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这箭绝非我们所放!”
黑影急急摊开手中长弓,弓弦完好无损,箭囊中的箭矢一支未少。
灼灼烈日下,他露出的手腕处一道新鲜血痕,“您看,方才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暗箭,还擦伤了属下。”
首领铁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间忽有群鸟惊起,他猛地攥紧腰间佩刀,刀鞘上缠绕的玄铁链发出细碎碰撞声:“撤——”
数十道黑影如墨汁入水,顷刻间消融在幽暗的深林里。
唯有几片被踩碎的蕨叶,证明此处有人来过。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寻人!”
鹿鸣齐的嘶吼在峡谷间回荡。
他眼眶赤红如染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山风卷起他散乱的发丝,露出颈侧暴起的青筋。
烬渊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如此失态——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翻涌着悔恨与惊惶。
“遵命!”
烬渊躬身回禀,双手自耳畔缓缓平推。
两颗传音石泛着幽蓝微光从耳中悬浮而出,悬停于掌心之上,石身上密布的符文次第亮起,这是鹿家的“明信”。
“火速赶往京郊峡谷!”
声浪裹挟着灵力震荡开去,方圆百里的鹿府势力同时收到了这道催命符。
正在别院搂着外室饮酒的鹿则毅手中玉杯倾倒,琥珀色的酒液溅满锦袍。
他因为朝中的对手都已经被解决殆尽,心情异常的舒畅。
接到烬渊的明信,他心口一紧,只有事情异常紧急,才会用明信的!
是鸣齐出事了?
怀中娇娘还未来得及惊叫,就被他一把推开。
“老爷?”
女子娇嗔着去扯他衣袖,却抓了个空。
只见他总是从容的身影竟踉跄着撞开了密室机关,连外袍系带散了都浑然不觉。
悬崖边上,时间在焦灼中凝固。
星婵的啜泣声时断时续,她倚在鹿鸣齐身侧,指尖却悄悄摩挲着袖中暗藏的玉符,父亲的计划早已通过玉符告知了她。
当接应的鞠家影卫和鹿家的府兵赶到时,她垂眸掩去眼底的得得意之色。
“少爷,属下带人从东侧缓坡下去。”
烬渊已调来三十名精锐,众人腰间都缠着绳索
搜索持续了整整六个时辰。
当皓皓冷月刺破云层时,浑身泥浆的府兵们陆续回报:谷底除了潺潺河流和挂在崖壁上的飞瀑,竟连丝毫马车的残片都寻不见。
“继续找!”
鹿鸣齐的声音有些嘶哑,星婵内心不悦,她轻运灵力,忽然捂住心口踉跄后退:“鸣齐哥哥……”
话未说完便喷出口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襟。
“送星婵表小姐先回去!”
说话间,愧疚之色已经浮上脸颊,星婵表妹身上还有伤,自己真是太忽略她了,“你们继续寻找,我先送星婵回府!”
鞠星婵斜眼瞥了他一眼,硬是把笑意化作了眼泪滚落在脸上。
热浪一阵阵袭来,灼得楚楚几乎喘不过气。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让她瞬间怔住——
她竟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琉璃容器之中!
容器内盛满温热的水,蒸腾的雾气在琉璃壁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模糊了外界的景象。
她下意识伸手触碰容器内壁,指尖刚触及光滑的琉璃,水幕便如被某种力量牵引般散开,化作星星点点的流光,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透过消散的水雾,她终于看清了外面的世界——
原来,她所在的琉璃容器,竟被放置在另一个更大的琉璃空间里。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这空间之外,竟是一湾熟悉的峡谷!
潺潺的溪流蜿蜒流淌,不远处,一道飞瀑从崖壁倾泻而下,水花四溅,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这……这不是我刚刚坠落的峡谷吗?”
楚楚喃喃自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施了禁灵术,从悬崖上跌落时,自己处于半昏迷状态。
如此高度,即便是御气飞行,也必定重伤,甚至粉身碎骨!
可如今,她不仅毫发无损,还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诡异的琉璃容器里……
“难道……我又陷入梦境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
若是梦境,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离开这个容器再说。
然而,当她抬脚迈出时,才猛然意识到——
这琉璃容器根本没有出口!
她心里想着要找出口,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奇迹般地踏出了琉璃容器。
“咦?奇怪?我是怎么出来的?”
她绕着容器转了一圈,光滑的壁面严丝合缝,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她甚至用力推了推,可容器纹丝不动。
“你醒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骤然响起,吓得她浑身一颤!
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短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仿佛凭空从地面浮现一般。
他身着一袭素白长衫,衣摆只到膝盖,露出修长的小腿,胸前还挂着一串奇特的璎珞链,链子末端坠着两个圆形的金属物件,在琉璃灯光下泛着冷光。
楚楚瞪大眼睛,心中更是惊异了些。
这人的穿着好生古怪,与灵云两墟的人士截然不同!
“你是谁?!”
她迅速后退两步,摆出防御姿态,警惕地盯着对方。
男子见她如此戒备,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别紧张,我只是来检查你体内的毒素是否清除干净。”
说着,他竟直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等等!你要做什么?!”
楚楚脸颊瞬间涨红,挣扎着想要起身。
虽然长得还是挺俊朗的,但是穿着也太随便了,不束发也就算了,还把头发给剪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剪断?
穿个长衫还只到膝盖位置,连双腿都包不住,这家里条件应该是比较艰苦吧!
男子却已经拿起胸前的璎珞链,将那两个圆形金属物件朝她胸前贴来——
“啊!非礼啊!”
她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要往外跑。
“喂!大小姐,这是听诊器啊!”
男子哭笑不得,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无奈道:“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早就在阎王殿吃上饭了!”
楚楚一愣,回头瞪着他:“你救了我?”
男子耸耸肩,指了指四周的琉璃容器:“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