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顶层,寂静笼罩着房间,只剩窗外渐沉的夜色流动。
“那股力量…源自你的剑吗?”将军静坐在蒲团上,望着窗外已然铺开夜幕的天空。
明亮的繁星闪烁点点,映出白日的落幕,青紫色的天空映照出那宛若太阳的金黄。
即使相隔万米之遥,她也清晰捕捉到了八酝岛方向上,那道螺旋升腾的煌煌金色剑气。
“并非。”易天站在窗边,同样望着那个方向,轻轻摇头。
他深邃的眸子里映照着远方的光,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那是荧的剑,是我伙伴的剑,很厉害吧。”
真是厉害啊...荧,你走的很快呢。
易天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比起世间顶点还差了些,但...”将军以她一贯的客观评价,紫色的眼眸中光芒微闪,“但…不得不承认,她所展现的力量与潜力,足以跻身强者之列。”
“那是当然了。”易天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转过头,自信地凝视将军的侧脸:“荧从来都不是我的软肋或需要庇护的对象,作为与我并肩的伙伴,她是我能够毫无保留托付后背的…最锋利的剑。”
“如此…是吗。”将军缓缓扭过脸,那双不含感情的眼眸对上了易天的视线,“而且本应该能够胜利的战争,也在你的作用下失败。”
她微微偏头,提出疑问,“你将绝大部分可用的兵力,都分散布置在了各个村庄以及稻妻城周边戒严。”
“易天,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谁知道呢...”易天耸了耸肩,脸上是一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他重新望向窗外,语气轻松,“反正反抗军就算打进城,不还有我吗?”
谋划什么...谁知道呢?
易天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胸膛,感受着其中逐渐安静的心跳。
“在绝对的实力前,一切都不值一提,将军你不也是那么认为的吗?”
雷电将军听完沉默了,从刚才开始,易天就会说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东西。
不过对方说了,一切都是为了‘永恒’,那么自己到时候只需要遵守指令就是了。
毕竟内在也是那么吩咐的。
“你自己把握分寸即可。”最终,将军只是淡淡地回应,重新闭上了眼睛。
————
视角切回名椎滩前。
在神里绫人携雾切之回光降临之后,原本的战场局势被绝对的力量扭转。
那由无数污秽与邪念组成的、甚至拥有眷属级别实力的怪物,在煌煌一刀之下,连哀嚎都未能发出,庞大的身躯化作飘零的黑色飞灰,彻底消散在夜风之中。
此刻,名椎滩焦黑破碎的大地上,唯有一把微微闪烁着黯淡金光的长刀,静静地竖插在土壤之中。
刀身上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正随着力量的耗尽而缓缓熄灭、黯淡下去,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一切...都结束了吗?”躲在最后方的哲平双腿打着摆子,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持续整整六个小时的战争,投入上千名生命,好似噩梦一般的血腥,总算是结束了吗?
“荧!你没事吧!!”
派蒙心急如焚急忙朝着远处脱力的小伙伴飞去,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看起来,污秽确实被净化了呢…”珊瑚宫心海上前几步,仔细观察着地表上那些被残留金光不断吞噬的黑气。
她轻轻舒了口气,转向哲平,恢复了往常的指挥仪态:“既然这样的话…哲平,麻烦你带领一直候命的第三小队,开始打扫战场吧。”
心海说着,也抬脚准备朝荧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她迈步的瞬间,靴尖无意中拨开了地面一层薄薄的浮土与灰烬。
——一枚完好无损、依旧散发着微弱波动的邪眼,赫然暴露在了哲平惊愕的视线之中…
“看起来,即使我未能及时赶到,凭诸位的实力,似乎也足以将事态处理干净。”神里绫人姿态优雅地站在竖插的雾切之回光旁,目光扫过只余疮痍的战场。
“果真正如殿下计划中所预料的那般…分毫不差。”
作为易天隐藏的关键后手,神里绫人接到的命令是:
在八重神子与九条裟罗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于她们出发后的第四天,携带两记‘神级斩击’出发,赶往名椎滩战场。
若一切顺利,未有意外,他便无需拔刀。
但若出现连荧等人都无法应对的威胁,他便可自行决断,动用这份力量解决危机。
“那么接下来,如果我没有猜错...”八重神子走到神里绫人身旁,狐眸流转,看向那柄插入大地的太刀,“就该轮到反抗军,‘势如破竹’地‘打’进稻妻城了吧?”
她说着,似乎有些好奇,伸出纤纤玉指,想要去触碰那仿佛在呼吸般,明灭不定的刀柄。
却被神里绫人直接拦住了,她不解的目光投去。
“宫司大人,停手。”神里绫人适时地抬手,拦住了她。
面对对方的疑惑,他轻声解释道:“此刀连续引动两次魔神级的力量,已然抵达承载的极限,如今能维持形体不散,全靠刀身内残余的殿下神力在勉强支撑。”
“等力量消散,这把刀也会化作碎片死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告诫:“不过现在...如果宫司大人你准备触碰这把刀的话,恐怕要承受殿下的力量反噬了。”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神里绫人摊开了自己一直微握的手掌。
掌心之中,一道细微却深刻的伤痕赫然在目,正缓缓沁出殷红的血珠。
——那正是他之前握刀挥斩时,被刀中狂暴力量反噬所留下的印记。
“行吧行吧,不碰就不碰了~”八重神子闻言,立刻像是失去了兴趣般,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本宫司大人也只是随口一问,对这把快要碎掉的刀,可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神里绫人只是微笑,不再多言。
“喂!心海!”这时,北斗骂骂咧咧地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当初咱们谈雇佣条件的时候,可没说过还要对付这种邪门玩意儿!”
刚才那污秽爆发的时候,北斗差点就直接带着兄弟们跑路了!
但好在,好在最终局势被控制住,南十字船队的成员大多只是轻伤,最严重的那个,据她估计在床上躺个把月也能恢复。
“请北斗船长放心,额外的风险与付出,反抗军定会给予相应的补偿。”珊瑚宫心海脸上挂起那抹惯常的微笑,语气从容,“况且,这一切的变数,想必也都在殿下的预料与掌控之中。”
实际上易天信里面根本没有说这个,但既然神里绫人来救场了...就代表这个意外也在可预料的变数当中。
“嘁——也不知道你们口中那个的‘殿下’,究竟是个什么劳什子人物?”北斗抱着胳膊,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显然对这位幕后主导者不是很爽。
因为这段时间在海上的缘故,北斗不知道如今稻妻的小将军,也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劳什子殿下就是易天。
心海自然也清晰地听到了这句抱怨,但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等打进稻妻城后,北斗就知道那位劳什子殿下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