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猛强烈的水声震得人耳朵发聋。聂紫就这样被瀑布冲下来,在冰冷透骨的水里泡着,随波而下,全靠体内那邪门的“不死血术”吊着口气,才没彻底沉底,被冲到了下游一处稍微平缓的小溪流。
岸边上,长势喜人的老柳树下。一个头发苍白但是红光满面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汗衫休闲裤,腰上醒目地挂着个油光锃亮大酒葫芦。他的旁边,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靠着树打盹。
老头全神贯注盯着水面那根破鱼漂,嘴里哼着不知道哪个年代的流行歌曲。突然,鱼漂猛地往下一沉!随即一直沿着溪水走!
“来啦!老婆快看!绝对是大货!搞不好平生没钓过!”老头兴奋急了,双眼放光。他深吸一口气,那干巴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真气力量顺着胳膊灌进鱼竿。
“给我起来吧你!”老头一声低喝,手臂猛地一扬!
哗啦!水花四溅,一个沉重的黑影被鱼线拽着,像炸弹似的“嘭”一声砸在岸边的烂泥地里,震得地面都晃了晃。
“哎哟我的妈呀!”打盹的老太太被吓得一哆嗦,拍着胸口,“死老头子!你钓了个炸弹啊!”
老头也傻眼了,抹了把脸上的水,凑近一看,那所谓大鱼穿着破烂不堪的紫色西装,一张苍白但挺俊的脸。
“咦,不是鱼,是个人!还是个穿西装的小年轻!”老头蹲下去,粗糙的手指头麻利地搭在年轻人冰凉的手腕上。脉搏乱又弱,好在底子深处有股极其顽强的邪乎劲儿撑着。“小年轻伤得不轻啊,真气有点乱了…不过嘛,有股奇怪的气劲顶着!死不了”
“喂!醒醒!小帅哥!听得见吗?”老头一点不客气,大巴掌“啪啪”拍着聂紫冰凉的脸蛋子。聂紫双眼紧闭,一点反应没有,就剩点微弱呼吸。
“老伴,怎么样了?”老太太也凑过来,看着地上湿漉漉、人事不省的年轻人皱起眉头
“死不了,给水冻的。”老头说着,手掌心显现出温润的红光,直接按在聂紫冰冷的胸口,几秒钟的功夫,聂紫的嘴唇,居然慢慢恢复点血色。
“不钓鱼了,先带回去换身衣服,这湿衣服裹身上,没病也得病!”老头话说完,一把将聂紫扛麻袋似的甩上肩,看着瘦弱,力气却是惊人,扛着个大活人走得飞快。老太太收拾了一下,便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几间看着挺古老但收拾得很干净的茅草屋,建筑在溪边的大树旁。篱笆上爬着藤藤,养的几只鸡鸭鹅在院子溜达,透着股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快活。老头很快地给聂紫换了干净的衣服,放在了床上,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刚忙完,老头想摸酒葫芦喝一口,他那双总带着点醉意和调皮神色的眼睛猛地一眯,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刀锋似的冷光。他猛地抬头,视线向上仿佛穿透了茅草屋!
“怎么了,累着啦,叫你老了还跑,我看看!”老太太立刻感觉到老伴儿表情变化,急切的关心道
“来人了,”老头声音沉下来,带着点看透世情的玩味,“还是不速之客。杀气很重啊。”
话音没落,两道漆黑的身影跟凭空冒出来似的,悄无声息地悬停在茅草屋正上方。阳光被他们一挡,小院瞬间暗了下来,这杀气连鸡都不敢叫了。正是追来的周欢和周珂!
周欢个子高,俯视着下面破屋子和俩看着像普通老农的老头老太太,跟看俩小蚂蚁差不多。他先开口,非常嚣张:
“喂!下面那老东西!眼睛瞎了没有!看没看见一个穿紫衣服的小崽子打这儿过?二十出头,小白脸一个!”这口气,仿佛酒葫芦老头是他孙子一样。
周珂紧跟着,身材凹凸有致,脸蛋挺漂亮但给人冷冰冰的感觉,似乎是其手段的映射。她目光扫过老头看似驼背但站得贼稳的下盘,还有那老太太似乎没有将二人飞天感到震惊,依然该喂鸡喂鸡,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她压下同伴的莽撞,脸上挤出假笑,声音也夹了起来,但听着比无礼的周欢更吓人:
“老人家,别怪我哥哥心急。我们是城里黄家的保镖,家里一个穿紫衣服的小少爷贪玩跑丢了,老板急得不得了,让我们到处找。您二老要是看见过,麻烦指个方向,黄家肯定重谢,亏待不了您!”
