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翊修趴在悬崖边,目光死死盯着深不见底的下方,呼喊声在山间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崩溃。
就在这时,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元菱轩和屈望榭一前一后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怎么样了?刚才是不是有枪声?”元菱轩一把抓住宫翊修的胳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悬崖,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房猪猪呢?他没跟你在一起?”
屈望榭也皱紧了眉,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和断裂的树枝,又看向远处逃跑的杀手背影:“是陈老大的人?他们对房昀舒做了什么?”
宫翊修缓缓转过头:“他……掉下去了……我没拉住他……”
“什么?!”
元菱轩瞳孔骤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掉下去了?这悬崖这么深,怎么可能……”
他话没说完,就被屈望榭拉了一把,后者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刺激宫翊修。
屈望榭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拍了拍宫翊修的肩膀,语气尽量保持冷静。
“你先冷静点。这悬崖下面虽然陡,但未必没有缓冲的地方,我们现在就组织人下去找,一定能找到他的。”
元菱轩也立刻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开始联系救援:“对!我马上叫人带装备过来,这附近我熟,知道有一条小路能绕到悬崖下方,我们现在就去,一定能找到房猪猪!”
宫翊修却像没听见他们的话,只是目光看着悬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房昀舒坠落前的最后一眼。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却还带着一丝对他的担忧。
元菱轩看着宫翊修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跟着发紧,他拍了拍宫翊修的肩膀,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慰。
“没事哈,房猪猪那小子机灵得很,说不定在哪块平台上挂着呢,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
可宫翊修像是没听见,只是僵硬地坐在悬崖边的岩石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下方,周身的气息冷得像冰。
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房昀舒的影子,是他趴在自己背上唱着歌的模样,是他吃豆浆油条时嘴角沾着糖渣的模样。
是他说“我怕再也看不见宫先生”时红着眼眶的模样,还有他最后坠落时,那双写满惊慌却仍带着担忧的眼睛。
爱洛昭昭?他忽然想起这个念头,却只觉得陌生。
以前对洛昭昭的那些执念,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失望里消磨殆尽。
可现在,只是想到房昀舒可能不在了,他的心就像被生生挖走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总叫他“宫先生”、会跟他撒娇、会为他唱歌的房昀舒,早就住进了他心里。
他不是动心,是早已深陷,只是自己一直被“任务”和“洛昭昭”的外壳蒙蔽,直到此刻失去的恐惧袭来,才看清自己的真心。
宫翊修缓缓抬手,捂住了脸,元菱轩和屈望榭看着他这样,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在旁边。
暮色把崖边的积雪染成沉郁的灰蓝,宫翊修坐在一块冻得发硬的岩石上,玄色披风下摆落满了雪,却像感觉不到冷似的,指尖还悬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
那是清晨出发时,房昀舒硬塞给他的,说山顶风大,垫垫肚子能抗寒。
元菱轩踩着积雪过来,靴底碾过冰粒发出咯吱响,他伸手去拉宫翊修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急。
“你身体不好,我们下山吧。这雪太大了,方才守在山脚的人来报,说等一会儿有暴风,再不走就困在这儿了。”
宫翊修没动,目光还黏在悬崖下翻涌的云雾里:“找到他了吗?”
屈望榭跟在后面,脸色比崖上的寒风还沉,他别开眼:“没有。从这个悬崖掉下去,下面是乱石滩,还有暗河,这么大的雪……很难有活口。”
“没事。”
元菱轩立刻打断他,伸手拍了拍宫翊修的肩,试图让语气轻松些。
“房猪猪上次都没死,他命硬得很。”
宫翊修却忽然低头,盯着自己掌心的糕点碎屑,睫毛上沾的雪粒慢慢化了,在眼下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没看任何人,只轻声问:“难道不会疼吗?”
元菱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房昀舒。
方他攥住宫翊修的手腕,把人往山下拖:“我现在就带人再去找,挖地三尺也给你把人找回来。但你现在必须给我下去——还有,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他?”
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宫翊修被拉得踉跄了半步,披风上的雪簌簌往下掉。
他抬起头,目光掠过崖下的云雾,又落回元菱轩攥着自己的手背上,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吐出两个字:“不爱。”
元菱轩气得想松手,却又怕他再跑回崖边,只能咬着牙骂
“你嘴硬什么?洛昭昭你关了五年,天天盼着他安分,可他作天作地你也没这样坐立难安过!房昀舒才来多久,他掉个悬崖你就冻得跟块冰似的守在这儿,你说你不爱?”
屈望榭在旁边拉了拉元菱轩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
宫翊修却没反驳,只是慢慢挣开元菱轩的手,弯腰捡起落在雪地里的糕点碎屑:“他是房昀舒,不是洛昭昭。”
“我知道他不是!”
元菱轩急道,“可你总不能因为洛昭昭,就把房昀舒的好都当看不见吧?他天天变着法给你做点心,知道你胃不好不让你喝冷茶,连晚上他都能披着衣服在你门外守到天亮——”
“我让他守了?”
宫翊修忽然抬眼,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涩。
“是他自己要做这些的。他的系统任务,就是让我幸福。”
雪下得更密了,风也开始转厉,卷着雪粒打在人脸上生疼。
屈望榭看了眼天色,上前一步:“先下山,再吵下去暴风就来了。找到房昀舒的事,我们不会停。”
宫翊修没再说话,只是最后看了眼悬崖下的云雾,才转身跟着他们往山下走。
玄色的披风在雪地里拖出一道浅痕,他走得很慢,仿佛身后是总爱跟在他身后,喊他“宫先生”的人,还没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