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翊修僵在原地,看着房昀舒红着眼眶冲自己发火,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房昀舒这样,从前的房昀舒,总是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连说话都放轻声音,唯一的“任务”好像就是围着他转,琢磨着怎么让他开心。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化作沉默,指尖在身侧悄悄蜷起。
房昀舒看着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更委屈了。
哼,又是这样!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永远都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自己的情绪从来都不值得他在意。
他别过脸,不想再看宫翊修,眼眶却更红了。
“好好休息,我走了。”
宫翊修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只是脚步挪动时,比刚才慢了些。
他刚转身,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房昀舒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光着脚扑过来,双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宫先生!”
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带着点倔强的挽留,“你别走!”
宫翊修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是被烫到一样,几乎是立刻就想推开他。
但指尖碰到房昀舒单薄的后背时,又硬生生顿住了,少年的身体还带着病后的微凉,抱着他的力道却很用力,仿佛怕一松手,他就真的走了。
可理智还是压过了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冷了几分:“放开。”
房昀舒抱得更紧了,脸埋在他的后背,闷闷地说。
“我不放!你明明看到我晕倒了,却现在才来,来了又要走……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宫翊修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掰开了房昀舒的手。
他没回头,只留下一句“你需要休息”,便快步走出了病房,连伞都忘了拿。
房昀舒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旁边的元菱轩刚回来,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只是递过一条毛巾:“擦擦吧,哭了更像小屁孩了。”
房昀舒说:“你也出去。”
元菱轩捏着毛巾的手顿在半空,看着房昀舒通红的眼眶,还想逗两句。
“哈,房猪猪现在脾气真大,说让我出去就出去?”
“讨厌!你也出去!”房昀舒揉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眼泪掉得更凶了。
“行了行了,我不逗你了……”
元菱轩刚想把毛巾递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
苏槐叙找完陆御燃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元菱轩对着哭唧唧的房昀舒“说风凉话”,火气瞬间上来,想都没想就抬脚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元菱轩没防备,被踹得往前扑了个趔趄,结结实实地趴在了房昀舒身上。
“唔!哥哥,疼!”
房昀舒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这么一压,胸口瞬间闷得慌,眼泪又涌了出来。
苏槐叙这才看清眼前的乱象,脸色瞬间黑了:“元菱轩!你他喵干什么呢?没看见他刚醒过来吗?想压死他是不是!”
元菱轩龇牙咧嘴地从房昀舒身上爬起来,后背还带着被踹的疼,也来了火气。
“苏槐叙你疯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踹人!我要是真想欺负他,还能在这儿跟他废话?”
“你没欺负他?他哭成这样,你还在这儿贫嘴!”
苏槐叙上前一步,伸手把房昀舒扶起来,顺手瞪了元菱轩一眼,“赶紧给我出去,别在这儿添乱!”
房昀舒靠在苏槐叙怀里,还在小声抽噎,却不忘拉了拉苏槐叙的袖子:“哥哥,别骂他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元菱轩听见这话,心里的火气消了点,却还是嘴硬:“听见没?人家都替我说话了,就你瞎操心!”
“你还说!”
苏槐叙转头又要骂,陆御燃拿着热饮从门口走进来,轻轻拉了拉苏槐叙的胳膊。
“别吵了,先让昀舒喝口热的,他脸色太差了。”
苏槐叙这才收敛了脾气,接过热饮递到房昀舒手里,又瞪了元菱轩一眼:“还不快走?等着我再踹你一脚?”
元菱轩撇了撇嘴,没再反驳,转身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了房昀舒一眼。
宫翊修刚走出住院部大门,冷风裹着雨丝砸在脸上,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他踉跄着扶住墙,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视线渐渐模糊,身体再也撑不住,顺着墙壁滑了下去,重重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翊修!”
屈望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跟宋兰斋吵完架出来,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人,疯批的气焰瞬间收敛,快步冲过去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宫翊修的鼻息,脸色骤变。
“宋兰斋!你他娘的快过来!”
宋兰斋慢悠悠地走过来,低头看了眼昏迷的宫翊修,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眉头皱了皱。
“情况不太好,内脏损伤严重,之前的旧伤也崩了。”
他收回手,语气没什么波澜,却让屈望榭的心沉到了谷底。
“怎么样了?他还能不能活?”
屈望榭抓住宋兰斋的胳膊,眼神里带着点狠劲,“你是医生,你必须救他!”
宋兰斋却突然笑了,疯批的本性暴露无遗,他拍开屈望榭的手:“救他可以,但有个条件——你给我打一顿,出完气我就治。”
屈望榭愣了愣,随即也笑了,眼底满是疯狂:“可以啊,不就是挨顿打?只要你能救他,你想怎么打都行!”
“爽快。”
宋兰斋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副手套戴上,指了指旁边的空房间。
“别在这儿碍眼,进去打,打完我立刻给他做手术。”
屈望榭没废话,弯腰抱起宫翊修,快步往空房间走。
宋兰斋跟在后面,嘴角噙着冷笑,这次既能救宫翊修,又能揍屈望榭一顿,简直是两全其美。
空房间里,屈望榭把宫翊修放在临时的病床上,转身看着宋兰斋:“来吧,别磨蹭,打完赶紧救人。”
宋兰斋活动了下手腕,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在屈望榭的脸上:“这一拳,是替上次你砸我办公室的花瓶还的!”
屈望榭闷哼一声,没躲也没还手,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继续,别停。”
拳头落在身上的声音不断传来,屈望榭却咬着牙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