“黄家少爷?”老头心里明白了,暗骂放屁,脸上却立马堆起一副又惊又怕又老实的憨厚样,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头。他拄着根小木头当拐杖,仰着头,指着西边那条光秃秃的土路,煞有其事地喊道:
“有有有,刚才有一队人,骑着快马,哇,浩浩荡荡的往西边去了,还吓跑了我俩只鸡一只鸭!”老头故意隐瞒,不知道是不是对于这个周欢的不满
周欢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那土路平平整整,别说大队人马了,连个像样鸡爪子痕迹都找不着。他脸瞬间下沉,嘴角冷笑道:“你这老东西,你耍我们呢?这路干净得能当镜子照,哪来的马蹄印?说!人是不是让你藏起来了?交出来!”
老头心里冷笑,面上却是装出被冤枉的委屈相,连连摆手:“冤枉啊!那…那可能是我老眼昏花看岔劈了?”他故意挠挠脑袋,装模作样地使劲想,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不是北边,是南边!对这回没错!穿着紫衣服的小哥是一个人!你家少爷像头驴一样不听劝啊!我看他浑身湿透跟落汤鸡似的,好心请他进屋喝口热水暖和暖和,结果倒好,人家鼻孔朝天,说什么‘我是上等人,不住你们这破地方’!然后就往南边走了,那南边不能去啊,都是沼泽啊……”老头摇着头,一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惋惜样。
“呵!最好是这样,谢了老人家。”周珂假笑不变,眼神更冷了。她不再废话,给周欢使了个眼色。两人身形一晃,跟鬼影子似的,嗖一下就往南边没影了。
“哎!哎?怎么走了!说好的重谢呢?黄家的钱呢?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老头故意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当然什么回应都没有。他放下手,脸上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儿瞬间没了,只剩下洞悉一切的冷笑:“哼,毛都没长齐,跟老子玩心眼?你们先无礼在前,就别怪老子满嘴跑火车在后!黄家少爷?我呸!!早被我徒弟早扔进监狱里了”
他转身准备回屋,手刚碰到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柴门,就听见里屋有动静。紧接着,换了身老头汗衫大裤衩的聂紫,扶着门框,脸色惨白、脚步不实地挪了出来,眼神迷茫地看向外面刺眼的阳光。
就在这节骨眼上!头顶空气猛地一扭曲!刚“走”的周欢、周珂带着被耍的滔天怒火,杀了回来
“老东西!你他妈敢耍我?!”周欢的咆哮跟炸雷似的,狂暴的掌风隔着老远就劈了过来!
“轰!”那扇本就不牢固的破柴门,跟被炸药崩了似的,瞬间炸成漫天飞舞的木渣子和茅草!
烟尘弥漫中,周欢那张狰狞的脸清晰无比。而周珂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门口穿着老头汗衫、一脸懵的聂紫!
“死!”周珂红唇轻启,冷冷吐出。她甚至没多余动作,右手拇指食指就那么优雅又致命地凌空一捻!
一点寒星!快得几乎看不见,带着冻进骨子里的死气,“刷”一声撕裂空气,直射聂紫的喉咙!这速度,别说聂紫现在是个重伤刚醒的,就算之前也是堪堪躲过!
聂紫现在也确实没有反应,没感觉到危险。眼看那要命的银针就要扎穿喉咙!
就在这零点零零零一秒的生死关头,一根枯黄、干巴、随处可见的小茅草尖,轻飘飘地从被周欢掌风震碎的屋顶茅草里掉了下来。
它掉得那么慢,轨迹那么随意,可偏偏,就在那根要命的银针离聂紫喉咙皮儿就差一点点的时候,这根轻得没几两重的小茅草尖儿,像是被一只看不见又精准的手操控着,针尖对麦芒!
叮!一声轻微得像玉珠落盘,却又清晰得炸在每个人耳朵里的脆响!
那根凝聚了周珂阴毒真气、能轻松穿透钢板的银针,愣是被这根脆弱的茅草尖儿,凌空点成了一撮银粉!
时间,好像卡壳了。周珂脸上那抹冰冷的杀意瞬间冻结,换成了极大的惊骇!她的杀招银针,被一根茅草尖给破了?!
周欢配合前冲的姿势也彻底刹住车,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那根草!那根该死的、从破屋顶掉下来的草!那么巧又那么有力
“撤!”周珂反应快得吓人!俩人迅速逃跑,嗖一下,没了!跑得比来的时候快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