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在元菱轩头顶转得发花,冰块撞在威士忌杯壁上,叮当作响,他又灌下一大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至于吧?”
屈望榭一把夺过他的杯子,指尖触到杯壁,满是冰凉的水汽。
“你不是天天在家骂苏槐叙?说他是个只会用嘴伤人的毒舌夫,结果呢?哪次不是你骂到脸红脖子粗,最后被人一脚踹出门?”
元菱轩抬起头,眼神涣散,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伸手去抢杯子,却扑了个空,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你……你懂什么?”
话音顿了顿,他突然拔高声音,带着点委屈,“感情淡了!他现在连骂我都懒得带重字了,心凉了!滚蛋吧你,别在这烦我!”
屈望榭叹了口气,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指节叩了叩桌面。
“唉,天涯何处无芳草?苏槐叙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名气大点的明星?你至于为他喝成这样?”
“至于。”元菱轩趴在桌上,声音闷在臂弯里,却异常坚定,像是在跟谁较劲。
屈望榭皱了皱眉,想找个由头让他松快些,忽然想起什么,凑过去说:“我跟你说,那毒舌大明星长得也不好看啊,眉眼太利,看着就凶。”
这话像是戳中了元菱轩的什么开关,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却带着股不服气的劲儿。
“宋兰斋那个疯批医生也丑!天天穿个白大褂,不是在医院跟人吵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你不还说他好看?”
屈望榭被堵得一噎,伸手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说:“人家宋医生那叫清冷感,五官周正,怎么就丑了?比苏槐叙顺眼多了。”
元菱轩哼了一声,又伸手去够杯子,指尖刚碰到杯沿,就被屈望榭按住。
“别喝了,再喝就真醉死在这了。”
“真难受,我陪你去吹吹风,别在这闷着。”
元菱轩没说话,只是偏过头,看向舞池里晃动的人影,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他知道屈望榭是为他好,可心里那点堵得慌的情绪,怎么也散不去——苏槐叙那家伙,明明才还踹了他一脚,怎么就一句话都不肯说了呢?
两人换到了烧烤摊。
油烟裹着孜然味飘过来,元菱轩啃完最后一口烤串,把签子往空盘子里一扔,带着酒气凑到宫翊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啊,你瞧瞧你,现在可不就是孤寡人一个了?”
宫翊修没抬眼,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滤嘴,他掸了掸烟灰:“滚。”
“别这么凶啊。”
屈望榭把一杯凉啤酒推到宫翊修面前,又扯了扯元菱轩的胳膊,“你让他先说,我们就是想听听,你对……”
“对房猪猪什么心思!”
元菱轩直接打断他,身子往前探了探,眼睛亮得吓人。
“我跟你捋捋啊——首先,洛昭昭你爱了整整十年吧?还把人关了五年,结果呢?人家根本不爱你,天天作死给你添堵,你慢慢就失望了,最后干脆放他自由。”
他顿了顿,抓起杯子猛灌了口啤酒,打了个含糊的饱嗝,继续说。
“然后就出了魂穿那档子事!房猪猪过来了,他那系统任务不是让你幸福吗?可你呢?你自己说,你到底是对洛昭昭还有旧情,还是因为房猪猪是除了我和屈望榭之外……哦对了,我俩也不是天天能陪着你哈——是能天天陪着你、还一门心思要让你幸福的人?”
元菱轩戳了戳宫翊修的胳膊,语气里带了点恨铁不成钢。
“你就觉得,房猪猪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系统任务,再加上你总觉得自己时日不多,所以干脆就抱着‘各索其需’的心思,是吧?”
话音刚落,他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胃里的酒食翻涌上来,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屈望榭赶紧扶住他,把纸巾递过去:“行了行了,你歇一会,我来跟他说。”
等元菱轩靠在椅背上缓气,屈望榭才转向宫翊修,语气放缓了些。
“后来你自己也发现了吧?对房猪猪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你怕陷进去,就想打断这份心思,于是开始对他冷冰冰的,故意疏远。结果呢?房昀舒突然昏倒,醒过来就跟洛昭昭换回去了。”
“没过多久,房昀舒又身穿过来了。”
屈望榭顿了顿,想起当时的事就觉得无奈。
“他那时候还想讨好你,想跟你好好处,可你呢?根本不搭理人家,还直接把人扔了出去。要不是后来你病危,房昀舒不管不顾给你输了血,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
“你病好之后呢?人家还在养病,你倒好,直接跑了大半年不见人影!
最后还是苏槐叙他们看不过去,把房昀舒打包扔到你家门口。
结果你倒好,就留人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给人打包送回苏槐叙家了——我说,宫翊修,你到底对人家房猪猪是什么意思?”
屈望榭说完,和缓过劲来的元菱轩一起盯着宫翊修。
烧烤摊的灯光落在宫翊修脸上,他垂着眼,没人看清他的表情,只有指尖微微泛白,攥紧了空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