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无声的围剿
单元剧:第31任机主 - 校园暴力受害者 (时代背景:约2008-2009年)
从比特币早期玩家那充满传奇色彩与命运转折的故事中走出,林夏的心情有些复杂。每一个号码背后的人生都如此迥异。下一个光点,第31任,闪烁着一种压抑而痛苦的光芒。
背景资料浮现,带着冰冷的残酷:
“校园暴力受害者:号码被霸凌者获取,为寻求安宁而换号。”
“校园暴力……”林夏的心揪紧了。无论在哪个时代,这都是足以摧毁一个少年世界的阴影。在手机开始普及的年代,这种暴力更是突破了校园的围墙,如影随形。她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那段充满恐惧与无助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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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秋,中国某县城中学。
周小雨(第31任机主)是一名高二的女生,性格内向,成绩中等,是那种在班里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类型。然而,因为一次无意中“得罪”了班里的“大姐头”徐丽,她的平静生活被彻底打破。
起初只是课桌上的涂鸦,藏起来的作业本,值日时的故意刁难。周小雨都默默忍了,她不敢告诉老师,更不敢告诉常年在外打工的父母,她只想息事宁人,盼着这阵风波快点过去。
然而,事情在她拥有第一部手机后变得变本加厉。那是一部旧的直板手机,是表哥淘汰下来给她的,方便她与家里联系。她也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手机号码。
不知怎么地,她的号码被徐丽那伙人知道了。噩梦开始了。
先是深夜的骚扰电话,接起来对方就挂断,或者发出怪叫。然后是无穷无尽的垃圾短信,有时是辱骂,有时是恐吓,有时是编造的下流谣言。
“丑八怪,看到你就恶心。”
“明天来学校有你好看。”
“听说你跟隔壁班的xxx有一腿?真不要脸。”
她的手机,这个本该带来便利和联系的工具,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潘多拉魔盒。每一次铃声响起,每一次屏幕亮起,都让她心惊肉跳,胃部痉挛。她不敢关机,怕错过父母可能打来的电话,但那持续不断的精神折磨几乎让她崩溃。
她试过求救。她怯生生地去找班主任,班主任只是不痛不痒地在班上说了句“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徐丽她们事后变本加厉地嘲笑她:“哟,还会告状了?”
她也曾鼓起勇气,用这个号码给在外地的父母发过一条长长的短信,诉说自己的痛苦。母亲打回电话,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无奈:“小雨,咱们家条件不好,爸妈在外面挣钱供你读书不容易。你在学校好好的,别惹事,忍一忍就过去了,等考上大学就好了。”
“忍一忍”。这三个字像一座山,压垮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她变得越发沉默,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走路总是低着头。课堂上她无法集中精神,成绩一落千丈。晚上,她常常蒙着被子,听着枕边手机可能响起的提示音,整夜整夜地失眠。那个号码,像一道被刻在身上的耻辱烙印,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那无形的围剿。
最终,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她独自一人走进了县城的通讯营业厅。她用自己的压岁钱,办理了号码注销,然后重新办了一个全新的、无人知晓的号码。
当她拿着新的SIm卡走出营业厅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并没有感到多么轻松,一种深刻的疲惫和麻木笼罩着她。她只是切断了一条被攻击的途径,但内心的伤口依旧在汩汩流血。她扔掉了那张旧的SIm卡,像扔掉一件沾染了瘟疫的衣物。
她的愿望是什么?系统界面捕捉到的,并非复仇,也非质问,而是周小雨在无数个被短信惊醒的深夜,最卑微、最核心的祈求:
【愿望】:只想安安静静地,没有人打扰。
这个愿望简单到令人心碎。它不要求正义得到伸张,不要求霸凌者受到惩罚,只求最基本的、不被恶意侵扰的生存空间。
林夏感到一阵无力的悲伤。这个愿望跨越了十几年,其核心依然刺痛着她。她无法穿越时空去保护那个女孩,也无法惩罚那些施暴者。她能做什么?
她登录了“山河渡客”账号,用极其克制而充满共情的笔触,写下了一段文字,配图是一张在狂风暴雨中,一片蜷缩起来的、湿透的树叶特写,仿佛在守护最后一点干燥:
“【渡语·其三十一】她的世界曾如此狭小,小到只能容纳下一部手机的铃声。每一次响起,都是一次无声的处刑。她未曾伤害谁,却被迫承受最恶意的目光与最肮脏的词句。所求无他,唯‘安静’二字。注销一个号码,是划下一道血淋淋的界限,为自己圈出一小块可怜的、不受侵扰的领土。愿每一个曾被围剿的灵魂,最终都能找到那片得以自由呼吸的旷野。你的安静,理应如此。”
这条微博发布后,引发了关于校园暴力、网络欺凌和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巨大共鸣。无数人分享了自己或身边人相似的经历,呼吁关注沉默的受害者,讨论如何建立更有效的预防和干预机制。这股强大的“愿力”,是对所有“周小雨”的声援与拥抱。
林夏知道,这无法改变周小雨的过去。但她希望,这种跨越时空的、来自无数陌生人的理解与支持,能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照进那个女孩尘封的记忆角落,告诉她:你的痛苦被看见了,你的愿望值得被尊重,你追求安静,没有错。
她完成了这次“还愿”,回应了那份对宁静最本能的渴望。
【本单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