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那间连空气都透着金钱冷光的书房里,死寂得可怕。黄子恒捏着那份薄薄的情报,显示市局风平浪静,那边压根没有关于他“越狱”的报案记录
“王!大!胆!”三个字如同带血的诅咒,从黄子恒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嘶哑变形。他猛地挥手,那只价值连城的彩瓷杯狠狠砸向大理石地面!
“砰——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中爆开,滚烫的茶汤混着锋利的瓷片飞溅,像极了他此刻被破碎的自尊和无处喷发的狂怒。他精心策划的“王者归来”,他带着十侍气势汹汹的堵门,在王大胆那个该死的假动作面前,瞬间变成了抱头鼠窜的滑稽剧!他又一次,成了王大胆嘴里嗤笑的对象!一股混杂着极致羞辱、狂躁和无处着力的憋闷,环绕在身体之上,如此上头!以至于一时之间不知要砸哪个贵重古董物品来泻心头之恨!
周五则如同沉默的雕塑,融在角落的阴影里,依旧面无表情!
影基地门口,酒葫芦老头屁颠屁颠的溜达而来
“酒老到!”
“速速上报”
王大胆正和李欣分析着昨天10侍的特点,接到消息的刹那,他眼中爆发出纯粹的、近乎孩童般的惊喜光芒,二话不说,拉起李欣的手
“走!师傅来了!”
两道身影如风掠过,酒葫芦老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最高一处屋顶瓦片上,晃荡着脚,对着葫芦嘴小酌几口,晚风吹动了他花白发,逍遥似神仙。
王大胆和李欣如同落叶飘落身后。王大胆变戏法般从腰间不起眼的如意袋里掏出三坛泥封老酒,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师傅!您老人家云游到此,是来视察工作还是想徒儿了?师娘呢?”王大胆笑嘻嘻凑上去,语气亲昵。
老头慢悠悠转身,皱纹里藏着戏谑:“咋?不欢迎我这把老骨头?嫌我碍着你们年轻人花前月下了?”目光扫过王大胆,在李欣身上顿了顿,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哪敢哪敢!酒都给您备好了!不知年份的好酒”王大胆赶紧递酒,同时朝李欣使了个眼色。
李欣会意,清冷的脸上浮起恭敬笑意:“师娘在下面歇着?我去陪陪她。”身影轻盈一闪,没入通道。
老头拍开泥封,深深一嗅,满足地眯起眼:“嗯,不错,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灌了一大口,爽感入喉,长舒一口气。他指了指下方基地入口,神色稍正:“这次来,给你捎个麻烦。”
“麻烦?”王大胆挑眉。
“嗯。”老头点头,“前些日子在山下钓鱼,鱼没钓着,钓上来个穿紫衣服、丢了魂的小子。伤得不轻,脑子也空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他顿了顿,眼神微沉,“屁股后面追着咬的,是黄家那小子的手下,你俩有仇我也知道,这不给你送一个敌人的敌人过来,应该会成为帮手!只不过现在得靠你罩着”
“紫衣服?失忆?”王大胆心头猛地一跳,聂紫的名字呼之欲出,又被强行压下。面上依旧带笑:“您老人家发话,刀山火海也走得!放心,人在我这儿,包安全的!”
“这还像句人话!”老头满意地点点头,眼中精光一闪,“光动嘴皮子可不行,让老头子掂量掂量你小子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话音未落,枯瘦身影已如轻烟般从钢梁上飘起,化作一道灰影,朝着城市边缘那片莽莽竹海电射而去,只余一缕酒香。
“卧草,师傅!您又来这套!”王大胆大喊一声,体内真气轰然奔涌,胸前玄武玉佩闪烁温润的微光。足尖在瓦片上一点,人如离弦之箭,紧追不舍!
两道身影正慢慢消失。基地入口,李欣扶着一位眼神清亮、面容慈和的老妇人(师娘)走出,仰望着天边消失的轨迹。
“这俩猴,哎,不皮不行…”师娘摇头,眼底却是笑意。
李欣眼中唯有惊叹。那速度,已近乎御风而行,与天地为一体
转眼间二人已经来到竹林之中,万千长竹在晚风中摇曳,发出的沙沙声连绵不绝,汇成一片绿色的海。两道身影,几乎一前一后如同轻盈的飞鸟,稳稳地立于两根细长竹梢之上。竹枝随风起伏,他们的身体也随之微微晃动,却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平衡,仿佛与脚下的青竹融为一体!
“好小子!越来越快了!看来没荒废啊!”酒葫芦老头眼中赞赏更浓,带着一丝欣慰,“来!交交手,活动活动!”
根本不给王大胆答话的机会,老头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凭空消失!下一瞬,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已从王大胆身后袭来!此掌快!狠!刁钻!无迹可寻!
