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逛了好一会儿后,易天重新回到了大使馆,【女士】这边的谈话也已经结束。
“真是没有想到...我还以为你会在自己的封地履行神职呢。”
【女士】姿态优雅的端坐在主位上,纤细的手指轻握着高脚杯的细柄,轻轻摇晃着杯中那猩红的液体,透过荡漾的液面,能够注意到少年那慵懒的躺姿。
易天享受着特蕾莎的按摩,目光微微移动,落在【女士】脸上,【心理医生】无声运转,读取情绪,随后安逸的闭上眼睛。
“别担心,罗莎琳。”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我虽有插手此地的念头,可并不打算阻止你们女皇的‘全收集’大计。”
“神之心这种东西...我若是想要,恐怕你们女皇还真的无法全都拿走。”
【女士】倒是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毕竟岩神之心就是对方让出来的,如果易天硬要留下,他们愚人众也没有办法去一位新神这里强取。
世人都传言,愚人众执行官的前三席拥有着比肩魔神的实力。
可魔神之所以被尊为魔神,便是因为祂们执掌着世界的某种‘权柄’。
这种源自本源的力量,才是真正令人敬畏、难以正面抗衡的存在。
“所以...”【女士】压下心绪,再次开口,“你不远万里来到这锁国的稻妻,是与那位雷之神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没有,那人机还不知道我现在在稻妻。”易天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接过特蕾莎递来的日落果咬上一口。
嗯,甜的。
“她不知道?”【女士】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毕竟一尊神明的悄然入境,其性质无异于一颗长着腿的核弹大摇大摆走进了自家门口,那位神明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她若是知道,恐怕是不能容忍我这种存在,停留在这片即将迈入永恒的土地上。”
易天对于稻妻的存在,就好似一枚即将完成的精细机械组中,忽然多出的一枚齿轮零件。
无论其初衷如何,它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影响乃至破坏整个系统的既定运行。
而稻妻那大人机根本就是死脑筋,怎么可能会让易天在稻妻待那么长时间?
除非那个宅女出面下令了,不过这就更不可能了,他与雷电影素未谋面,对方没有任何理由纵容他。
雷电影:我突然之间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道理如此...罢了,只要你不准备打扰愚人众的行动就好。”【女士】也想不通雷神放过易天的理由。
毕竟那死脑筋的人机,总不能和风岩二神一样,也看上易天了吧?
给稻妻添一个小将军?
这太扯了,又不是在写轻小说。
“我只能保证不影响你们最终的结果。”易天却在这时摇了摇头。
“我需要获得雷神之心,确定一些东西,不过之后会给你们的,毕竟那东西对于我来说...”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轻轻吐出几个字,“嗯,有些很不吉利。”
肯定不吉利啊!
那是自己这原本身体上的骸骨,就跟活人天天抱着个,自己的骨灰坛子在大街上乱走一样。
他易天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听到易天要获取雷神之心,【女士】的眉头先是微不可察的蹙起,但一想到对方真的对神之心不感兴趣,心中的质疑便稍稍压下。
【女士】只是淡淡回应,语气中带着执行官应有的自信:“愚人众有办法取得雷神之心,之后会给阁下一些试验的时间。”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们有把握拿到手,到时候可以借你研究一下,但前提是,你不准干扰我们的计划进程。
但知晓一切的易天,可不相信这神之心到了愚人众手里,还能给自己试验的时间。
雷大炮直接带着神之心跑路了!
还试验的时间!
你看散兵那家伙见了雷神之心,就跟黄毛见了宝箱一样,拦都拦不住!
“我还是那句话。”易天感觉在愚人众这边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开,“我只会保证,最后的结果不会变。”
【女士】目送着易天慢步走向门口,眸中思绪流转。
可就在对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易天的动作却骤然停了下来。
易天转过身,表情是【女士】从未见过的沉重与严肃,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对了,罗莎琳,你...”他问道,语气带着一种试探,“还记得在蒙德,是谁杀了安娜.斯塔西娅吗?”
“安娜.斯塔西娅?”
【女士】见易天表情严肃,还以为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人物,于是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这个名字。
在易天的设想中,安娜是【女士】的下属,提及她的死亡,即便不引起愤怒,至少也该有一丝不满或惋惜的情绪。
然而,他猜错了。
【女士】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思索了良久,脸上却只有纯粹的困惑,最终她还是放弃似的摇了摇头。
她疑惑的目光直直对上易天那深邃的双眸。
下一句话,让他那提起的心,彻底落入了深渊。
“没听说过的名字。是你在于至冬的某位友人吗?需要我帮忙查查?”
易天站在门口,保持着半推开门的姿势,仿佛被定格了一般,过了许久。
他微微叹气,接着转过头,看向一旁垂手侍立的特蕾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特蕾莎,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从孤云阁那边离开吗?”
特蕾莎虽也是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记得,是因为属下发现了奥赛尔的异动,所以才赶回去向公子大人汇报。”
此话一出,易天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神色......
果然...暗影的痕迹,已经开始被抹除了。
“有什么问题吗?”【女士】自然也注意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劲。
“没...”
可易天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瞬间敛去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唯有平静。
他最后的的声音,随着那声轻微的关门声响,被彻底隔绝在了门外,消散在走廊的空气中。
“什么...都没有发生。”