚没被榨干吧？\"
胖子眉飞色舞：\"开什么玩笑！胖爷昨晚大展雄风，十几个姑娘都下不了床。要不是为了兄弟情谊，胖爷才不会离开温柔乡呢！\"
曹阳竖起大拇指：\"论吹牛的本事，胖爷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吴獬故作疑惑：\"不对啊，看胖爷这体格，绝对是情场高手。听说在圈子里还有'开处小王子'的美称？\"
胖子得意洋洋：\"过奖过奖，胖爷三岁就告别童贞了。\"
曹阳调侃：\"你不是总标榜自己是 ** 吗？怎么又成老手了？\"
胖子急忙辩解：\"胡说！吴獬别听他瞎说，要不要看看我的......\"
吴獬顿时无语，胖子的厚脸皮确实无人能及。曹阳也一脸嫌弃，表示要离胖子远点，免得被雷劈时殃及池鱼。
为了顺利通过安检，装备都由黑熊在关中采购。吴獬只带了笔记本电脑，胖子更是两手空空——他早就盘算好要用曹阳的乾坤如意袋，还能省下一笔娶师姐的彩礼钱。
登机后，吴獬闭目养神，曹阳望着舷窗外的云层陷入沉思：在科技落后的古代，人类为何要铸造青铜神树？三星堆出土的最大神树高达三十多米，那秦岭的母树又该有多高？
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高达三十余米，而秦岭深处的母树又该是何等巍峨？
先民们是否曾攀爬这些通天巨木，直抵云霄，前往传说中的天堂？
这青铜神树，或许就是连接天地的阶梯。
曹阳被自己的联想惊得心头一颤。
古语有云：善者 ** ，恶者堕地。
可天堂究竟在何处？地狱又藏于何方？
或许世人已发现无数通往九幽的深渊，
但登天之路若无羽翼，难道要靠天梯不成？
于是先民便幻想出顶天立地的神木，沿着树干便能抵达苍穹。
然世间本无此等巨树，人们便以青铜铸造，经年累月，代代相承，终成参天神树。
栖居枝头的生灵随着岁月更迭，亡魂尽数封存于青铜之中，静待神树贯通天地之日......
\"发什么呆呢？\"胖子捅了捅曹阳，\"该不会在琢磨怎么分账吧？五个人平分可不划算。\"
曹阳笑骂：\"滚你的，谁像你满脑子铜臭。\"
胖子偷瞄熟睡的吴獬，鬼鬼祟祟凑到曹阳耳边：\"猜我昨晚遇见谁了？\"
\"阿宁？\"曹阳不假思索。
\"没错！在 ** 包间里...\"胖子压低声音，\"这娘们该不会下海了吧？\"
曹阳揶揄道：\"不正合你意？胖爷兜里几百万，还不是想点谁点谁。\"
\"说正经的！\"胖子神色凝重，\"那女人化成灰我都认得。她可把咱坑惨了......\"
曹阳皱眉：\"别拐弯抹角，到底什么情况？\"
\"当时被灌了药，本想追上去...\"胖子懊恼地拍腿，\"等吐完回来，人早被土豪带走了。\"
\"等等，\"曹阳狐疑地盯着他，\"你这酒缸还能被灌吐？\"
说起胖子的酒量，在曹府可是传奇。当年曹公取出古墓千年陈酿，曹阳一杯就倒，老家主三杯便醉，唯独胖子连饮五杯后还能推杯换盏。据说是自幼被其父用烈酒淬炼，饮酒如饮水。若问老王最得意何事，首推这儿子千杯不醉的本事。能让这样的酒中仙失态，必是着了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