王大胆瞬间汗毛倒竖!强烈的危机感让他胸前玄武玉佩光芒骤亮,一层凝实厚重的淡蓝色水盾瞬间在身后凝聚成形!
“嘭!”
一声沉闷至极的气劲交击声在竹海上空炸响!如同重锤擂鼓!王大胆借势腰身以不可思议的出手方式引动了浩瀚的水之力,掌心仿佛托着一片浓缩的汪洋大概,夹杂着包容万物的厚重感,迎向老头的手腕!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猛烈碰撞!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强烈的冲击波使得万千翠竹剧烈摇摆,近点的翠绿的竹叶被狂暴卷起,远点的翠绿竹拦腰折断!
“好小子!这水之力用得够流畅!”老头大笑一声,眼中战意更强烈,他身形如同穿花蝴蝶般围绕着王大胆疾速游走。指、掌、拳、变幻莫测,每一击都蕴含着强大的真气和千锤百炼的武道之风,将王大胆笼罩在这一片攻势风暴之中!
王大胆心神沉静,将玄武的水之力催动到极致。那淡蓝色的水盾如同活物,流转不息,随着他心意变幻形态。面对刁钻指风,水盾凹陷卸力;面对刚猛拳罡,水盾厚重如渊,将大部分狂暴劲力巧妙引导、分散、消弭于无形。他稳守方寸之地,如同激流中的礁石,任凭风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偶尔捕捉到一丝反击的空隙,掌中水元便骤然凝聚,化作沉重厚实的“水王弹”或缠绕束缚的“水王锁”反击而出!
就在王大胆越战越勇之时,突然看见师傅收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手扶着旁边的粗壮竹干,一手捂着胸口,脸色通红,喘息急促,一副旧疾复发模样!
“师傅!”王大胆心头一紧,不疑有他,赶忙上前满脸关切,“您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药呢?”
就在他靠近、心神全系于师傅病情的刹那——
那扶着竹子、看似痛苦不堪的酒葫芦老头,眼中猛地爆发出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目光!捂胸口的手闪电般探出,在王大胆毫无防备的肩膀上轻轻一推!这一推时机、角度、力道都妙不可言!
“偷袭,我去!”王大胆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旋转之力传来,下盘顿时不稳,惊呼一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旋转着从高高的竹梢上栽了下去!
“噗通!”一声闷响,伴随着竹叶的哗啦声,王大胆结结实实地摔进了下方厚厚的、积满了腐叶的松软地面里,砸出了一个人形大坑,只剩下两条腿在外面晃悠。
“哈哈哈!”酒葫芦老头站在竹梢上,叉着腰,仰天大笑,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小子!姜还是老的辣!兵不厌诈!懂不懂?不错不错,功夫是长进了不少,就是这心眼儿啊,还是比师傅差了那么一丢丢!” 他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脸上满是促狭的笑容。
王大胆灰头土脸地从落叶堆里爬出来,呸呸吐掉嘴里的竹叶,看着师傅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师傅!您这招也太损了!为老不尊啊!”
“嘿嘿,这叫江湖经验!”老头灌了口酒,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走了走了!你师娘该等急了!”
回到影基地之后,酒葫芦老头与师娘趁着夜色,飘然而去!
送走二老,王大胆与李欣才真正来到客厅那间卧室。
柔和灯光下,重新穿回紫色衣服的年轻人安静的坐着。脸色微白,眼神却清澈如泉,带着一丝胆怯,正是聂紫。
王大胆手指轻搭其腕脉,温和醇厚的真气透过了聂紫被封印的力量,他“看”到了,记忆深处,残留着强烈的画面——聂红濒死的嘶吼:“弟!走!!活下去!忘掉一切…找到力量…报仇!!” 还有零星血腥战斗碎片:狰狞黑衣、致命银芒、兄弟浴血、冰冷瀑布……
王大胆手指微顿,缓缓收回。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眼神纯净、过往皆空的聂紫。那属于恶灵组织的狠戾、已被彻底剥离封存。
“解开吗?”李欣低声问。
王大胆摇头,目光复杂而坚定:“不。聂红用命换的,就是让他摆脱血腥过往。七彩堂的‘不死血术’,他那几个兄弟并没有完全掌握,终难逃横死。聂紫…是最后的火种。”他看着那双茫然的眼,“现在这样,最好。让他留在这里,跟着大家,从最弱的小妖小鬼开始练手,熟悉力量,磨砺心性。避开黄家十侍的追杀,也…远离那道会将他拖入深渊的封印。”
他声音带着一种对朋友的保护:“等他真正掌握了力量,能驾驭‘不死血术’的奥义,到时候这段遗失的记忆自然会回来!路,再由他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